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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弹 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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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弓是男孩子喜欢的玩具,就像战士喜欢枪一样。弹弓是否会显示儿童时勇猛的心理无从所知,只是隐约感到有那么一点。

孩子们的弹弓是什么样的都有,做得好的弹弓看着就舒服,做得那么匀称,秀气。就连拴胶皮的两个孔都煨的滴流圆,不知是怎样一种功夫。像长颈花瓶一样的弹弓把秀气而舒适。两股立棍开始的时候便很大角度的向外撇着,然后收拢成直直的,到了中部又开始圆润的向外弯曲着,就像盛开的漂亮的花朵一样。摊在手里看都看不够,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舍不得放下。

然而这样的弹弓把绝不是小孩子能够做成的,逃不出大人的手,而且是心灵手巧的大人。而在大人里面恐怕是哥哥占的成分要大一些。轮到小孩子自己做的弹弓不像样子的就多了起来。而且用的铁丝还很细,歪七扭八的,一股高一股低。就是用细铁丝也是费劲了力气,更不用提用8#线那样的粗铁丝了,根本就煨不动。煨出的圆孔也不能称为圆孔,三扁四不圆。煨妥了自己也看着不顺眼,反复的修着。一双小手哪有什么力气,就是用钳子掐断铁丝也是咬牙切齿,哼哧瘪肚的好半天。当把铁线掐折的时候,累的几乎要躺倒炕上,一只小手不住地抖动,好像疼得不得了。这样的力气,这样的小手还能把做妥了的弹弓把修得好到哪里去?

而能干这种活的只有狗剩子。常明不管费多大的事还能为自己做一把弹弓,另外三个人是想都不用想,就连铁线用钳子都弯不过来。狗绳子的力气大一点,做出的弹弓把不很受看,歪歪扭扭,一遍又一遍的来回找,直到觉得再找也好不到哪去了才不得已的挺住手。

第一个来找他的是柳小。狗剩子给自己做了一个弹弓以后有了些门道。柳小来求他他也抹不开,也没有推让。翻出了藏起来的铁线和半截锯条,一把破钳子。把铁线捋直了,量好了尺寸,用那半截锯条吱吱的剌起来。半截锯条不是那么快,剌了好一会还连着一点。狗剩子一看觉得不用再剌了,双手撅了几下,撅折了。用那把破钳子费力的在一头煨着穿胶皮的小圆圈。一点一点的煨着,几乎是拼尽了小命。终于差不多了,再煨最后的小圆弧是煨不了了。从仓房拿出了斧子,把铁线立在木头上,用斧头砸那个小圈,小圈慢慢的往里归拢着,看差不多了,又把铁线放平用斧头砸了砸,这个小圈严实了。第一个小圈煨完了,不那么好看,还算说得过去,比自己的弹弓好了不少。柳小看着他那费力的样子说:“这么费事,铁丝太硬了,煨不动是吧?”“硬着呢,累的手都疼,都酸了。”“快歇一会,缓一缓吧。”柳小有点心疼的劝着狗剩子。狗剩子闷着头还是哼哧瘪肚的忙活着。

两个圈煨好了,狗剩子在铁线的中间划了一个印,把这个印当做中心两头对着弯过来,一头成了橄榄型,用手握上去比量一下,在合适的地方划上了印。用钳子掐住弹弓把那头,另一只手使劲的往外掰着。快掰直了的时候停住了,又看了看量了一下尺寸,开始往回掰。这回是更费劲,钳子掐着下面用手掰着上面,因为上面剩的短了,借不上力,跪在地上把掐着铁线的钳子按在木头上,使劲的往下压。终于把这一股煨完了。可想而知另一股比这一股更费事,更累。狗剩子累的是真不想干了,可是答应柳小的事不能半途而废了,那成了什么事,太不够意思了。缓了缓皆这干下去。

不平整的弹弓放在木头上实在不好看,

用破斧子这里砸一下,那里砸一下,终于平整了。把两股往里用力的并了并,直到在分叉的那个地方挨在一起。现在看来算是有模样了,也受看了。用钳子掐住圆圈的底下往外掰着,有了一点弧度,另一个也是这么做。这回好看多了,不是那么硬撅撅的。

