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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冶铁所谋划建新炉 忙中闲寻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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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邓知府一行辞别刘员外,向南奔冶铁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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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铁监史叫付常秀,中等个儿、黑面容、大嘴大眼。他已先知知府大人率众要来,得报忙脱了满是烟火色的常服,换上青色官袍,带了几个常驻的小吏迎出来。仟仟尛哾

见为首的白马红袍,一身风尘,身形虽不魁梧,却是透着挺拔伟岸之气,身边几个陪同倒是认得,忙上前跪拜,向邓知府自报名号。

邓兆恒下了马,望着眼前烟熏火燎、喧闹嘈杂的一大片道:“我平阳冶铁,出自蒲州,又都倚赖付监史常年操办,劳苦付监史了。”

此时日头正盛,邓知府和马已汗湿全身,又被烟火味呛得两眼酸涩。

付监史见邓知府一行人眨眼流泪的模样,便道:“诸位大人且随我来,此时节正值南风,我们去上风口避开烟尘。”

马和随行衙役都带到别处,一行人在棚顶下穿过。

一座座大炉火焰熊熊,炉前若干鼓风车旁几个壮汉赤脯轮流鼓风不停。

每座炉前铁水流入地槽,再汇入更大槽内。另一群汉子亦赤膊,执湿木棍围着铁水不停搅拌。

有壮汉执长柄铁勺将大槽内铁水盛至一个个方形坑内,又有壮汉执铁柄将凝固铁锭架至外面。

如此共十余座冶铁炉,排列绵延数百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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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知府一行人快步行至东侧高处,方脱了烟熏之苦,彼此说话也能听得见了。

顶棚之下,长排的桌椅板凳,都灰黑得发亮。

众人坐定,几个军士和夫役抱着一摞瓷碗过来倒茶

付监史说:“诸位大人,这里棚户简陋,无洁净立身处,暂且喝茶喘息,卑职让人做些饭食充饥。”

邓知府问:“此冶铁所有夫役多少,年产铁多少?”

付监史:“回大人,连匠夫、军夫及轮班匠人共一千五百余人,年产铁二十余万斤。”

邓知府:“二十余万斤铁运往何地?”

付监史:“少部分往河南府,大多运往陕西去了。只是往陕西多为朝廷调配,我冶铁所得利几乎不能维持日常。”

料玉白接道:“陕西不仅缺铁,还缺银子。我平阳所输铁料,多为朝廷划拨,以平阳所纳赋贡课税相抵。”

邓知府笑接道:“然每年赋贡课税只增不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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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罢都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邓知府接着道:“若我产出增加多于赋税增加,我平阳还是会越来越利多。就如这冶铁,若产出翻番,难道赋税也翻番不成?反之,若赋税翻番,而我产出不增,岂不是更艰难?”

众人听着点头称道,邓知府又问:“此处夫役来自何处?”

付监史道:“大多来自周边各县徭役。本来岁服役三月,因三个月操作刚至熟练就到期,故改为两岁服役六个月。”

邓知府:“若给你一千五百常年夫役,可否将出铁翻番?”

付监史道:“回大人,应是能的。只是厂围、造炉需要时日,约半年余才能填石烧炼。”

邓知府问钟副主事:“我襄陵筑坝已半年余,所耗多少?”

钟副主事:“至今共耗粮近六千石,其它各项耗银近五千两。”

邓知府听得心里一疼,怪不得李墨林时常叫苦,原来消耗这么大。

邓知府笑着问付监史,“原来你出的铁归别处,没了粮便找平阳府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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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监史也笑道:“大人,确是如此”,他觉得这个邓知府没有官架子,但却是个机敏人。

料玉白暗道:这邓兆恒当着一众下属妄议朝政,是对上不满,回去便说与刘员外。

邓知府起身叹道:“不易,不易啊。我朝廷上下哪个都不易,我们先吃饭去。”

邓知府等十几人被请进了屋内,其他随行差役、军士留在外面用饭。

邓知府一看,桌上摆着一大盆炖烂卸开的驴头,大碗里是驴肉、驴筯、驴肠等,还有几盘藕片儿、大碗的青菜之类。

笑道:“没想到付监史这简陋之所还有全驴宴席。”

付监史笑答:“我朝禁屠牲畜。冶铁所马骡近百,也有少量毛驴来支应差役,少不了腿断甚至累倒的,便好了我们这些人口腹。今日大人好运,刚巧遇上了,否则真不知以何来招待大人。”

