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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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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跪,还勉强可以称为叩见君王之礼,那么这一句,便无疑是纯粹的折辱。

然而殿中诸人,无论是晏不归,还是旁观的十一,他们在这一瞬心头闪过的情绪,皆无一与之相关。

若是有人细看,便会发现素来冷峻的暗卫那双黑眸中闪过了几不可察的艳羡。

可惜……洛玠的目光并没有一丝分给他。

他只是好整以暇地,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青年。

而晏不归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眸。

鬓边的发丝垂落,悄悄遮住眉眼。

沉默之中,他动了。

看不清神色,动作也迟缓。

可是一步一步,靠得越来越近……

终于,尘埃落定。

洛玠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揉了揉晏不归的头,难得温柔的口吻,“乖。”

太子殿下言而有信,很快就请了太医院院首给晏不归看伤,而与看了一眼就断言没救了的柳如故不同,院首检查过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用了宫廷秘药给人包扎,又开了一帖药方,嘱咐一日三次按时服用。

洛玠坐在一旁看书也没仔细听,只随口吩咐了一句越难喝越好。

院首闻言,显然有些无奈。

他也算是从小照看着洛玠的太医,对这位殿下的脾性还算了解,捋着长须应了声,便把药方里的两味药划去,替换成了更苦的。

晏不归忍不住看了洛玠一眼。

那目光很隐蔽,但洛玠还是察觉到了。

他不高兴地瞪回去,“看什么?对孤有意见?”

“……不敢。”

洛玠哼了一声,一点也不满意,只是在太医面前没有发作,算是给他留了分颜面。

晏不归心领神会,屏着的一口气不由舒了出去,绷紧的身躯松缓下来。

但等太医离开他便没有这个好待遇了。

洛玠抬了抬手,指着墙边的书案,“去那跪着,写一千字自省书。”

反省己身是他每日都要做的功课。

一千字也算不得多,但看今日情形,自省过后的请罚,大约便不是他可以轻松过去的。

后来……果真不出所料。

晏不归不是什么耐痛的人,更不会从中体会到快/感,疼痛对他而言纯粹是惩罚,尤其是一边念着自己的自省书反省过错一边被年少的主子教训什么的,着实是羞耻又难挨。

可洛玠没有半点怜惜,不容置疑地逼着他吞下苦果,还要一声声地谢恩。

心底有摧毁的**升腾,想要全然地掌控,看到他隐忍地咬牙,崩溃地落泪,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不过……

洛玠敛了敛眸。

来日方长。

雪消冰融,枯枝似乎发了新芽。

太子殿下虽在病中,但该查的事和人却没有停歇,这会洛玠初愈后,审问的人也有了结果。

上一回,谢行舟进宫劝谏洛玠关于晏不归一事,是宫里谢家的眼线递出去的消息。

但这事却经不得推敲。

若是真正知情之人,必然个个都被下了封口令,东宫也好皇宫也罢,眼线即便要将消息传出去,必然也会提及皇帝皇后下了封口令,叫人决断时更谨慎些。

可是没有。

谢行舟心思缜密,即便有消息递来,他若是想要劝谏,有数不尽的办法不动声色地告诉洛玠,而他却选了最为简单的一种,这并不是因为莽撞。

是这事递得极其巧妙,有人给了他错觉。

一旦消息传开,朝中将物议沸腾,有碍东宫,有损正统。

这不是谢家想要看到的局面。

更不是谢行舟想要看到的。

所以——

他必须要在这之前,在谢家知道之前,想办法劝说洛玠。

而这样一来,只要洛玠多疑,只要谢行舟有一丝不坦诚,无人能察觉到背后推手,谢行舟与太子之间,谢家与东宫之间,裂痕必存。

甚至,这足以触怒圣上。

买通宫人并不是天大的罪过。

各家或多或少都有埋在宫里的人,帝王心中了然,可是窥探帝侧,连陛下下令封禁的事都能知晓还传出去……

那未免太猖狂了。

很难叫人不生疑虑。

这样的罪名压下来,饶是谢家百年世家,左相素来孤直,也未必能安然无恙。

所以洛玠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谢行舟递来的名单,并不是谢家隐在宫中的耳目,那一些人早在事发时便被相继处理以表忠心,而是这一次故意将消息透给谢家眼线的宫人——

右相的人。

这些年来,出身世家的左相与寒门贵子的右相分庭抗礼,相互制衡,将朝堂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上。

他们之间各自代表不同,此消彼长,党派争斗在所难免,可无论如何,把手伸到皇室的头上来,就太过界了。

因而这一次,洛玠连着拔出了一条线上的人。

这会翻完了口供,他淡淡合上,反手扣在了书案上,“没有打草惊蛇吧。”

