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姑获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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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好奇心」，就是触探别人秘密的漂亮说辞。
‘结果还是要潜入啊。’私闯民宅的堂本清智，此刻正在别人的家中悠哉闲逛，而屋内的住户并不知情。
当然这不是因为好奇，实际上这房子里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玄关普通，客厅普通，走廊普通，一个常见的普通家庭住宅。
至于地理位置方面，建筑物本身位于一条斜坡的中段，因此二楼走道往窗外望出去时，高低落差会使得视线更为开阔。
近距离处便有一座公园，栽种着树木花卉，春日的色彩映入眼帘，偶尔传来小鸟的鸣叫，起初的感受相当不错。
不过生活住所这种东西，很快就会沦为柴米油盐日常的背景板，新鲜感随着时间的推进不断消磨，直到某天已经再找不到一丝激情。
“如是之物，彰显其形！”
走了一圈后没什么发现，只好用上简单直接的方法，灵力波动以堂本清智为中心扩展开去，一直覆盖整个房子的范围。
屋内各处都能够感受到微细的灵力痕迹，可惜它们七零八落，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发散源头。
倘若将这些痕迹想象成毛发或是皮肤纤维组织的话，那便说明——这里有一个长期居住的能力者。
‘难道找我来是要调查同行的事情？所以说要自己搜集情报的任务就是麻烦。’遇上困难后，堂本清智习惯性地抱怨一句。
那位不良辣妹回家后一直待在房间里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某人没有上前偷窥的打算，看来现在只能先撤退了。
虽然这么想，但明天还来跑一趟着实是件麻烦事，目前又不清楚这位同行的实力，在屋内留下监控手段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正预备今晚要花不少时间在“盯梢”这种超无聊工作上面的时候，一楼玄关处传来声响，似乎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回来了。
辣妹也从二楼房间出来往楼下走去，卸完妆兼换穿居家服后，有种反差般的素雅感，至于身上的香水味，大概到洗澡前都不会消散了。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跟在少女后方，藏到一楼楼梯的转角处观察情况。
尽管外观上完全是位中年职场女性的模样，但堂本清智还是一眼便发现了她的真身——「姑获鸟」，附毛为飞鸟，毛脱则变成女人，传说以血衣当作标记，抱走别人家的孩子来抚养。
流传在这个国度故事里的妖怪，此时堂堂正正地以人类的身份活在人类建造社会里。
原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又或者说这个家庭的构成就是问题本身。
人类和妖怪组成的家庭，虽然民间传说以及各类典籍上也有过一些事例记载，不过以堂本清智的从业生涯中确实未曾听说，但在他的观念中也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毕竟能力者和式神本身就可以说是人与怪的组合，而这对母女的区别无非是——作为在读高中生的女儿只是纯粹的一般人。
她们已经共同生活了多长时间？
少女清不清楚母亲是只妖怪？
作为力量上处于弱势的人类一方，她有没有受过伤害，或者未来有受伤害的可能性？
姑获鸟化身的女性，只是想要用人类母亲的身份来过家家，又或者说藏着什么更深的目的？
堂本清智并没有兴趣去深究真相，也没打算贸然跑到少女跟前大喊：“你母亲不是人类，继续留下来可能会有危险！”然后指望辣妹角色就会像瞬间转换画风，变成傻乎乎的少女漫画主角，顺理成章任自己牵着手逃跑。
实际上她打电话报警的概率会比较高。
女性的实力一般，目前还没有发现堂本清智的身影，自顾自往客厅走去。接着“母女”二人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听上去却跟普通的人类家庭未有太大区别。
为了避免暴露自身，产生多余的冲突，堂本清智自然没有继续凑近的打算，毕竟这项任务剩下要做的，大概也就只有报告这个选项了。
……
手机的聊天群组正在疯狂发出提示音，摆动大拇指点进去，一如既往是整天都在发各种颜文字和表情包的那帮人。