军士抱上两坛酒,付监史道:“我这里备几坛好的杏花村,平日舍不得喝,以待上面大人来时招待。一旦开了封,无论剩多少,我们几个监史都是一气喝干,今日若剩下了还是归我等口腹。”

邓知府哈哈大笑,道:“诸位,今天我们就喝干这两坛杏花村,别给付监史剩下。”

众官员哄笑着,也是饿到了,大块吃着驴肉,相互敬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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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坛酒喝光,邓知府清了声嗓子,“各位同僚,说笑归说笑,剩下这一坛却是不能再喝了。我等填了肚子,到外面看一看,还要赶回衙门。这一坛先留着,待我们下次来再饮。”

蒲州冶铁所建在中条山山脚下,东面山势高耸。

一群人顺着冶铁所东侧的高处缓行,眼前视野极为开阔。

西北是来时的解州,西南是黄河向东拐处的风陵渡,西面隔黄河是关中平原,一马平川,没有尽头。

在烟气蒸腾处眺望百里沃野,邓兆恒心胸舒畅了不少。他觉得,可能这里就是他化解平阳府困境的要紧处。

一行人指指点点,商议着何处新建冶铁炉,何处道路应该整修,用多少人力、物力等等。

见料御史跟着不作声,邓知府问道:“料御史,冶铁亦属你所辖,有何高见?”

料玉白临来之前,刘员外对他道:“你我与邓知府相处近一日,他居然没提我兄长,我们也没提他老师和岳父,心照不宣啊。这个邓知府不是自己人,他若在此成事,小心伤到我们的利害,你留些心,无论他要干什么,只看少插嘴。”

料玉白方才喝了几盏酒,从之前的萎靡中缓了过来,道:“回大人,下官对冶铁之事一窍不通,只不过为朝廷过过帐目。”

邓知府一指,道:“你看这冶铁所之南,再建十座冶铁炉绰绰有余,料御史以为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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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玉白拱手道:“大人,据下官所知,我朝当下对民间冶铁并未开禁,皆为官营。而官营兴建亦必得报请户部、工部,待上朝议过之后方可兴建。大人未闻‘铁贱如泥’乎?”

邓知府:“料御史提醒本府自然知晓。我也问你,一方‘铁贱如泥’,而另一方边关却无铁打造兵器,农夫无钱置办农器,这是为何?”

料玉白:“下官不知。”

邓知府哼了一声道:“盖因官吏不为耳。”

料玉白眼皮一耷拉,忙说:“大人明鉴”,说完,拱手退一边去了。

邓知府对郑天野和钟副主事说:“你二位回府之后,立刻拟写报请工部、户部的公文,我过目后立即加急送出。”

眼下令邓知府心急的,还是流民的安置。

流民成群聚来,想来一些府地百姓日子无以为继。他虽无力解决天下的事情,但若在平阳府找到办法,那么,天下的麻烦也是可以化解的。

本打算当晚宿于归途驿站。蒲州向知县道:“大人,蒲州之鹳雀楼虽金时焚毁,但旧址尚在,仍常有雅士前来缅怀先贤之胸襟,大人明日可否前往观瞻?”

邓知府:“蒲州铁牛浮桥曾闻名天下,蒲津渡口还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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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知县:“只余羊皮筏运些散货,且仲夏至中秋,河水急涨,沼泽泥潭宽阔,羊皮筏也过不得,船也难行。渐渐无人养船了,故此渡口近乎于无。”

邓知府问:“何以至此?”

郑天野一旁道:“大人,铁牛浮桥自唐开元五百年,俱是秦晋之要道。但元之后,黄河泥沙浑然俱下,频繁改道,泥沙淤积,而铁牛无法移动。自先帝开朝以来,逢黄河西移时则浮桥勉为所用,若东移则岸边铁牛沉没,打捞艰难,重建耗费甚巨,渐渐荒废。”

向知县道:“至今铁牛、铁人、铁山尚在,距县衙二十里。”

邓知府:“明日就近,去看看铁牛,今晚去宿蒲州县衙。”

当晚在蒲州县衙,邓知府知属下与自己坐谈的心思,便问了些本县粮产、税赋、徭役、县库赢余等事项。

向知县道:“本县主产稻米,色白味好,除向京师纳贡外,洛阳、西安都有来购。故虽我县出白米,农夫家却是舍不得吃,反倒是与官道以东地方换些小米。各类菜蔬本县都能自产,百姓虽不富裕却是温饱无忧。”

邓知府叹道:“温饱无忧,说来寻常,却是非同寻常。若天下都温饱无忧,何来这世间诸多事端。”

