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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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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那天,徐子斜拉着丁令德去买了两身新衣服。

丁令德:????

“新郎官都没穿新衣服,又不是你成婚,如此做作给谁看呢?”他道。

“嘿嘿,沾沾喜气嘛。”徐子斜穿着一身新衣,似乎颇为满意,周身都是洋溢的喜气。

丁令德万分嫌弃。

还没走到王府门口,迎面便看见了同样朝此处走来的段翊。

徐子斜春光灿烂地走过去:“段大哥,段大哥,你看我今日这身行头,帅不帅?”

段翊瞅了徐子斜一眼,没评价衣服,从怀里掏出封信飞了过去。

徐子斜看了眼印戳,飞速打开了信,迅速浏览了一遍后,失落的撅起了嘴。

“啊,怎么又要出任务。”

丁令德侧目一瞥,道:“哟,是急活呢。”

“唔,大当家的也不看看时候,连点热闹也不让我凑。”徐子斜忍不住抱怨。

“甭废话了,赶紧去吧,你段哥可是连行李都给你准备好了。”丁令德抱臂说闲话。

徐子斜看了眼停在段翊身边的马匹,还真是……

“段大哥,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拆这信了。”

“马给你,盘缠都在包袱里了,快去快回。”段翊道。

等徐子斜骑着马跑远了,丁令德才摇头笑道:“这小屁孩,主子成婚又不是头一二三回了,有什么热闹可瞧得,这下可倒好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杀人。”

段翊并不理他,只问:“主子在哪?”

“说不准,他最近公务挺多的,可能在太子府上,也可能在临江仙?”侧妃是不用亲自迎的,想来他主子也不会多此一举。

“诶老段,你说主子说这姑娘暗恋他,是真的吗?我怎么记得这姑娘喜欢严家公子?难道是经过殷家小姐被泼化尸水的事情之后幡然悔悟了?你说,这算不算弃暗投明啊?”

段翊没空听他瞎扯,责备道:“你怎么也不跟着?”

“我想见见新娘子啊,你不知道,那傅家的小女儿生的可漂亮了,不知道红妆之后是个什么样。”

“没根的东西,肖想什么?”

“诶,我夸人家好看也不行了?没根就不能单纯欣赏了?你怎么还人身攻击?洒家年轻时怎么说也是眉清目秀的俊俏儿郎……”

话还没说完,段翊已经一阵风般朝临江仙的方向走了。

今日临江仙打出招牌——因殷家公子殷胜时常照顾酒楼生意,又同庆殷国公嫁女,凡是能自证殷家亲属身份者,酒水全免。

按理说殷家的亲戚今日都该在殷国公府吃酒,但临江仙还是坐满了人。

在座的许多都是去殷府上打秋风,却因出了五服,连殷家门都没能进的。

段翊到临江仙时,他们已经酒过三巡,开始肆无忌惮说胡话,更有甚者编排起了殷国公,说他冷血无情忘了他们这些亲戚的。

他很快便走到了三楼的雅座内,掏出怀里另一封信,道:“主子,您的信。”

秦晔接过段翊递来的信扫了两眼,又低头看了看依旧在楼下发酒疯的人群,他枯坐许久,心知此行终是一无所获了,便若无其事将信合上,道:“走吧。”

“去哪儿?”段翊问。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叹了一声,“去看看我那年轻的小侧妃吧。”

戌时,听着窗外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岑湘终于忍不住,抬手将红盖头扯了下来。

反正是侧妃,她估摸着,这个时辰,祁王还没来,那大概是不会来了。

虽然不知道祁王为何会忽然当众说出那些话,更不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嫁给了他,但她对于他那番蜀中私盐和祖父的论述颇为在意,他对于这些事情的了解分明完全不逊于睿王,可见此人也不似传闻中那般无心朝政,自己往后的日子还真是难说。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说,以后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当下首要的事,是先解决温饱。

她揭开盖头后见屋子里除了那些新婚时常备的寓意吉祥的瓜子果仁外并无什么吃的,不免有些失望,好在能看到外头监礼宫人的身影,岑湘便朝外喊了一声:“姑姑。”

“侧妃有什么吩咐?”

“我饿了,有没有什么能填肚子的吃食?”

“侧妃稍等,奴婢这就给您找一些来。”

……

秦晔进谢月阁的时候,岑湘才吃完手上一叠点心没多久,正四仰八叉的在床上躺着,听见推门的动静,立即将在一旁放了许久的盖头又盖了上去,心中忍不住腹诽:这人怎么连脚步声都没有!

秦晔一进门,便看见岑湘动作极快地从床上爬起,盖上盖头,坐直身体一气呵成。

看着她板正的身姿,他忍着笑装作不知,随意揭开了她脑袋上的喜帕。

她本就姿容绝俗,如今这般打扮,更是柳眉杏眼,烛光如霞,映着她瓷白的脸,美的惊人。

但秦晔看着她束起的发髻,怎么看怎么违和,分明还是少女的模样,却顶着一头稳重的发型,较他从前所见略显奇特了些。

他的目光掠过对方红肿的双眼以及嘴角的残渣,问:“哭了?”

