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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魔树咒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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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唠叨扑进阿郎怀中大口大口地喘着。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袄,阿郎仍然感觉到了小唠叨心脏异常的跳动声。白公鹅已对阿郎有了几分亲近之意,站在身边歪着头看着他,“嘎嘎”地喊叫着,不知是忌妒小唠叨得到的呵护,还是抗议阿郎忽略了它。

“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阿郎放下小唠叨,站起身一边走向樱桃家,一边打起铜锣——既然老鼠害怕铜锣声,他就不停地敲。寒冷刺骨的西北风,跟小刀子似的削着阿郎的鼻子、耳朵和手指,刮起的雪粒击打脸上、脖子上,好像一粒粒火星子,钻进了皮肉里似的,灼得疼痛不止。但他顾不了这些,要把小唠叨和白公鹅安全送回家,还要把每家每户的老鼠群吓散吓退。

黄姥姥在院子里检查鸡和鸭子,已经被老鼠咬死多半,还有两头猪也全身伤痕累累,院子里雪地上血迹斑斑……眼前情景令黄姥姥心疼不已。鸡和鸭养到明年春天才能生蛋,两头猪也要明年春天才够出栏的的重量。樱桃更担心的是不见踪影的小唠叨和白公鹅,因不敢远走,站在大门内跷脚远望。虽然星月之光交映于雪地,让这夜多了一些透明,但呼啸的西北风裹挟着雪粒飞扬,又把这透明给模糊了——樱桃的目光只能游走于五六米之外的地方。

好在刺耳的铜锣声越来越近,阿郎身影出现了。小唠叨在前面跑着,白公鹅后面紧紧跟随……两扇木制大门没有合严,小唠叨从空隙处挤了进去,朝樱桃又蹦又跳,还轻轻“旺”两声,等候主人的安抚。白公鹅稍稍犹豫一下,还是钻了过去,挺胸抬头摇摇摆摆,从主人身边走过,只“嘎嘎”叫了两声。

“想必小唠叨和白公鹅谢过了,你还是早点‘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吧。”樱桃不打算感谢阿郎,阿郎也不指望从她口中听到一个“谢”字。

“你还是‘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去吧。”阿郎敲一下铜锣,他要绕着村子走一圈,把所有人家的老鼠都吓走。“龙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白鹤村。”他顺口改了唐朝诗人李白《北风行》中两句诗,又改了苏东坡的诗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老鼠回头;雪中不胜寒。起舞打铜锣,阿郎在人间,耗子一溜烟……”

“嘿嘿嘿……”樱桃的声音远远传来,“背会《唐诗三百首》再学作诗吧!”

“咣——咣——”阿郎用铜锣声回答着樱桃,仍然冒着严寒,在村子里走完一圈,铜锣打了一圈,冻得耳朵、鼻子、手指和脚趾失去了知觉。

聋兽等在外屋门内,一直把主人迎到炕上,待主人脱了棉袄棉裤捂上厚棉被,缓了一两个小时,鼻子耳朵手指脚趾有了知觉,额头也见了汗珠子,聋兽才放心地“嘤嘤”两声,然后趴下闭上了眼睛——它不仅全身伤痛,也着实困了。

伤痕累累的瘦狐狸忍着疼痛,安静地趴在炕梢看着阿郎,目光的坚韧与温和里写满了感激。或许它感激的不仅仅是阿郎救了它性命,也不仅仅是阿郎为它治伤,还有阿郎的“恩将仇报”——风雪之夜光顾阿郎家,它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难免心生愧意。

天明之后,阿郎觉得没有能力养活瘦狐狸,又不能把全身是伤的它送回龙首山。想了想,留下聋兽在家养伤,怀中抱着瘦狐狸去了牛爷爷家。牛爷爷熟知百兽习性,经验一大把,一定有办法——不想牛爷爷家聚集了十多人,连村长也来了。大家都在讨论昨天夜里千年难遇的奇事,却无人说出个子午寅卯来。

见阿郎怀中受伤不轻的狐狸,村长说“老鼠咬的,给你们牛老师添麻烦来的”,然后话题转到阿郎身上:“小阿郎,你怎么想到打铜锣吓退老鼠群的?”大家看着阿郎,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喜爱。

“我……我家聋兽跟老鼠打一起,身上爬满老鼠,掏捞棒打不得,用火烧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墙上挂着铜锣,就……就拿起来敲……”阿郎本来有些不好意思,说到这儿眼睛突然一亮,“嘿——管用了,老鼠被吓跑了!然后我发现很多家都被老鼠群围攻,就在村子里走了一圈……”

“嗯,这个,可以总结成一条歇后语——敲铜锣吓老鼠——歪打正着。”牛爷爷拍拍阿郎肩膀,“还不知道吧,也许是你的铜锣声震荡了老鼠脑神经,散到村外之后,老鼠互相撕咬,死了可不止几百几千呢!”

