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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落难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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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七天的跋涉,殷禹终于随着大军照原路返回了长安。

这几日里他提心吊胆,总害怕听到皮六被抓捕到的消息,或已经身首异处。

但好在直到大军返回长安时也没听到类似的消息,想来是让他顺利逃走了。

而如今的两万大军正驻扎在离北城光华门十里外的一片阔地上。

若无旨令不得入城,这是以防生变的惯例。

因此进城迎接万民欢呼、庆祝的除了李世民等主要将领外,只有极少部分的随行亲卫。

至于殷禹等一帮原先的囚犯则被趁机由西城的延平门押解回了长寿坊大牢。

因为全城的百姓几乎都到了光华门附近一睹秦王的风采,以及为他欢呼庆祝,所以殷禹等人的悄然入城并没有引起过多人的注意。

这也正是这一计划安排者的用意,毕竟征召囚犯上阵迎敌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自然愈少人知道愈好。

回到大牢后,数百名的囚犯在一片空地上排成了三十余列的纵队,又分成了十个小组,由十名牢头拿着簿子开始唱名,当即宣布其原有罪行及减罪后的新刑罚。

譬如杀人偿命者减罪一等,流三千里,流三千里者减罪一等,徒五年。又或者杖一百者减罪一等,笞八十。

而殷禹名义上犯的是入室盗窃,原应杖打三十,减罪一等后改罚笞三十,行刑完毕后便当即释放。

古代的刑罚不是过家家,在杖六十就足以打死人的情况下,虽然改判笞三十鞭,但当行刑的狱卒们见到殷禹在行刑完毕后,像没事人一样地站起来时,都不由得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似的。

原先分发给众人的戎服需要回收还给军队,因此每个减罪释放的百姓都会额外再领到一套替换的白圆领袍。

也算是朝廷上对这帮从军者的奖赏,只是质量上因层层克扣的原因,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当殷禹换上这件破旧的白圆领袍,在一众囚犯艳羡的目光下离开大牢,以良人的身份再度回归大唐社会,踏上长安的街道时,已经时值午后,肚子很知趣地为他“打鼓”庆祝。

令殷禹不由得一阵苦笑,他自问可以挨打,却还没到可以辟谷挨饿的地步。

然而眼下又身无分文、无依无靠,该怎么办呢?

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他只能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上,正打算着往后的日子时,一块薄薄的手绢轻飘飘地忽然自他眼前及鼻尖划过。

殷禹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摊开手掌一看,那是块质地柔软的淡黄色手帕,上面绣了两朵荷花,做工精细。

“那位大哥!”

殷禹耳边旋即听到一声呼喊,他循声抬头望去。

一位面容艳丽,头插珠花的年轻女子正从右边楼房的窗户中探出,面带歉意地伸手朝他打招呼。

那名女子喊道:“那是我的帕子,麻烦大哥送上来好吗?多谢你了。”

她微微笑着,语气温和,态度良好,加上本就样子讨喜,别说殷禹是个三好青年,就是换了任何一个人相信也不会将其拒绝的。

于是,殷禹应了一声,转过身正要迈步时才发现,女子所在的屋子原来是家酒楼。

占了三间的门面,旌旗上书方家酒楼四个大字,显示出其店主的阔绰。

此时店内的顾客稀疏,但传出的阵阵饭菜香味,还是立时勾起了殷禹的馋虫,于是肚子又一阵叽里咕噜的乱叫。

酒楼门口有小二卖力地招呼往来的行人进来食宿。

殷禹安抚了下肚子,等它不再叫唤后才敢迈步走去。

只是走近门口时,那名店小二却蓦地伸手把他拦了下来,紧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挥手喝道:“去去去!哪来的臭乞丐,一边去!”

“我是给楼上那姑娘送还手帕的,你怎么平白地骂人。”

殷禹自认为身上的衣服虽然久未清洗,确实有些破烂,但把他当作乞丐,也太欺负人了,因此一股怒火腾地冒起。

小二见殷禹手中确实拿着块与之衣着不匹配的精美手帕,只好撇撇嘴,把手一摊说道:“那你给我吧,我送上去。”

殷禹心想不过是一块手帕,倒也不怕他私吞,正想交出时,店里的一桌客人忽然招呼那名小二过去。

小二回头笑着应了一声,再转过头时,只好不情愿地冲殷禹嘱咐道:“送完了就快走,我们这是做生意的地方。”

说罢,便扔下殷禹去招呼客人了。

殷禹心中不由得自嘲一句,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暗叹口气,又强行压下心中的郁闷,进入酒铺后,拾级朝楼上走去。

二楼的设计以独立的雅间为主,专门用以招待爱好清净的客人。

大概是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殷禹放眼望去,只见二楼上只有一间雅间的大门紧闭,其余都敞开着门。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走到了那间雅间前敲了敲门。

“进来。”

屋里旋即就传来了一把好听的男人声音。

殷禹没有多想便推门而入,刚一走进,抬眼望去,只见厢房之中除了刚才那名丢了手帕的年轻姑娘外,在场的还另有一男一女。

男子三十岁左右,五官端正,一副文士书生的打扮,面颊微酡带着点醉意,反倒带出点潇洒不羁的味儿来。

另一名年轻女子则是十八九的样子,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侧身依靠在男子的身上,显示出其性格的活泼大胆。

一桌子的丰盛酒菜,三人围桌而坐,男子大模大样地坐在中间,满脸的春风得意,令人一望便可知他身边的两名姑娘是何职业身份。

那丢了手帕的女子见到殷禹进来,先是微微一愣。

她刚才从楼上往下看,隔着段距离还没发觉什么异样,如今近距离地见到殷禹本人,才惊觉他的有异常人。

高大挺拔的身姿自不必说,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身上那份若有若无散发出的沉重冷静的独特气质。

她自问自己和身边另一姐妹的姿色虽不是长安内最顶尖的,却也是前面有数的人物。

平日里哪个男人见到她们姐妹俩,不是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就是手足无措的窝囊相。

唯独殷禹,是她少见的那种还能保持镇定从容的男子。令她的心上没来由地生起一股怒气。

便当即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声音像起了连锁反应,引得另外的一男一女也跟着笑起来。

只是在殷禹听来,这三人的笑声中都隐隐包含了一丝戏弄的意思。

男子好像笑得太久把肚子笑疼了似的,终于停下来捧着肚子说道:“你看,我就说璐儿你艳光照人,哪个男人见了不得拜倒裙下,这杯酒是不是该你喝?”