弹弓把终于做好了,比狗剩子自己的弹弓吧还好看,柳小拿着弹弓吧简直是爱不释手,脸上一直是笑眯眯的。

弹弓把做好了还要有皮筋,还要有夹石头子的后堵,这两样没有也是不行。几个小家伙自有小家伙的主意,到修自行车的老头那软磨硬泡的弄来了半根自行车里胎。剪胶皮这活是常明和小四比较拿手,两个人都心细。比量好了长短,宽窄,小四从家里偷偷的拿出来剪子。几个人坐在墙根下,常明和小四两个人一个人抻着,一个人剪着,不时的换一换班,时间长了手也是很酸疼的。没有多长时间就剪好了。那后堵怎么办呢?最好是用羊皮,上哪去找呢?没地方找。

狗剩子还得去磨叽大哥。大哥没好气的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这样的事我不管。”狗剩子让大哥撅回来了。一看大哥这么一副态度心想完了,这下更犯愁了。其他四个也没办法,只有大哥在工厂,其他几家的大哥都不在工厂。做点什么最方便的就是工厂,大哥不管,还有什么办法呢?

吃了晚饭狗剩子像往常一样蹦跳着出去玩,刚出门被大哥喊住:“又上哪去?”听见大哥喊他赶紧停住脚。“出去玩,有事吗,大哥?”“你要的东西不要啦?”狗剩子一听乐坏了:“要,要,要,在哪呢?”大哥逗着他:“你看这是啥?”说着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手里是一只长长的皮手套。狗剩子就跟抢一样去抓。大哥一抬手,狗剩子说啥呀够不着了。急的直往起跳。大哥一本正经的说:“这可真是最后一次了,听见没有。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我可是真不管了。行不行?”“行,行,行。”“就会说行,行,行!”

狗剩子赶忙把皮手套藏好。明天再做这件事。

一切都已经完备,五个秃小子就像出征的将士。出了门往后面的马路走去。弯下身子在路边捡拾着小石头子,挑着圆溜的不大不小的捡着。小孩子眼睛尖手也快,不大一会已经捡了半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能用。穿过横马路向北走了一会,又过了竖着的马路,进到了烈士陵园里。都管烈士陵园叫八路坟。在八路坟的四周都是茂密的小榆树。一个个分散开,猫着腰寻找着家雀。家雀似乎成了他们的公敌,变着法的摸着家雀蛋,掏着小家雀,现在又要拿弹弓打家雀了。是不是因为在这里就属家雀多呀?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

寻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一只家雀。不禁怀疑起这里有没有家雀。实际上这里家雀很少,几个人连飞的都没看见。朱二正有些怀疑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只有些黄绿色的小雀在树枝间乱窜,动作是那么快,那么灵活。体型比家雀还小。这是什么雀?叫什么名字?小心翼翼的猫着腰站在那里不敢走动了,弹弓拉长了胶皮瞄准了它,怎么也瞄不准。这个小雀不停的动弹,或是从这个树枝跳到那个树枝,或者又跳回来,速度太快了。那动作就像眨眼之间的事情。看着它灵巧的样子,抓住了一个好机会,又往长拉了一下,一松手,石头子飞了出去,正打在小雀前面的树枝上。小雀也没有飞走,而是一钻就不见了。仔细的搜索着,有些焦急的等待着,没有再出来,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那边柳小也是一无所获,差一点把狗剩子打上。气得狗剩子喊:“你瞎呀!这有一个大活人没看见呀!差一点打在脸上,悬不悬?”下得柳小直伸舌头。过了好一会,几个人都蔫蔫的从树趟子里钻出来。一个雀也没打着。朱二问狗剩子:“怎么没看见家雀?有一种有点黄绿色的小雀穿来穿去的也不好打,这是什么雀啊?”狗剩子经验老道的说:“这个雀叫树溜子,满树趟子乱窜,很不好打着它。”朱二说:“我还真差一点没打着它,被前面的树枝挡住了,打得树枝乱颤。”狗剩子不信的歪着头看着他:“你是编的吧,是不是瞎蒙的?”朱二一听也没了主意,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赶紧说:“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那根树枝真晃悠了。”

“你咋说我也不信,这么把,咱们几个往空场那去。去之前在这选一棵树,画上记号。”狗剩子出着主意,要考一考朱二,看他究竟怎样。朱二说:“干啥?”“考一考你,看你到底咋样。”朱二一听不在乎的说:“考就考呗,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咋样。”