“啊——”阿郎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喜欢与感激的目光让阿郎全身不自在。反正瘦狐狸已被牛爷爷接过去,他转身冲出牛爷爷家,奔回自己家把聋兽脑袋抱在怀里,气喘吁吁地唠叨起来:“我只做了一点点事情,都用那种眼睛看我,实在受不了,实在受不了……”

忽然,门外传来樱桃的喊声:“唠叨郎,‘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完了完了,天敌来了,准没好事……”阿郎站起身隔着外屋门吼,“现在可是‘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季节,哪来的‘满园春色’,哪来的‘红杏’?”

“嘿——我跟白帆姐姐在你家院子里,算不算‘满园春色’?你该不该开门迎接客人?当然是‘关不住’!你家外屋门连着墙壁,你开门出来算不算——还真是臭美你了!”

“我还以为说你自己红杏呢,顶多一根干巴枝儿,冻了一层树挂……”阿郎推开外屋门,一把雪砸在脸上。“谁呀?没这么堆雪人的!”阿郎急忙拿手抹脸上的雪。

“干巴枝抖落抖落树挂,行吧?”

“闲人没空儿理你!”阿郎已经看到白帆姐姐,急忙把要出门的聋兽推回屋内,“你的伤可不能冻着。白帆姐姐好——”

白帆进屋后检查了聋兽伤势:“嗯,处理的不错。”然后拿出本子和圆珠笔,“说说昨晚你看到的情况,还有你敲铜锣的过程……”

“有人把耗子药做成兴奋剂,老鼠吃了都抽风了呗,有啥说的……”

“白帆姐姐说过了,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樱桃抢过阿郎的话头,“你还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干树万树梨花开’——痛痛快快竹筒倒豆子吧!”

“就是——”阿郎挠挠脑袋,“就是——敲铜锣吓老鼠——歪打正着了呗……”

白帆将阿郎讲述的认真记录下来,还问了几个问题。

阿郎终于忍不住问:“白帆姐姐,到底什么原因?”

“你不说有人把耗子药做成兴奋剂了吗?”白帆扭扭阿郎鼻子,“不过,姐姐现在也说不清原因。但是,姐姐答应你,一定会找到原因的,而且第一个告诉你!”之后,白帆把走访的每一户人家的记录带回了学校。

白鹤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学校也放寒假了,人们重复着每天一模一样的生活。阿郎除了盼望外地打工的爸爸妈妈早日回来,就是每天去一趟牛爷爷家,看望瘦狐狸恢复情况,偶尔带一瓶羊奶过去,给瘦狐狸补充营养,再就是应付樱桃闲来无事故意找茬儿当娱乐的突然袭击……

天气也转暖了几天。阿郎去黑瞎子河滑冰车、磨盘湖上打冰尕都不用戴棉帽和手套,墙根处朝阳的地方积雪已有融化迹象——可是,今天傍晚西北风又呼啸而来,天气骤然降温,阴冷得屋檐下吊挂着的冰溜子“嘎巴嘎巴”地爆裂,然后掉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又发出一声声怪异的响声。

阿郎中午时已将外屋堆满了柴禾,晚上又多烧了几把火,炕上滚热,屋里暖和,有聋兽陪伴,有书可看,还有作业需要写,就算外面冷到积雪冻成了铁板,他也可以不闻不问……然后跟往常一样进入了梦乡。

忽然,他似乎听见了聋兽异样的叫声,感觉聋兽用前爪拍他胳膊。他想睁开眼睛,甚至使足了力气,不但眼皮没有睁开,脑袋一歪反而睡实了。再也听不见聋兽异样的叫声,感觉不到聋兽拍打胳膊——但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进入深度睡眠状态,隐隐约约之中还有一丝反抗,然而挣扎过后,他还是放弃了抗拒,意识服从了睡眠要求,而歇止了。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他突然被聋兽的吠叫声惊醒,机灵一下坐起:“聋兽,啥情况?”他听见了“寒夜嚎”,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会老鼠又集群了吧?不会吧,老鼠上回死差不多了呀!难道这次是猫……”

聋兽退回主人身边,挨着主人坐下,面朝窗户吠叫不止。

阿郎开灯看看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已经凌晨一点半。他拉开窗帘往外看看,虽然玻璃上结了厚厚一层霜,但仍然感觉出外面晴天,还有月亮。阿郎急忙穿了外套,斜挎着掏捞棒,摘下铜锣和锣槌走出外屋——聋兽当先开路,到了院子里先是一阵吠叫,好像告诉所有能听见它声音的物体:主人阿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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