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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又遇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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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方二人连夜赶回井儿街,金夫人见他们喜气洋洋:这么高兴,事情办妥了吗。

老金笑道:那当然,我老金出马能有办不成的事情吗。

金夫人白了他一眼:看把你能的,要不是人家胡将军在中间运作,你们谁去都没用。

方生接话:今天太开心了,事情办的顺利不说,还把大爷爷好好气了一顿。

金夫人奇怪怎么回事。

方生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大爷爷迫于压力,不得不哆嗦着在证明上签字,畅快的哈哈大笑。

金夫人却埋怨:你们也是,事情要好好商量吗,实在不行把大爷爷的名字写上也没什么,这么胡来,万一气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

方生笑道:管他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看不惯他那只讲人话不办人事的德行。

金夫人叹了口气:唉,不能这么想,你以后是有身份的人了,对庄里人要客客气气,尤其是本家的前辈,对我们好的要回报,对我们不好的做晚辈的也要尊重人家,别人怎么对我们那是他的事,但怎么对人家却是我们的礼节,不要让别人说闲话看笑话,老金你也是,方生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老金诧异的看着她:你这是让谁洗脑了吧,早上怼董秀才的时候看着挺清醒,怎么这会又开始发昏了。

金夫人怒道:那能一样吗,大爷爷再不好毕竟是我们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至亲,能和外人比吗。

老金怼道:你当人家是至亲,要不是胡将军的这一出人家认识你是谁啊,以后少喝鸡汤,都是些害人的东西。

金花本来和哥哥在炕上玩闹,听他们吵架,跑过来说:坏人气死活该。

天元也跑过来:就是,大爷爷那种坏人气死活该。

方生搂过两个孩子:说的好,舅舅没白疼你们。

金夫人见大家都不向着自己,从方生怀里把孩子拽走,一边走一边说:一群小屁孩懂个毛线,睡觉走。

好一会老金才反应过来:唉,她这是在骂我啊,作势要追过去。

方生笑道:姐夫算了,女人都这样,一结婚就对娘家人无限包容。

老金都走出房门了,转头问方生:你为什么不拦我。

一点毛毛雨,微微有些凉意,方生步行来到学校,就在县衙旁边的一个小院子,匾额上写着明伦堂三个字,左边立着一块石碑,镌刻着十二条禁例。

小院里长着几颗松树,迎面一排房子,正中的一间供有孔子的塑像,院子东西也有两排房子,右边牌子上写:兰州卫学,左边牌子上写:兰县县学。

卫学里面人声嘈杂,有训导说话的声音,有孩童背诵的声音,县学这边却像是空无一人,非常安静。

方生好奇的四处张望,有训导过来问话。方生掏出里长开的证明,训导看过带他进左厢房。

岳教谕看过证明,打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尽管方生已经换了身好点的衣服,妆容也尽量收拾整洁,但依旧农民不像农民,猎户不像猎户,黝黑粗壮,一点读书人的气质都没有。

这就是知县口中的才子?这就是世人传说的胡将军结义兄弟?想起胡将军风神俊朗的样子,岳教谕笑着摇摇头,心想世人愚昧,流言终不可信。

问道:你是放羊的吗。一语中的,总结的精准。

方生不知道这个称呼在高雅的文化人嘴里是一种嘲笑,连忙称是:我经常放,有时候是帮忙的,有时候也接这种活,都是为了糊口。

教谕疑惑:糊口?

方生笑道:放羊时东家会管饭,完了还会给一点粮食。

岳教谕摇摇头:那你除了放羊还会干什么。

方生答道:会打猎、种地、捕鱼,还会修房盖屋、打土坯,挖井、掏窑……

教谕忙打断他:看你年纪不大,怎么会这么多粗鄙功夫。

方生回答:我从小就在干,干的久了自然会的就多些。

教谕又看了一眼证明:哦,从小父母双亡,我知道你们方家,也是远近闻名的良善之家,怎么就没人管你,任由你这般堕落,一点正事不干。

方生奇怪道:我这都是正经干活,不偷不抢靠下苦吃饭,怎么就成堕落了。

岳教谕诧异于对方的反驳,但转念一想,跟这个档次的人有什么好争论的:我问的是为什么没人管你。

方生虽然不满,但也只能继续回答:有好几个本家的长辈要接我们过去,但我不想拖累别人。

岳教谕点点头:还算有些气节,你可曾念过书。

方生心想这是什么混账问题,我都过来应试生员了,怎么可能没念过书,但还是客气回答:幼时在社学读过几年。

教谕接着问:这证明是你写的吗。

方生答:这是里长写的。

教谕道:我想也是,不过一个小小的里长竟有此等功力,不容易啊,这才是你应该学习的榜样啊。

方生应付了几句。

双方聊的很尴尬。

教谕心想知县这次打眼了,堂堂一个举人为了攀附什么活都敢接,不管那么多了,我把我的过场走完,剩下的你看着办。

起身:走,先去拜先师。

方生随他一起到孔子像前。

跪拜完毕,便在学校转了一圈,介绍情况。

我们兰县城小民薄,财力有限,没办法只能把县学设在这个小院,本来就很局促,前些年卫学也交过来,你看这杂乱不堪的样子,不过也是好事,毕竟军队不像地方,人家有钱,说不定过几年就能建个像样的学校,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方生好奇:我见卫学这边人数很多,有大有小,这些都是生员吗。

教谕道心想,一个农民操的心真多:这是彭指挥给我出的难题,他要求兰州卫军户的适龄孩童都要上学,偏远地方的就近去当地社学,这县城周边的就全收到我这,这还不算,要求还特别严,早上要点到,每天必须完成多少课业,我加上两个训导都有些应付不了,好在他们只学半天,下午就去卫里的演武场练骑射了,不然这么连轴转非把人累死不可。

方生这才明白:我就说县学那边为什么没人,原来是早上教卫里的学员,下午教县里的学员。

教谕耐着性子说道:你猜错了,咱们县里的学员都有社学的底子,又不像军户孩子那么顽皮,所以不用来上课,都是在家自习,只需参加每季的考核即可。

方生又问:那兰州卫的学员到底是想考文还是考武,怎么两头都学。

教谕越来越反感这小子的好奇心,但看在知县的面子上,还是应付着回答:我当时也问过指挥使,他认为习武者不可无韬略智慧,习文者不可无勇强体魄,文武兼备才是人才。

方生赞道:彭指挥好见识,真知灼见。

教谕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哪那么容易,练武倒是简单,无非就是皮糙肉厚力大粗壮,所谓骑射技艺也不过手熟而,习文却不一样,我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圣贤经典博大精深,礼乐文章浩如烟海。别的不提,单就一部论语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不过懂一点皮毛而已,哪有多余的时间去练那些微末技艺。所谓的文武兼备我看最终会成为文不成武不就的四不像。

方生听他这么说,不好反驳,但终究是年轻人,冒冒失失的说了一句:我能不能参加卫学的课程,像弓马骑射之类的。

教谕怒道:胡闹,放着正途不走偏要搞那些歪门邪道,进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进学之资。

他本来就看不顺眼,打算走个过场算了,但见这小子越来越不对脾气,对自己的谆谆教导视若罔闻,实在忍不了,文人气节高涨,今天就算拼了知县责备也要将他拒之门外,卫学他说了不算,这县学却是自己地盘,岂能让这种无知愚民坏了清俊高雅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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