“好无聊啊，你们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
“也不知道算不算有意思，刚刚掉了钱包，结果送过来的是位樱川帅哥。”
“诶诶！听起来超有意思，后面呢，有发生什么事吗？两人关系快速升温什么的kya～！”
“不，我骂了他一顿。”
“唉！为什么啊！好浪费～”
“是啊是啊～”
“你们想想看，对方可是直接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感觉上有点可怕。”
“听起来也有道理～”
一楼传来开门的声音，少女便飞快扔下手机出了房间。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单亲家庭在当今社会算不上稀奇事，原因并不是父亲死亡这种悲剧背景，只是单纯的离婚，也没有出轨这种老套的情节，只是自然而然地发展成这样，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无法接受。
虽然不能当作喜剧来说，但作为夫妇的两个当事人，觉得不适合于是选择分开亦无可厚非。
小孩子时期虽然难以理解，不过长大后便慢慢明白过来。
而且比起勉强在一起可能导致的家庭冷暴力、争吵这类事情，说不定这样对孩子还要好一点。
“工作辛苦了，我去做饭吧。”少女来到厨房，翻找起母亲刚刚提回来的袋子。
“嗯，拜托了。”躺倒在沙发上的人懒洋洋地摆手道。
咚咚咚咚，不断传来刀口与切菜板的碰撞声音，站在厨房劳作的辣妹，睡在沙发上的中年职场女性，一副奇怪又和谐的画面。
“升上高二感觉怎么样？”
“学校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特别。”
“大学要去吗？”
“不，毕业以后就打工了。”
“会很辛苦喔。”
“嗯，我知道。”
“是嘛，决定了就好。”
“妈不反对？”
“不反对啊，所以安心往你想要的人生走下去吧。”
“…谢谢，去洗个澡吧，晚饭好了再喊你。”
“是～”
……
“碳烤牛舌、金枪鱼刺身，一杯清水，谢谢。”少女合上菜牌说道。
“明白了，请稍等一会。”服务生做好记录后离去。
距离辣妹家不远的西餐厅里，星噬一姬进门后便径直来到堂本清智这桌就坐，引得周围注目的男性们一阵可惜。
看到少年的前方只有一杯冷饮，居然没有选择先进餐，少女似乎心情不错。
“结果如何？”星噬一姬率先开口问道。
“至少在我看到的一小段时间里，跟世间的母女一样没什么问题。”堂本清智回答。
“原本那位的女主人是个正常人类，阴差阳错之下跟姑获鸟交上朋友，所以多少知道一些鬼怪的存在。”星噬一姬接着说道：“大约在半年前女人因为交通意外死亡，恳求姑获鸟照顾她的女儿，于是现在这位就伪装了事故现场，从那时候开始代替女人存在。因为是离异家庭，跟前夫只有赡养费方面的事务性联络，实际上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所以要应付的对象其实只有女儿一个人。”
“原来你都知道，那任务的意义呢？”
“我知道的时间不比你早多少，而且也想寻求一下咒术师的客观意见。”
堂本清智正要说话，这时候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过来：“打扰一下，两位的餐点，”动作细致地逐一端放到桌面上：“请慢用。”
“其实你可以先吃，明明都点好菜了。”星噬一姬笑道。
“没什么。”堂本清智撇撇嘴。
“所以你的建议呢，要不要让她们分开？”待服务生离开，星噬一姬便接着问道。
堂本清智认真想了想才说道：“具体情况了解太少，不能下定论。”
“以伦理观念出发，能否作为对等同类生活确实存在疑问，-1分。”
“人类和妖怪没有物种生存的本质冲突，从这个角度来看没有必要硬是分开，+1分。”
“但是两者又存在寿命上的巨大区别，-1分。”
“而且问题在于姑获鸟毕竟篡夺了别人的身份，至少相关人员有知晓真相的权利，-1分。”
“残酷的真实和虚假的幸福，虽然我会选前者，但我不会否定选择后者的人，+1分。”
“结论是-1分，似乎我更倾向于分开。”堂本清智得出了结论，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认为这些都不重要，真正的关键取决于你们这些大人物，到底有没有空闲去搞人际关怀，花时间摸清那位女儿的想法才作决定了。”
享用食物的同时，两人继续着谈话。
“那这就是你的参考意见了，我会写到汇报上，以对策局那帮人稳定为上的行事准则，大概会选择长期观察为主。”星噬一姬点头表示赞同：“对这个年纪的少女，确实说不说都很残忍。”
“那是你们的问题，我业务里可没有心理辅导这项。”
“呜哇，真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