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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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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宛颇识得水性,可她不能下去救她身上穿的这身旗装累累赘赘,走路都不方便,更别说洑水了,又怕忻嫔着急起来,死命拽着她,两个人都脱不开身。

水里的情况可是什么都说不好的。

她又不能脱了衣裳,赤条条的游过去。

乾隆则认为忻嫔的情况半点都不凶险,瞧她努力抱着船桨,像是故意吊在那儿似的,明明再一使劲就能爬上去。

怕是等着他亲自去救。

乾隆自然不上当,只命王进保等人速速救援。

忻嫔彻底死了心,看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太监,感觉胸口拔凉拔凉的,手上忽然没了力气,竟真个两眼一翻栽了过去。

“可惜了,本想叫戴佳氏上龙舟来烤烤火的。”乾隆叹息。

郁宛一双眼睛如琉璃珠子望着他,真会装佯,她看皇帝可没有半点拉人上来的意思,这不转脸就叫送回忻嫔自己宫里去了

虽说忻嫔不自量力才惹出这场麻烦,可郁宛秉着兔死狐悲的心情,觉得自己该适当表示些关切,“万岁爷,咱们是不是要回去看看”

乾隆悠然拨了拨火炉,“不着急,等醒了再去慰问不迟,太医诊脉总得用些时候。”

合着那不是你的小老婆。郁宛见皇帝如此说,也就撂开手不管了,她还想把盅里的牛肉羹吃完,可惜汤太咸,喝多了嗓子眼便有些齁齁的。

乾隆顺势将手里的云雾茶递过去,“用这个。”

郁宛道了谢,也顾不上是他喝没喝过的,反正两人都没少尝过对方口水,这时候再计较未免矫情。

乾隆看她跟只松鼠似的吨吨吨喝水,忍不住笑道“其实朕倒想瞧瞧你载歌载舞的模样。”

必能耳目一新。

郁宛

这不是存心刁难么忻嫔虽说是后天习得,可毕竟家世底蕴在那里,舞姿哪怕生硬些,一颦一笑也楚楚动人。

她这种羊圈里长大的糙女子穿起舞衣,只怕会贻笑大方。

郁宛讪讪道“臣妾只会扭秧歌呢,赶明儿打扮成渔婆给您唱一支采莲曲罢。”

当然是玩笑话,乾隆爷再怎么审美清奇,可毕竟长在宫廷,欣赏的只会是雅乐。

那些民间低俗小调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而且郁宛也没信心表演,这可是圆明园呢,只怕到时不但皇宫,全京城都得认识她这位名人。

怎料乾隆却欣然道“如此甚好,那朕便等着爱妃你技惊四座。”

郁宛

忽然好想从船上跳下去。

她觉得自己很可以死一死了。

当然郁宛并没有死,她很惜命,不就是扭秧歌嘛,只要她自个儿把自个儿当成笑话,别人就没法来嘲笑她。

秉着这般破罐子破摔的精神,郁宛让小桂子去为她置一身渔婆的装扮,从斗笠到草鞋应有尽有,虽说秧歌多是即兴发挥,也不能太没章法,她还得想几个动作,当然在安全范畴内有忻嫔这个前车之鉴呢。

忻嫔落水那是美人鱼,她要是掉进水就成狗脂鲤了。

郁宛跟皇帝约定十天为期,也只敢在晚上偷偷练习,白天生怕被瞧见。

庆嫔见她忽然变成了苦行僧的做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感奇怪,“妹妹最近忙什么呢总不见你人影。”

郁宛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推称身子不爽。

庆嫔抿唇笑道“别是有了吧”

郁宛愣了一刹才反应过来,臊红了脸,“别胡说,有没有我自己会不知道”

春泥帮她把月事日子牢牢记着呢。

庆嫔半信半疑,“真有了也没什么,连我你都提防”

郁宛只能赌咒发誓,她的肚子绝对是清白的除了那碗多出来的牛肉羹。

又问庆嫔可去看过忻嫔,如今可大好了

庆嫔摆摆手,“她都不许人进寝殿,哪能见着”

要说忻嫔这回可谓丢脸丢大发了,献舞不成倒没什么,可她当着万岁爷的面淋成落汤鸡,这就实在有损形象。关键那天圆明园当值的人不少,栽树的,拔草的,清淤泥的,只怕个个都瞧在眼里,私下已传遍了。

郁宛听着悚然一惊,告诉自己记得提醒皇帝清场,务必要将丢人现眼的程度降到最低。

庆嫔道“我才从长春仙馆过来,都在陪太后娘娘打牌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郁宛想起自己从进了园子还没跟皇太后说过话确切地说从年后就没说过话,谁叫皇太后当时无缘无故降她位份来着,郁宛这小心眼也挺记仇的。

