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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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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仁有意结交虚竹,便倾身与虚竹互相攀谈了起来,准确的说这就是结识名流的好机会啊。

李星河百无聊赖的饮着桌前的清酒,入喉甘甜,倒是有几分果香,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对面已经开始以诗会友了,身为少年天才的厉惊尘自然也是被众人奉为上宾,而这开场诗自然也是由他起头。

少年音色纯净,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没想到这纨绔子弟的声音还是挺好挺听的嘛。李星河左手慵懒的撑着下巴,右手食指轻叩桌面。

“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还依水光殿,更起月华楼。”

就地取材,看来也不是表面上这么拜金,人不可貌相啊,这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吧。李星河心想,又饮了一整杯清酒。

一旁的李承德忙着应付那些文人墨客的结交,而沐夭夭也是津津有味的听着文人们作的诗,一时间也没有顾得上照看李星河。

少女一袭白衣,面颊带粉,略显醉意,眼神迷离,朱唇莹润,似是在诱惑他一亲芳泽般,可真是个妖精。

此情此景,厉惊尘不由得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锦袖一扬,便调笑道,

“听闻长公主在夜宴之时弹奏的一首春江花月夜艳压群芳,想来这诗词歌赋的造诣也是颇高。如今又是身处月华楼的高处,便请殿下以登高为题作诗一首,也让我等瞻仰殿下的诗词风采。”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又回到了李星河的身上,李承德见她有些醉意便轻摇了一下她的胳膊,好在自己喝得也不算多,一下子便也清醒了几分。

这人是和自己杠上了是嘛,还登高,你咋不登高极乐呢,白瞎她刚才还夸他声音好听呢,李星河心想。

恰好此时石瑛也捧着披风回来了,只是见了李星河之后,环视四周欲言又止,还是等回重鸣殿再将方才一事告知殿下吧。

“石瑛去取些笔墨宣纸来。”李星河说道。

这诗呢,她确实是不会作,但是她会默写啊。

厉惊尘见李星河的架势还真是写首诗出来,原本只是见她醉态惹人便想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这小妮子还当真了。

天澜重武轻文,便是皇室子弟也不全授些诗词歌赋,反而这御射之术更为精进,他倒是好奇李星河能写出个什么花来。

李骏刚有了制止的念头,毕竟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到时候丢人的可是整个天澜皇室,一旁的苏锦绣便劝道,

“既然殿下能在夜宴凭借一古曲赢得满堂喝彩,为何陛下就不能信她在这诗会拔得头筹呢。”

李骏还是将口中的说辞咽了下去,倒不是真的相信李星河能有此本事,只是不愿拂了苏锦绣的面子。

这毛笔字还真是有些难写,好在自己之前闲得无聊也练过几页字帖,仔细点落笔应该看不出来吧,李星河心想。

李星河将桌前的酒一饮而尽,挥笔即墨,一首登高便即兴完成了。

石瑛将宣纸呈给众人,厉惊尘随手拿了过来,朗声读道,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越读越觉得此诗意境非凡,一时间大厅便只剩厉惊尘的颂词之声,众人更是屏气凝神,不愿错漏半个字眼。

李骏也被这首诗吸引住,双目怔怔的盯着那张薄薄的宣纸,身子向前倾斜,眼睛一眨不眨。

众人只是感慨前半段诗中的景物意境,却鲜少有人关注后半段的潦倒悲愁之意。

在场之人基本上都是些官宦家的子弟,自是没有体验过人间疾苦的百般无奈。

虚竹枯瘦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浑浊的双目也清醒了几分,这种心境和经历与自己又是何其的相似,这就是自己的前半生啊。

少年之时意气风发为官利民,中年之后贫穷潦倒疾病缠身。适逢元启巨变,皇权的厮杀之争更是显得元启气数已尽。

在从沐夭夭的口中得知虚竹的人生经历后,李星河便不由得联想到了杜甫。

不过这唯一不同的便是虚竹大器晚成,也算上是苦尽甘来了。今日恰好又以登高为题,她便把这首诗给搬了上来。

“长公主殿下在宫中养尊处优,又怎会写出如此失意的诗来?”

西南角一身华服的公子哥有些疑惑,不禁问道。

“这是本宫致敬虚竹先生所作,视角情感自然也是站在先生的角度。”李星河解释道。

虚竹拄着由金丝楠木制成的鸩鸟头拐,一步步的行至厉惊尘的面前,将宣纸上的诗文又仔细读了一遍,大呼“知己啊”。

李星河也有些难为情,毕竟这诗也确实不是她作的,若是虚竹能与杜甫相遇怕是会衍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吧。

虚竹似是想起了前半生的经历,一时有些难以释怀,竟提前离席了。好在李骏也没过分在意,便允了虚竹的要求。

李星河重新坐回原来的位子,只是觉得头更晕了。摇了摇面前空空如也的金酒壶,有些无奈,这酒的后劲儿还真是不小啊。

借着酒意出去吹吹风,选个凉亭呆着,倒也不负这场风花雪月。

诗会依旧火热,少年才子们汇聚一堂,你来我往,以诗会友,谁都没有注意到已经悄悄离席的李星河。

偷溜出来的李星河深深吸了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眼神有些迷茫涣散,脚步踉跄,顺着几颗桃树走到了御花园的角落里。

头好晕啊,下次可不敢这么喝了,不过这酒确实好喝啊,李星河心想。身子却已经瘫软了,就这么倚着桃树干半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困意来袭,李星河打了个哈欠,也就睡了过去。

清风簌簌,桃花雨下,以地为席,以花为被。

容成站在皇城的最高处,视线却不由得被从月华楼出来的女子吸引了。

只见那女子一身白衣,头上也只是别了跟金钗,并无无半分多余的头饰,倒是与这皇城的富贵奢华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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