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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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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娘愤然道“你敢!”

“有何不敢!”常初雪傲然一笑,厉声向燕三娘道“试问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可以令我不敢。”

柴胡因牢笼所阻,奈何不得常初雪,只两手抓着铁栏,怒视常初雪,暴怒道“你这疯子!混蛋!”

离歌笑倒是较柴胡和燕三娘平静得多,看向常初雪,语气淡淡道“初雪,你不怕有报应么?”

常初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遂随意一笑,带有些许嘲弄地看向离歌笑道“怕报应,只是在为后悔找借口。离歌笑,说实话,对如忆,你有没有过后悔?”柴胡、燕三娘皆有些忧虑和担心地看向离歌笑,常初雪并不着急,目光宁静地看着离歌笑,待其回答。

离歌笑一时愣住,望向常初雪的眼神,似乎沉浸在了往事之中,也似乎在扪心自问。不知想了多久,眼神中,浮现了些许坦然相对,也有些许面对现实的妥协,微微一笑,带有一丝苦涩,看向常初雪,语气诚恳而真切地道“说实话,若回到七年前,我大概不会再那么无所顾忌了,对如忆,我没有尽到责任,也没有考虑周详,相比无求,我有更多遗憾。”燕三娘听着,眼中多有无奈与痛苦,为如忆的惋惜,也为离歌笑的心疼,却不知如何劝慰。离歌笑说完,见常初雪面色如常,语气平静道“初雪,我知道,当年你舍命救我,唯一的要求便是照顾好如忆,我终究没能做到。”

常初雪此时又语气冷冷道“可你如今依旧没吸取教训,七年时间竟改变不了你螳臂挡车的愚蠢,当年你妄凭一人救郑东流,却牵连如忆丧命,如今你又想凭四人之力一览狂澜,救数千人于水火。你真当朝廷都是些酒囊饭袋,任你们玩弄于鼓掌。今日若不是我,只怕你们早已共赴黄泉,还会有人与你们这般侃侃而谈么。”

燕三娘听得常初雪所言,不禁气急,向常初雪怒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离歌笑看向常初雪,似乎也有这样的疑问。

常初雪向燕三娘一笑,转而看向,正盯着自己的离歌笑,语气妩媚却无半分暖意“等事情结束了,自然会放你们出去。”继而,目光冷冷道“你若不想海瑞惹祸上身,便去与他说:平顺县聚众抗粮,举旗立号渐呈起义声势,朝廷已派兵镇压,惩其匪首,宽其胁从,一切都已平息了。反正海瑞也不知道平顺县的真正底细,留着他,还能为百姓再谋些福利,为一群死人丢了性命就太不值了,你说呢~”说罢,转身离开。

柴胡见常初雪便这般走了,又急又气,追着常初雪到了牢笼边,再也跟不过去,向常初雪喊道“喂!你别走,你把娘娘腔弄哪儿去了!”此时,常初雪已消失在黑暗里“喂!你听见没有.........”

离歌笑微微皱了皱眉,向还在喊的柴胡道“行了老胡。”柴胡无奈,只得转身回来。

燕三娘也有些担心,皱眉看向离歌笑,语气很是担忧“她会对梅梅怎么样?”

离歌笑侧头向燕三娘,语气倒是多了几分肯定“初雪既说过不会伤害小梅,应该没什么事,她没必要骗咱们。”

柴胡仍旧很着急,叉了腰,看向离歌笑问道“那现在咋办?在这儿干等着?她真能放了咱?”

燕三娘也很气愤,撇了头,语气愤恨道“就算最后真把咱们放了,平顺县的人也都被她杀光了。而且就像她说的,若直言相告,以海大人的脾气,必定要上书朝廷,那就真把海大人也牵连进来了。就算真能为平顺县翻案,终究人死不能复生,也没什么意义。”

柴胡更是着急道“那咋办,就这么让她牵着鼻子走?”

离歌笑听了两人的话,顿了顿,语气平静道“让我好好想想。”沉思片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向方才,常初雪走来的那片黑暗看去,想了想,轻笑一声,说道“出来吧。”柴胡和燕三娘,惊异地向离歌笑喊话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遂响起了脚步声,与常初雪的不同,更加沉稳,厚重,可以感觉出是个男人。脚步声愈来愈近,三人逐渐看清,来者四十上下,体态偏瘦而挺拔,隐约的国字正脸儿,保养得当,却也能于发髻间寻得几缕银丝。浓眉凤目,鼻梁挺直,嘴唇微抿,或许是岁月,把那份年少锐利消磨了不少,但依旧难掩周身英武伟岸。步履看去缓缓随意,细瞧,则每一步都踱得恰到好处,像是于行步间,也揉杂着太极力道,有着随心出击的高度警惕,令人不敢小觑半分。来者步入光影下,三人方看清其身上的金色飞鱼袍,单袍交领右襟,宽袖束腰,下摆宽大,腰部纳大折,呈“曳撤”式,且于前胸后背、两肩、通袖及膝澜处,着彩织飞鱼、流云、海浪江崖,正是当年郑东流曾穿过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官服,但细看去绣处摇曳闪耀,夹杂了掐金丝和锦缎嵌边儿,较郑东流的更为华贵。腰间配有直脊柳叶厚背薄刃绣春刀及赤金质地红缎系腰宫禁牌,还有就是常忆卿曾出示过的梅花牌,不过这个梅花牌通体玉质,只浮雕梅花是黑色的。那人转向三人,微微一笑,竟也有一番别样的柔缓气质。

