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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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假期很快就彻底结束了，剩下的最后一天，哈莉还是没等到小马尔福再来找自己。哈莉不清楚里德尔的进展如何，她只知道，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尝试打开密室的入口，否则她留下的监测咒肯定会有被扰动的痕迹。

不过从娱乐性的角度来说，她的确很想亲眼看看里德尔是怎么对付小马尔福的，后者虽然不属于脑子特别灵光的类型，但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哈莉一想到昔日霍格沃兹最聪明的学生——未来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居然要靠帮小男孩做作业和解答情感问题以艰难求生，她就觉得心情分外舒畅，这可能是截止目前她的人生中碰见最可乐的一件事了。

汤姆里德尔自认自己的心态还算不错，他向来是稳定、冷静的，可是德拉科马尔福还是差点让他破了功，原因无他，这个男孩实在是懦弱得令人恼火。

小马尔福搞不清楚自己对哈莉波特的感情，也提不起勇气去面对。但里德尔不能让他就这么无期限地拖下去，因为他需要这个男孩从心理上跟自己贴近，如果他只把自己当做纯粹工具的话，里德尔就无法彻底掌控他。

无论哈莉是同意，拒绝或者羞辱——里德尔都不在乎，他需要的是情感推进带来的情绪波动，而不是一味逃避的麻木。如果小马尔福不主动接触，他如何能实现他的目的？

于是在帮他写完作业的某天下午，里德尔只能不经意地旧事重提，他诱导道，“你不觉得，既然哈莉已经提出可以补偿，那现在不正是行动的好机会吗？”

“可是我还没想好要什么。”德拉科在日记本上写道。

“你总可以要求她跟你交往。”里德尔说。

“不行！”小马尔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行，她不会答应的。”

“你不是确定她喜欢你吗？试一试又何妨，总比过一段时间她反悔了的好。”

“……她还能反悔吗？”

“很难说，”里德尔立刻抓住了这一点做文章，他用堪称慈祥的口吻说道，“你们还这么年轻，选择总还有很多，为什么她会一直无止境地等下去呢？”

“可是……才过了一个月不到。”

一个月。

换了别的孩子，里德尔这会儿大概已经可以附身打开密室了，可现在呢？

“时间不等人。”他忍着怒火说道。

“洛哈特没说我要什么时候把日记本还给他，也许是期末考之后，”德拉科说，“还有不少时间。”

“洛哈特？”

听到还有时间限制这则噩耗的少年黑魔王可能要开始着急了，可哈莉恰好相反，在让小天才里德尔受苦这件事上，她认为——反正她给他们留的时间足够宽裕，她甚至觉得战线完全可以再拉长一点儿。

也许命运还是眷顾里德尔的，二月将近后旬的时候，弗雷德和乔治在走廊上听见洛哈特在跟麦格教授说话。

“应该是关于情人节那天，”弗雷德在公共休息室里说，“他好像准备了什么活动，不过我看麦格教授的表情——非常不妙。”

到了二月二十四日那天吃早饭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为什么他们院长会觉得非常不妙了。

一大早哈莉跟赫敏一起走进礼堂，只见礼堂的墙上都装饰满了粉红色的鲜花，天花板被改造成浅蓝色，许多五彩的爱心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这就是洛哈特的惊喜吗？”哈莉坐到长桌一侧，她问。罗恩脸上的表情混合了震惊和厌恶，他抬起手指了指教师席。

只见洛哈特穿着亮粉色的巫师长袍，正在朝学生们挥手。

“诸位，！”洛哈特大声宣布道，“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十六个人向我赠送了贺卡，我谨向他们表示感谢！是的，我自作主张，为大家安排了这一小小的惊喜——而且还不止这些！”

他兴致很高地一拍手，礼堂通往门厅的几扇门里大步地走进了几排带着金色翅膀背着竖琴的矮子，“这是我友好的小爱神们，他们今天要在学校里四处游荡，给你们递送情人节贺卡！我相信我的同事们也愿意踊跃地参与进来——为什么不请斯内普教授教你们怎么调制迷情剂呢！弗立维教授也比我所见过的任何巫师更精通令人着迷的魔法，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狗是吧。”

哈莉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笑还是应该表现得吃惊，斯内普正面无表情地扫视着长桌上骚动的学生们，看起来此时任何人来跟他说话都会被他灌一瓶毒药，弗立维把脸深深地埋在盘子里，其他教授的脸也板得紧紧的。

“我觉得别的教授现在一定都特别恨他。”罗恩说。

“——还是挺有创意的。”赫敏拨开三明治上面覆盖的彩色纸屑评价道，“实在是太有创意了。”

但这时他们甚至还没见识到这起事故中最有创意的部分。

“我们今天是不是要跟斯莱特林一起上斯内普的魔药课来着？”罗恩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他的脸色有点发青，活像是那次他吐鼻涕虫时的脸，“斯内普得活剥了我们。”

活剥这个词肯定是有点夸张了，但整整两节课，矮子们不停地闯进他们的教室递送贺卡，斯内普的脸色是如此糟糕，以至于有好几次他们都觉得他马上要抽出魔杖给这些矮子们一打索命咒。值得矮子们侥幸的是，也许是出于对同事关系最后的一丁点可怜的尊重，他并没有这么做。

而这次课最引人瞩目的显然是哈莉波特，因为在两个学院的学生里，就数她收到的贺卡最多。她不得不在搅拌魔药的时候空出手把贺卡收到包里，然后迎接同学们的侧目和斯内普不善的扫视。

“应该都是一年级新生写的，”在收起第五封信之后，她小声跟周围的同学解释道，“不是什么情书。”