“没有。”岑湘否认。她这几天都不再哭了,眼睛肿和红血丝实在是因为无法睡好。

“合该哭一场的。”

他想着,她都还未及笄,这样的年纪正是承欢父母膝下,天真烂漫的时候,却早早嫁进了王府,被迫离开家人,是该哭一场的。

但他这句话毫无起伏,岑湘还以为他是在调侃——

是该哭的,嫁给我这个不受待见又喜欢打女人的皇子,这么可怜,现在不哭往后有你哭的。

岑湘心想:你也觉得我该哭?不过我已经麻了,不想哭了。

岑湘心里忙着念叨,嘴上便没回话,但对方也不需要她回话,自顾自说道:“不过,你不是说倾慕于本王,怎么还要哭呢?该笑才是的。”

岑湘下意识抵赖:“我没有。”

“没有你还说和我情投意合私定终身?”他又自顾自斟了杯茶,在岑湘对面坐下了。

“那是你说的!”岑湘原本还想克己复礼一些,毕竟初入王府,但没想到他上来便毫不客气地说出这些话,忍不住把进王府前那些姑姑们教的都抛到脑后去了。

“你没有否认。”

好不要脸!

如果说当初在宫里祁王面无表情地栽赃她放走了芙蓉饼,让岑湘对祁王的无耻有了初步的了解,那么今日这几句,无疑加深了这一点印象。

她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有些崩塌:

“我根本不认识你!”

“确实不熟,”祁王慢悠悠将茶盖的边沿在茶盏上划动,接着说道,“那么,你为什么选择我呢?对你来说,悬若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虽然他对自己尚有自信,但他也清楚,若是一般人怕是都选则他那三哥了。毕竟……他出身不好,况且众所周知,她爹是受了睿王提拔上来的,理应站在睿王那里才对。

“睿王……睿王不是什么好东西。”岑湘今日情绪有些不稳定,口不择言,说出了实话。

“哦?那我就是好东西了?”他挑眉笑了,竟是没有质疑她的话,还反问了这样的问题,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和传闻中并不一样。

岑湘几乎要怀疑自我了,但显然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说了这么多,以他们二人这种不熟的关系,她早已是僭越,便不敢再应。

他却收回调侃的模样,正色道:“说吧,你拿了秦悬若什么把柄,他这么急着求娶你?”

“不必这么看着我,他这样无利不起早的人,光凭容貌,倒还不至于当众下殷国公的脸子……不过你不想说也无妨,我不会强迫你。”

那你娶我是为了什么?又哪来的勇气打断皇帝的意思,让睿王难堪?

岑湘见他今日未穿喜袍,依旧是蓝色的常服,满腹疑惑在心里回旋了半天,最终没有问出口。

“我……”她张口,但几乎没有多做犹豫,便选择了隐瞒。

“无可奉告。”

她不可能告诉祁王,睿王恐怕也知道这点,莫说交浅言深,来的便是太子,她也未必会说,因为他们没有证据,睿王既已知道她目睹他私会的事,便不会再轻易让人抓住把柄。

秦晔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回答,并不在意,反而又绕回了最初的问题上:“既然不肯告诉我,那恐怕谁来你都不会说了,是会让你被三哥灭口的事情吗?为何会选择本王?”

“嗯?你是怎么想的?”

“牡丹花……是单瓣的。”

秦晔:

“我……”岑湘迟疑着,还是说了,“我数地毯上那朵牡丹花,若它是双瓣的,我便答应睿王的求娶,若是单瓣的,那我就选你。”

秦晔顺着她的话回忆了一下那日的地毯,忍不住无语了,那么多片,她也数得。

“嗯……如果还没数完,皇上就发怒了,我便干脆抗旨不尊。”

秦晔一脸震惊。

岑湘问:“怎么了?”

秦晔:“没什么。”

“人生大事,理应随便。”

人生大事,理应随便……

岑湘感受到了他的嘲讽。

什么嘛,最随便的还不是你爹,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爱乱点鸳鸯谱!

况且遇事不决寄托玄学有什么不对!

一共只有这三个选择,哪条路都是死路,她哪里有认真挑选的余地和勇气。

“明日早上去宝乐殿给王妃请安,王府里具体事宜的她会告诉你。”

“啊?”岑湘愕然一瞬,又道,“哦好。”

“走了。”秦晔拍了拍她的脑袋,起身欲要离开。

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岑湘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有些疑惑。

秦晔见她神色懵懂,又道:“不走?你希望我留下来?”

“没,没有。”岑湘忙道。

也许是她害怕的样子太过急促,秦晔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对我恐怕有什么误会,我对小孩子没有特殊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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