一十一 她,夜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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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望星空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约莫45度角扬起脑袋，黑发在晚风中轻荡。她的嘴唇微闭着，孤零的身影有一种冷寂的美丽，抑或是美丽的冷寂。让人忍不住远望，却又不忍心靠近，让人缄默不语，却又想要叹息。

她暗蓝色的眼睛，有如海珍珠一样，克制而幽清的莹亮，比夜空的颜色要明亮一些。

我时常在想，这是怎样的命运。

我时常在想，我为何会有幸遇见她。

我时常在想，若不曾遇见，我会何样。

我的公主——夜姬。

不。

不是我的。

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夜晚的公主——她永远伫立在夜空的下方。

只要伸手，夜空就能召之即来。

只要抬头，繁星就能熠熠生辉。

只要转身，裙袍就会随风飘荡。

只要微笑，世界就能为之倾倒。

我很清楚，也许，这些只是我的独有的视角，只是我的眼睛被动物的激素蒙上了一层爱恋的滤镜。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她是特别的，比我要特别，比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要特别，她是被选中的夜的公主，而非像我一样庸庸碌碌的芸芸众生之一。

她的眼中为什么会有我，我不知道。

不，我也许知道，但现在已忘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也有些忘了。

总之。

我无法遏制对她的爱，尽管我的余生一直像野草一样疯长，像落花一样烂掉，但唯有她，是我不愿让自己沾染的一刻明珠。

——不。

不。

不。当然，我在撒谎。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一个拥有所有人性的卑劣的人而已。

而她，我只想让她永远只留在我的心中

那时，我问她：“夜姬，你想和我一起腐烂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问，也许只是想要怀中再多一些时刻保留她的温存。

而她说：“仅限于现在。”

不，那是我的幻觉。

她的身影与水一方的身影出现的片刻的重叠，于是我想到，其实她们都也是平凡的人类。

但是，区别在于，如果是水一方，她也许会这么说。

也许会回头，也许会眼神略带戏弄地望着我，又露出一丝罕见的娇羞，说：嗯，仅限于现在哦。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

而夜姬没有这样说。

她不会这样。

夜姬没有回头，只是与我望着相同的方向。她保持着与我相似的灰色的缄默，不禁让我想到我和她初次相遇时的灰色的虚空漩涡。

然后，她说，声音飘进的夜空。

那个片刻，她再度展现出惊心动魄的超越人类的模样，以无动于衷音色诉说着让我坠落的动人残酷：

“不，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