向知县:“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虽只掌一小县,却是不敢多收一石米、不敢乱支一石粮,小门农户一石米便是饱与饥的门槛儿。”

邓知府问:“年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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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知县:“年年如此。下官稚拙,读书求功名时,想着有朝一日若为一方父母,当勤勉奋发,为一方百姓造长久福利。及至为官,方知如逆水之舟,一日奋力,才可维持一日,造得长久之功谈何容易。”

邓兆恒:“言之有理。我此次南来,沿途所过阡陌良田数百里。也感叹种了几百、上千年的土地,却是一日也偷不得闲。你说得好啊,为官如逆水行舟,少划一桨都不行。”

向知县:“大人说的是。如我蒲州,田土就是这么多,粮产也无法再增,而人口却在增,征夫征粮也是年年增,下官不得不想办法周转。”

邓知府:“所增征科可是来自冶铁所?”

向知县:“正是。冶铁所在蒲州境内,即使报至府中,也多将夫、粮摊到蒲州,年年持续,有些难以支撑了。”

邓知府:“是啊,冶铁粮、夫需要支应,本县百姓温饱要照顾,你这个知县不易。眼下要开建新炉,耗费又要大增,别发愁,本府与你一起想办法。”

“谢大人宽容,属下也将竭尽全力。”见邓知府有了倦意,向知县告退。

邓知府让老何去清点一下刘员外所赠之物。

老何去了一会儿回来报:两筐芋头、五坛杏花儿村陈酿,还有一个贴大人亲启封条的木匣。

邓知府笑道:“郑主事夸人家芋头好吃,得两筐芋头;我夸酒好喝得五坛好酒,嘴甜一些没坏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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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早起来,邓知府连日骑马,屁股有些肿痛,便坐了轿,加上向知县等有五六十人。

邓知府说:“此刻行人尚少,又不是繁华之地,不必鸣锣开道,我等快些走便是。”

一个多时辰后,邓知府下了轿。

只见四头如刚长成的铁牛,面向黄河排列,眼神童蒙似乳牛,背靠铁山,四腿蹲踞,在与前方较力。

又各有四个铁人立在侧旁,面目温和地看着铁牛,似慈善的驱牛农夫。

邓兆恒边端详边自言自语:不与前方铁链争力,如何撑得住浮桥,这铸牛匠人手艺好生动。

邓兆恒围着铁牛、铁人绕了两圈儿,抬眼眺望眼前长满芦苇的茫茫滩涂,远处泛着白光的黄河似隐似现。

他手抚铁牛而立,内心涌起阵阵波澜,觉得铁牛有些像自己,边上的铁人像他的恩师、岳丈和圣上。

眼下,他也像这铁牛一般在较力,只是他的面前不是铁链浮桥,而是平阳府。

向知县叹道:“大人,想当初浮桥通途之时,蒲州也是商贾云集之地,而眼下只余这奋力搭桥的铁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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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副主事道:“下官巡视农桑时,也曾来此考究。铁牛浮桥没于泥沙淤积、黄河水道东西飘移不定。泥沙剧增虽是天地之力,但数百年人力对地貌毁坏亦不可无视。”

邓知府点点头,若有所思呆立了片刻,问:“向知县,这铁牛风吹日晒,雨淋泥淤,缘何乌黑发亮却不锈蚀?”

向知县得意一笑道:“禀大人,铁自是要生锈。只是蒲州历任官吏,逢夏秋雨季,每隔半月涂蜡一次,冬日每月一次。虽渡口已亡,而为铁牛涂蜡不缀,周边百姓亦视铁牛为神物,无论老少,亦精心对待,从无害损。”

郑天野大赞道:“真是好牛、好官、好百姓啊。”

左知县道:“如此,才有这铁牛、铁人、铁江山。”

邓知府叹道:“斗转星移,江山如旧,我等奋力之人与铁牛亦千百年如一。”

向知县手指东南一个土坎道:“大人,这便是鹳雀楼旧址,两三里路,何不举步一登?”

邓知府望了望,只见明媚的阳光里,葱茏田野间一片突起高地。

钟副主事道:“鹳雀楼之南,黄河与渭水相交,调头向东入海。之北,黄河自天边处来,水天一线,先贤感此景象而发,只是楼不在了,景致也变了。”

向知县道:“尚能望见黄水南来,只是无了辽阔幽远意境,怕是非再造鹳雀楼不能重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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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兆恒抬头看了看日光,方才看铁人、铁牛,此时心里想的全是建冶铁炉的事。

长舒一口气,躬身向那土坎拜了三拜,道:“风景已看过,有缘再来吧。我们这便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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