站在他身前的黑衣男子拱手道,“回殿下,臣都处理好了,没人发现这几个宫人的失踪。”

“那就好,”洛玠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凤眸微眯,遮住了一闪而过的冷意,“孤还记得,右相曾经最厌□□同伐异,因着寒门出身过于耿直得罪了权臣被贬,还是父皇重新启用了他,如今……”

轻轻的一声叹息。

男子低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无常,殿下不必烦忧。”

洛玠抬眸看了他一眼,“封临,难得见你这么会宽慰人。”

封临指尖蜷了一下,压得极低的黑色帽檐遮住了他锋利的眉眼,垂着头的时候只露出瘦削的下颚和极薄而寡淡的唇,显得分外不近人情,“臣只是实话实说。”

洛玠摇了摇头,面上又露出几分笑意,他提起笔,“来,给孤研墨。”

“是。”封临一礼,大步上前,他行走间黑色披风翩飞,隐约露出腰侧漆黑的刀柄。

洛玠瞧了一眼,随手抽出个物件扔到他眼前。

是一串白色流苏,坠着颗雕成小猫形状的红玉。

可爱又讨喜,看起来同冷硬肃杀的封临很不搭。

但洛玠却笑了一下,“送你了。”

封临接过来,淡漠的目光微动,收紧在手心按了按,“谢殿下。”

洛玠见他又是一副要小心珍藏的样子,眉头一蹙,“孤是给你挂刀上的,别装不懂,整日乌漆嘛黑的一点都不好看。”

封临一愣,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最后只是道,“是,臣知道了。”

他低下头,很快便将流苏系在了刀柄之上。

红玉小猫与刀鞘碰撞发出脆响。

洛玠欣赏地点了点下颚,“就知道会很适合你,不枉孤特意从表姐那里换来。”

封临一怔,微垂的眼眸抬起,仿佛方才的低沉一扫而空,“殿下……”

是特意为他寻来的吗?

他还以为只是随便将不喜欢的东西抛给了他。

但这句话太过僭越,封临按着虎口冷静下来,躬身一礼,“殿下费心了,臣会好好戴着的。”

洛玠挑了下眉,手中狼毫指了指砚台。

封临站直身体,细细为他研墨。

洛玠就右相的事写了封奏疏,隐去了谢行舟的劝谏,准备将这事交给父皇裁决。

毕竟左右二相涉及太广,敲打也好惩戒也罢,这事他虽查出来了,却也不必于如今插手太多,父皇胸中自有成算。

将奏折写完,洛玠搁下狼毫,揉了揉手腕。

封临替他整理好奏疏,询问道,“那些宫人殿下要如何处置?”

“背主的东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洛玠漫不经心地翻开那叠口供,指着上头第一个名字,“这个叫采薇的,你明日送到右相府上。”

封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殿下。”

这时门外忽然轻轻响了一声。

封临骤然转头,右手按在了腰间,目光如电,“谁在外面?”

一息的沉默,传来了洛玠熟悉的声音。

“殿下,茶煮好了。”

洛玠眉间的折痕舒展开,他拍了拍封临的手,“别紧张,是孤的人。”

他抬高了点声音,“进来吧。”

殿门被轻轻打开。

晏不归端着托盘进来,将天青瓷盏奉到了洛玠眼前,才行了一礼,“殿下。”

他垂着眸,视线正好落在那一叠纸上。

为首的几行让他瞳孔微缩。

洛玠掀起杯盖,看了眼澄澈的茶汤,抿了一口,“你下去吧。”

晏不归敛神,温顺地应道,“是,殿下。”

洛玠没再看他,温软的嗓音将未尽的话续了上去,“除此之外,不留活口。”

“咚”地一声,打断了封临的话。

他帽檐微抬,凛冽的黑眸带着几分狐疑,直直刺向晏不归,那是与十一的漠然截然不同的,带着血腥气的森冷。

晏不归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他弯腰扶起被自己不小心撞倒的香炉,放下托盘请罪道,“殿下恕罪。”

可能是近来夜里被教训得太乖了,青年本就温驯了许多,这会那双桀骜冷淡的黑眸里藏着些不安,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被吓到了?

洛玠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话,眉梢轻轻一挑,带着几分揶揄,“你怕什么?孤又不会杀你。”

晏不归没想到他在外人面前直白地点了出来,握了下拳有些难为情,“殿下……”

“下去吧,”洛玠摆了摆手,也不再逗他,“孤还有事。”

晏不归应了声,捡起地上的托盘,规规矩矩地垂首退出了书房。

殿内又是一片寂静。

封临张了张口,似乎想说句什么,最后只是轻轻握住了刀柄。

洛玠看着那一叠口供,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唇边的弧度慢慢落了下来,“孤去见父皇。”

他抬眸,“那些人,你再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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