几个人站在朱二跟前看他射那棵树。朱二稳稳当当的往那一站,问狗剩子:“你说怎么射?”“怎么射都行,只要能射到那棵树,不管射在哪都算你射的准,有能耐。”

朱二挑了一个圆一点的石头子,瞄了瞄,只听见两根胶皮相碰的声音,看见石头子真的往那棵树飞去,差一点就射上。几个人不约而同的说:“朱二你射的真准啊。再来两下。”朱二好像心里有了底,比刚才还稳当。瞄的更仔细了,一松手石头子飞出去,这次反倒没有上次射的好。狗剩子说开了:“上次你也是蒙的吧?接着来。”朱二不知怎的有点心虚,有点胆怯了。最后一次瞄了准。嗖的一声,砰的一声射到了树上。这回狗剩子闭嘴了。几个人夸着好,狗剩子闷了一会说:“你的眼睛是真好使。”

小四一听狗剩子夸朱二的眼睛好使,嫉妒的揶揄着朱二:“要是不好使那次撸榆树钱能那么快的从树上出溜下来吗?”只是这一句话朱二就没电了,刚才还乐呵的笑脸一点笑模样都没了。常明看见这样子赶紧说:“都是啥时候的事了,还提它干啥?”小四一看朱二的样子过意不去的说:“我可没别的意思啊,咱就是说的眼睛好使不好使的事。朱二,是吧?可别瞎想。要是瞎想我可不得劲了。”

小伙伴说好就好了。常明张罗着每个人射三次,看看自己都怎么样,心里也有个数。这回挑了一棵粗一点的杨树。目标大容易点。目标是大了可是除了朱二射的位置还不错以外,常明只是射中了一次,还是偏在边上。看射的方向狗剩子第三,小四第四,柳小第五。

从这以后就上瘾了,衣服兜里揣个弹弓,半兜子石头子满世界的打雀。一天比一天射的准。常明鼓鼓秋秋的用树杈做了一个弹弓,在把上缠上了厚厚的一层布,握上去蛮舒服。小四大姐给他拿回来了听诊器的胶皮管,听说这是纯橡胶的,都管它叫鱼皮管。这可是轻易弄不到的好东西。也带着小锯条锯回了一段树杈,做了一个很好的弹弓把,和鱼皮管配在一起是绝好的一副弹弓。

一天从煤场回来看见电线杆子上的灯泡,离着还挺远,狗剩子开玩笑的说:“看谁能把那个灯泡打碎,有能打碎的嘛?”人在一起就怕架拢,小孩在一起更是这样,更是逞能好胜的时候。狗剩子先射了头一下,嗖的一声就没影了。柳小跟常明也是这样。朱二一弹弓射在了电线杆子上,只听呯的一声。轮到小四了。小四仔细地瞄着,一松手乓的一声灯泡被打碎了。小四吓坏了,做梦也没有想到。朱二抓着他的胳膊喊着:“赶紧跑。”

五个人就像贼一样惊慌地跑去,钻出了大水坑旁边的铁丝网心还在跳。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站在那歇了好一会。好赖没有人追过来,要是有人追过来不吓个半死那才怪呢。

几个人闷头急忙的往回走着,快到家了常明打破了寂寞说:“小四的弹弓怎么打的那么准,真是一点也没想到。”“你是不是偷摸的在家里练了?”狗剩子怀疑的说。小四听着不顺耳白了狗剩子一眼:“瞧你说的,我咋那么有瘾。不过也真是奇怪,怎么就把灯泡打碎了呢?要是让人抓住那不又惹祸了吗?”