但想起皇帝忠告,郁宛觉得自己面子上还是该敷衍敷衍,乾隆爷以尽孝为名将太后接进园子,她们这些小辈怎么也得表示点诚意。

加之也有许久未见兰贵人了,不知小钮祜禄氏的脸恢复得怎么样,郁宛便辞别了庆嫔,另换了身衣裳往长春仙馆来。

里头果然已人头攒动,差不多叫得上名号的主子们都来了。

皇太后、纯贵妃、愉妃、和敬公主四个人团团坐了一桌,其余人则在旁凑趣观战。

见她过来,愉妃心急火燎地起身,“你来得正好,帮我凑个角儿。”

晌午喝了一肚子的汤汤水水,这会子早就憋得狠了,见到郁宛如见救星。

郁宛尽管亦有些手痒,但这种牌局却对她无甚意思不过是奉承老太太的把戏,遂还是婉拒,“怎么不请皇后娘娘”

在座的要么是高位嫔妃,要么是至亲血脉,她一个贵人填进去也不像话。

和敬公主淡淡道“皇后在里屋看账本呢,哪里有空出来。”

以前也不见这样忙碌,偏会在皇祖母跟前装贤良,难怪皇祖母夸的跟朵花似的。

愉妃又掰着指头数数,余下的如颖嫔要么不会打叶子牌,要么身份不够,要么就是囊中羞涩还真就只郁宛一个合适的人选。

郁宛道“娘娘,我的钱包也不宽裕呢。”

愉妃笑着掐了掐她的腰,“行了,知道你小气,要么你先垫上,回头我给你补全就是,瞧你这斤斤计较的劲”

郁宛这才勉为其难地坐下。

她听庆嫔说过这种牌局的规矩,输赢还在其次,关键要哄老太太高兴,还不能做得太明显可以先小小地赢一把,随即再大败亏输,如此老人家就万分舒畅了。

简直是对社交能力的大考验。

纯贵妃与和敬公主对了个眼色,二人皆不满新进宫的多贵人,这趟可得让她好好出一回血。

尽管愉妃表示输赢都算她账上,但郁宛当然不能让自个儿输太惨,那倒成给愉妃添堵了。

好在坐太后身边帮看牌的正是小钮祜禄氏,郁宛悄悄看向她,小钮祜禄氏从桌底比了个手势,表示一切放心,有她在呢。

不枉自己交了这个朋友。郁宛很满意自己识人的眼光。

第一局非常顺利,郁宛小小地自摸了一把,赚来三两银子已经抵得上她给额尔克红包的一半了。

和敬公主面露愠色,这蒙古姑娘的手气怎么好到惊人

好在郁宛不敢多赢,第二盘便照着小钮祜禄氏给的暗号,让皇太后赢了牌,不过放冲的是纯贵妃,故而只要她一人出钱就可。

第三局依旧太后赢钱,放冲的是和敬公主。

郁宛松口气,看来小钮祜禄氏还是很照顾自己,怎料到了第四局,她刚打出一张索子,对面便立刻应道“胡了”

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今天手气真不错”

郁宛向小钮祜禄氏瞪去,怎么连朋友都坑,太不道义

小钮祜禄氏羞惭地垂头,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了,要是博尔济吉特姐姐只赢钱不输钱,那别人很快就会发现她俩串通好的。

郁宛没奈何,只能解下腰间荷包,按照筹码数,她得付一两六钱银子,只一时寻不到整块的,拿铜板凑凑也使得吧

虽然有点尴尬就是了。

纯贵妃小声在那嘀咕,“这个多贵人连付钱都磨磨蹭蹭,真真悭吝都极点。”

皇太后才不管,本来她也不差那点银子,赚的就是一个彩头,别人越心不甘情不愿,她瞧着越高兴倒不如说多贵人的做派正合她心意,太爽快的银子落手里反而没什么趣儿,一看就是故意输的。

郁宛正翻找时,廊下随侍和敬公主的小太监匆匆跑来,“公主不好了,小主子适才踢球时受了伤,膝盖上血流不止,您快请太医看看罢。”

和敬立刻从牌桌起身,差点被裙子绊一跤,“怎么回事”

皇太后也竖眉道“定是伺候额尔克的下人偷懒不当心,好好一个孩子,别落下什么毛病来。”

虽说她也觉得和敬教子不善,可额驸家里独这么一个男丁,自然不能叫他出事。

小太监低下头,嗫喏道“听说是被十二阿哥给推倒的。”

那拉氏刚从内殿出来便听见这句,脸上不由得一怔。

郁宛先是庆幸大伙儿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她不用付账了,可随即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和敬公主的目光几能噬人,狠狠落在那拉氏脸上,恨不得凿出两个血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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