朱希忠看向离歌笑,语气深沉,却又透着些随意,似是在唠家常“本想听听能有什么好法儿,你竟这般性急。”

离歌笑也一笑,略带讽刺道“堂堂正三品锦衣卫都指挥使,屈尊来看我们这些阶下囚,怎好让你久等。”

燕三娘其实也差不多已经猜到这人的身份,但听得离歌笑这样说,仍旧有些惊讶“他就是朱希忠?”说完,向朱希忠上下打量一番。

离歌笑点点头,撇头向燕三娘道“恩,成国公朱能玄孙,如今的锦衣卫最高统领。”

柴胡也上下打量了朱希忠一番,喃喃自语道“怪不得,俺看他这身儿比老夫子那身儿还好。”

朱希忠却只是看向离歌笑,微微皱了皱眉,嘴角有了一丝笑意“没想到,你说奉承人的话,听来倒像是在骂人。”

离歌笑神色调侃地看向朱希忠道“我也没想到,当年还算有良心的朱希忠,如今竟也随波逐流了。”

朱希忠不为所动,淡淡一笑“郑东流真是老了,不但七年前没管住自己的嘴,如今多给他五年,也没教会你审时度势。你俩还真是师徒。”

离歌笑也自嘲一笑,看向朱希忠,语气带有些疑惑“我只是想不通,初雪怎会与你联手,她不一向看不惯,当年你与陆炳一起,苟且偷安么?”

朱希忠一笑,看向离歌笑,幽幽地说道“若说联手,那也是陆大人开的先河,我只不过,受人所托罢了。”

“初雪之前,一直是跟陆炳共事的?”离歌笑显然对这个回答更为惊讶。

朱希忠却似乎对离歌笑的反应感到好笑“很惊讶么?”继而坦然以对道“初雪是个聪明人,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只要目的相同,共弃前嫌也并非不可。”

离歌笑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向朱希忠道“看来,你来山西,为的也是昌顺军的事。”

朱希忠微微低了头,语气轻轻道“初雪也不容易,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常家,哪边都要顾得不是。”

燕三娘听得此话,愤然向朱希忠道“那就可以不顾平顺县上千条人命?!”

朱希忠看向燕三娘,淡淡一笑道“对初雪来说,那的确,算不上什么问题。”

“你!”燕三娘气急

离歌笑盯向朱希忠,语气听似调侃,实则有些沉重“这么说,我们别无选择了?”

朱希忠笑容复杂地看向离歌笑“没有意外的话。”正说着,方才抬走小梅的两个黑衣人,拿了三个食盒,放于三人跟前的牢笼外,之后转身离开。朱希忠看了眼食盒,抬头看向离歌笑,一笑道“先吃些东西吧,不用担心,下毒这种伎俩,还用不到你们身上。”说罢也转身离开。

柴胡见离歌笑已蹲下身子去拿食盒,也蹲了下去,但仍旧语气犹疑地向离歌笑道“老离,你真相信他没下毒?”

燕三娘站着看了离歌笑片刻,听柴胡这么说,细想了想,也蹲下去拿食盒,侧头向柴胡道“他想灭口,咱们根本活不到现在,更没必要现在再下毒了。”柴胡听罢,觉得有些道理,便也去拿食盒。

离歌笑打开食盒,里面赫然放着一大碗热汤面,旁边一双筷子,清汤面上,摊了个大大的鸡蛋,配着油绿的菠菜叶以及一个大大的鸡腿。柴胡坐下刚要吃,瞥了眼离歌笑那碗面,又看了看自己与燕三娘的两碗臊子面,一时兴起,向离歌笑调侃道“老离,待遇不一样哦~”

燕三娘坐下刚要吃,听柴胡这样说,又见离歌笑愣愣的,似乎没听见柴胡说什么,想是这碗面又勾起了回忆,瞥了眼柴胡,没好气地道“吃你的,哪儿那么多话。”柴胡被燕三娘憋了回去,又确见离歌笑面色有异,询问地看向燕三娘,后者示意少管,便作罢,自顾自地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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