捡到的石头子什么样的都有,就是不容易捡到圆溜溜的。不圆的石头子打起弹弓来不走正道还不准,不按自己的想法走。捡来的石头子多半有一多半不能用。到了该射家雀的时候还得一个一个的换,几乎是掏出来一个扔一个,直到有满意的为止。

闲着没事又开始在大坑边上挖来黏泥。这回不是摔泥碗,而是团起了小泥球。一下子团了那么多,怕挨说,又怕不小心碰了,差不多都放在了仓房上。只是一天的功夫就晒干了,拿在手里也高兴。当玻璃球弹都行。几个人结伴搭伙的又去了煤场。这里宽敞,家雀也多。没多大一会功夫都打着了家雀,一个个喜滋滋的。正在手里拿着弹弓一副随时就要射出去的架势踅摸着家雀,东看看西瞅瞅。冷不丁身后传来了声音:“你们几个站住。都过来。”五个人急忙的停住脚,转过身来,看见一个有些年纪的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五个人都聚拢在一起。那个人到了跟前很强横的说:“那个电线杆子上的灯泡是不是你们打坏的?”一边说一边指着电线杆子上的灯泡。横眉立目的在每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狗剩子是不怕事的,态度也是很横的说:“你怎么说是我们几个人打坏的灯泡,你看见了?”那个人没想到这个胖小子这么横,当时噎的没词了。只是过了一会说:“昨天有几个你们这么大的小孩也是拿着弹弓在这打雀。”“到这打雀的小孩多了,你到底看见没看见?可别冤屈我们。我们哪有那样的准头,不信你看看这些弹弓,都是新做的。弹弓还使不利索呢,还有那能耐把那么高的灯泡打碎了?”

说着几个人都把弹弓放在他眼前,那个人一看确实是新的,而且做得还不太像样子,除了胖小子,其余四个都老实巴交的一声不吭,也就不再怀疑他们了。再说昨天事前也没注意他们几个小孩,进进出出来这里玩的小孩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五个人是一伙的。大亮的天灯泡坏了当时谁也没看到,谁也没注意。现在往一起对,根本没法对。还是得装的横一点:“不用你们不承认,下回让我抓住你们我要是轻饶了你们那才怪呢!以后不许到这里来玩了,这里是你们来玩的地方吗?赶紧走!”狗剩子吱吱扭扭的有不愿走的意思。“怎么,说你们,你们没听见啊?赶紧走。”

狗剩子这才转过身来,几个小家伙往回走去。那个人看见五个小家伙在水泡子那的刺网窟窿里钻出去了。第二天就把那堵上了。

钻出了刺网朱二看着狗剩子就乐。狗剩子说:“你傻乐什么,盯着我干什么?”朱二说:“我看你是真有能耐,撒谎蛮在行的,一点也露不出来。可是给我吓够呛。”狗剩子一听是因为这件事笑话他,赶紧说:“这也叫撒谎?实实惠惠的把这件事说一遍就对了?那小四不是还得被抓进去一回。抓进去了你就高兴了?”一句话朱二又没电了,怎么又揭上短了。也没法再吱声了。常明说:“没想到狗剩子你说话这么赶劲。把那个人对付过去不说,一句话又把朱二闷回去了,你是真厉害。”狗剩子一听这件事又整拧歪了。赶紧说:“我可没把朱二连在一起,你可别往一块联系。朱二你要是想歪了那就不对了。”真是墨块上画小人,越描越黑,黑的都看不出来了。越说听着的人越明白,越把今天的事和以前的事联系在一起。朱二有点灰溜溜的不做声了。

煤场是不能去了。还得去八路军坟。八路军坟里面的家雀是太少了,也打不了几个,往往是空着手回来。去也就是过把瘾,看看自己的弹弓水平怎么样了。瞄来瞄去都是在树溜子身上,树溜子狡猾的就像小耗子一样,蹦到这,蹦到那,滋溜一下子就没了。而且是在枝叶茂密的榆树毛子里,柳树趟子里。隔着树叶树枝,根本没法打。就是俗话说的隔枝不打鸟。一弹弓打过去只听见哗啦一声树枝响什么都没有了。实在没什么可以打的,一抬头墓碑上落着一只老鸹,朱二瞄准了,砰的一声老鸹从墓碑上掉下去了。朱二高兴地喊着:“打着啦,打着啦!”“什么打着了?你喊什么呢?”狗剩子申斥着。“打着了一只老鸹。”“嗨,打什么不好,偏偏打老鸹呀?”一副嫌恶的表情,别人也是这么一副表情。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人们怎么那么嫌恶老鸹,说什么老鸹吃死人肉,说什么老鸹的肉不能吃,是酸的。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就连几乎什么事也不懂的小孩子都对老鸹有那么不好的看法,而且这些孩子根本不知道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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