“哈莉，”赫敏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好像又来了一个。”

这一个矮子显然不是只是来送贺卡的，“我有一个配乐的口信要亲自传达给哈莉波特。”他站在哈莉跟前说，用咄咄逼人的架势拨响了竖琴，“这就是给你的带歌声的情人节贺礼——”

尽管感触不强，但哈莉还是意识到这件事的尴尬程度肯定是到达了一个从未有人攀登过的高峰，她在短暂地权衡过后还是选择当着斯内普的面给这个矮子施了一个无声无息。

“课堂上未经教授允许使用魔杖，格兰芬多扣十分，”斯内普盯着她，接着用一种接近耳语但十分清晰的声音继续说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哈莉波特——连收节日祝福都这么与众不同。”

第一次碰见哈莉波特被斯内普扣分，斯莱特林的桌子上立刻传来哄笑声，“安静！”斯内普特意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喝止道，他一拂长袍就转身去别的地方巡查了。

这次她确实太嚣张了，哈莉并不觉得因此被斯内普扣分有什么奇怪，只能说每一分都物有所值。她抬头看了一眼斯莱特林那边的学生——小马尔福罕见地没有跟着他的同学们一起笑。

马上就到三月份了，她开始思考为什么他在黑魔王的教导下除了作业成绩突飞猛进之外别的地方一点儿也不上道。

这个问题也是里德尔正在思索的，他跟德拉科的关系已经相当亲近了，但是距离可以附身的程度永远还差那么一点儿，此外，另一个让他隐隐不安的事实是，他这一个月的套话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顺利。

目前他能确定的是小马尔福是从一位名叫吉德罗洛哈特的教授手中得到日记本的，出借给他最满意的学生——这个故事里的每一个点都透露着诡异。

至于哈莉波特，他认为小马尔福的叙述里实在带了太多主观偏见了，可信程度和真实性都很低，要从中提取出一个符合逻辑的人物形象几乎不可能——在马尔福的叙事里，她只是一个死读书会考试的格兰芬多学生，特别喜欢跟他对着干，而且还被他的魅力所折服。

这些描述里析出的形容只有“聪明”这个词是可靠的，剩下的他也只能结合一些语焉不详的上下文猜测——比如一些经由小马尔福转述的字句，从这之中里实在很难看出她对他有过什么迷恋。里德尔只能察觉得到她的从容和自持——她身上的疑点实在不能更多了。

“我决定今晚去找她。”看见德拉科在日记本上这样写道，里德尔简直长舒了一口气。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情人节，”小马尔福写道，“有很多人给她写贺卡。”

听起来他真的有点儿嫉妒，但里德尔可不会指出这一点。

晚上哈莉在图书馆无边无际的书架上找寻关于家养小精灵的书籍。

这些都是相当冷僻的书，这一块的书架基本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迎来一位学生——很幸运，今天它们一次性被两位学生光顾了。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呢，德拉科。”哈莉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她身后的是小马尔福，她一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一边说。

“……关于补偿，”德拉科快速地说道，他清了清嗓子，“我…我……想问……”

“想问什么？”哈莉把书放在臂弯里，转过身靠在书架上，她微微歪着脑袋，等着他把剩下的话说完。

德拉科感觉自己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热过，但他坚持说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他抬着下巴，用一种屈高就下的语气说。

“补—偿？”哈莉的脸上露出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她把每个单词都拖得长长的，“什么补偿，我承诺过吗？”

“……你答应过的，”德拉科的脸更红了，可现在是因为愤怒，他咬着牙说道，“就在上一次——”

“别搞错了，好吗？”哈莉轻快地说道，“与其说是你救了我，不如说是我给了你这个表现的机会，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没看见那个游走球吧？不然你觉得我在上面看什么呢？单纯发呆吗？”

“你撒谎……”

“我没动只是为了金色飞贼，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会在看见那个游走球之后就马上逃走，我已经准备好跟你一同躲避了，”哈莉微笑着说，“无论如何，我都能抓到金色飞贼，我不需要你救，请别自作多情——至于你拉了我一把，我不也在你下坠的时候抓住你了吗？”

德拉科的思维可能在听见“自作多情”这个两个单词之后就彻底卡壳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过真心被践踏的屈辱——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初始动机并不纯这件事了，“……所以，你当时说的‘输给我也不错’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德拉科的脸色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苍白，也许比之前还更苍白一点儿。

“我喜欢—过你，”哈莉咬着重音说，“然后我发现，你不过又是一个种族歧视的小混蛋而已，为什么我会喜欢一个烂人？”

“收回这句话。”德拉科马尔福冷冷地命令道，但是他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的伤心和愤怒，“——你收回这句话。”

“你用什么身份命令我？纯血贵族？”哈莉轻蔑地耳语道，“抱歉，但你的高贵血统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她倾身注视着小马尔福闪着水光的浅色蓝眼珠，“我希望你没有觉得委屈，毕竟，是你先说那个词的。”她柔声细气地说道。

“我恨她！”

里德尔看见小马尔福写下的话，他立刻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这基本在他的意料之内，如果这个女孩答应了小马尔福，他可能还会疑心她的动机，但是她拒绝了——对于一个喜欢跟麻瓜种玩在一块儿的小姑娘，这才是符合身份的举动。

呆在小马尔福身边的一个多月，直到此刻，里德尔才有了那么一点儿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

他真的应该好好感谢哈莉波特，他心满意足地想，他能感觉到这个孩子的生命力正源源不断地顺着文字流进他那残缺不全的灵魂——用不了几天，他就能重新打开密室，无论那个把日记本给小马尔福的人在背后计划了什么阴谋，他都能让一切重新走上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