那个叫璐儿的女子正是丢了手帕的姑娘,她此刻再没有先前的文静气质,反而一脸媚态,侧身投到男子怀里嗲声嗲气地说道:“方爷真坏,输了赢了都要赖我,这杯酒奴家可不喝。”

她那撒娇发嗲的样子显然让方姓男子大为受用,后者哈哈一笑,却还不肯罢休,举着酒杯硬凑到她的唇边。

那个叫璐儿的姑娘便轻蹙眉头,风情万种地白他一眼,又乖巧地抬起头来,任由姓方的男子将酒水成一条线倒入她的口中。

姿态之撩人,更让男方的眼睛火热了,搂着她的右手当即作怪。

殷禹见此情状,哪还不明白自己是被三人当作了打赌调笑的工具。便脸色一沉,将手帕攥起,冷然道:“这帕子是刚才姑娘掉落的,现在还给姑娘,接好了。”

屈指一弹,那团手帕便像颗弹珠似的飞射到璐儿的桌前,差点把碗打翻,吓了三人一跳。

毕竟手帕质地柔软,不像石子一类的硬物,软绵绵的,即使有再大的力气也无从施展。

而殷禹刚才这看似简单的一弾,却能将那团手帕有如石子般笔直地射到了对方的面前,足可见其用劲之巧妙,以超脱了普通人的范畴。

想到此处,三人不禁都仔细打量起他来。

其中最受震撼又最不服气的自然是那个叫璐儿的艺伎,她本想折辱殷禹,杀杀他那股“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谁成想反倒被对方勾起了好奇心。

殷禹对于三人的好奇目光却连看也不看一眼,便径自离开了雅间,步出了酒楼。

刚走出酒铺门口,他的肚子就一阵打雷敲鼓似地再度叫唤,好在已经走到街上,在行人的谈笑声中无人发现他的这一窘境。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殷禹心中苦笑一阵,只好继续在街上闲逛,借着长安城的繁华热闹以及形形色色的路人,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唐长安城的前身是隋大兴城,经过隋文帝、隋炀帝两代的不断营建,早已十分雄伟。

而李渊登基后又对其加以增修,使得这座都城如今更显得气势磅礴,令人心折。

据营造工匠的测量,长安城东西约一十八里一百一十五步,南北一十五里一百七十五步。

换言之,以一个成年人的步幅要想沿长安城的墙根走一圈,起码也要三个多时辰。更别说那每座里坊的新奇不同,又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了。

长安城的一百零八坊中,除皇城正南的太平、善和、兴道、务本等四列里坊,因怕风水上的邪气冲撞宫阙,故此只开东西两坊门外,其余诸坊均是四门具开,东西南北纵横。

殷禹于是在这些里坊之中不辨南北地东游西逛,从一个坊里又走到另一个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太阳西斜,街上隐约传来一阵敲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

殷禹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夕阳余晖,到了快入夜的时辰。

而这大街小巷上不断传来的击鼓声正是提醒百姓即将开始宵禁的信号。

殷禹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暗忖着自己要马上找个地方住下才行,否则待会儿被巡逻的街吏抓到,又要送进大牢了。

可问题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找不到客栈投宿。

该怎么办呢?

“对了!皮六说过长安南边人烟稀少,剩了许多破房子,不如先去那里看看吧。”

他记起了当日皮六在牢里时曾和自己闲聊过的长安城的一些状况。

于是,忍着饥饿,勉强打起精神认了下方向,便疾步往城南走去。

当殷禹走了大半个时辰后,那击鼓声已经变得微不可闻,而路上的行人更是少得可怜。

他借着微弱的余晖向四周张望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附近的坊墙相比起北边来,明显有些残破,道路两旁则是几棵不成形的枯树,伴着一旁茂盛的野草,确实有股荒郊野外的气息。

令人生出一种错觉,这里还是繁华璀璨的长安城吗?

殷禹往前又走了一会儿,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他也实在饿的走不动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下休息。

恍惚之间,鼻尖忽然飘来一阵肉香,刺激得殷禹一个激灵,提起了精神。

往四周忍不住嗅探一阵后,确认这香味是由左前方传来的。

于是,紧走两步,一直顺着香味寻去,至到一座破宅门口前才停下脚步。

殷禹抬头一看,淡淡的月光映照下,这座破旧宅子的大门虚掩着,中间开了一条缝,似乎没有上门闩。

于是,他借着那道小门缝往里瞄了瞄,深处的屋内隐隐有火光跳动,看来是有人居住。

正所谓江湖救急,殷禹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能厚着脸皮问问屋里的人家能否借宿一宿,要是能蹭顿饭就再好不过了。

心中打定主意后,他猛地推开了宅门。

谁想一股阴风当即扑面而来,令原本肚子就咕噜乱叫的殷禹直感到脊梁骨一阵冰凉,心脏没来由地咚咚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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