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星球(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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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很美好,但实际并不如人所愿。这里的菌种不如第一个世界那样被可以筛选和培育过,效率没那么高。郁笛这个电机虽然能用,但持续性太差,通一会儿电就断了,必须得蓄能,而储能总量又有限,不足以支持大型设备的运转。
郁笛捂着腮帮子想了半天,扯来纸笔大概算了一番。如果要弄出能支持这么多设备运转的电量,她得在这里耽误好几个月。到时候不成,想再去发射塔,就会错过考察队。
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被她刨得支楞在空气中,她犹豫了许久,还是不管这些设备了,去发射塔。动身之前,她改装了一辆太阳能驱动的小车,充满电后带着她和她的行李,一次性可以行驶三个小时。
天文台地处大陆西北,发射塔则在东北的沙漠之中。设备准备停当,解下来便是水和肉干。
郁笛花了一周时间,准备好够吃三个月的物资,正式跟天文台告了别。
开着车比她双腿走快许多,郁笛避开了遮天树的范围,多绕了半天的路,才回到荒野上。车刚停下开始晒太阳,郁笛便瞥见几头巨鹅朝她飞了过来,看上去来者不善,颇有些气势汹汹。
这是来找她复仇的?
郁笛架起气枪,先打瞎了最大那头的眼睛,而后绕着车子跟它们周旋。锋利的消防斧被郁笛开了血槽,只要劈中,巨鹅便要失去平衡而堕地。
但它们的力气大,嘴巴尖,即便是飞不起来,也能抻着脖子叨她。郁笛轻易近身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小电车被它们戳出许多窟窿来,四处漏风。
付出了一辆车的代价,郁笛终于反杀了这几头巨鹅。她丧气地蹲在地上看着被毁掉的小车,深感浪费时间。
她干脆拆了车架,只保留了底盘与电机,用绳子捆住废弃的车顶当板车,就这么露着天走。
越往东,雨水越少。风中的腥气几乎不见了,飞扬的尘土多了起来。
荒野上没什么遮蔽,郁笛生了火便靠着小车睡,若是下雨,便用降落伞一铺一裹,钻进车底。这降落伞布用了这么久,磨损得很厉害。天文台里没什么堪用的代替品,只有一些广告纸与塑料布,到下一个城市之前,郁笛打算省着点用。
原本她以为能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直到进入沙漠区,却没想到半途又多了个拦路的湖面来。这里本该是片平坦的盆地,估计是因为水利设施年久失修,又发了地震或洪水,导致整个地方都被淹了。
地图在此失去了作用,郁笛不知道这湖面究竟有多宽,她试着沿湖边开了两天车,都没怎么改变方向。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郁笛停车充电,思索渡湖的办法。
湖边寥寥生长着一些又白又直的树木,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并没什么危险。湖水荡漾着粼粼波光,沿湖走的这一段路上,她也没瞧见疑似什么水怪的东西。
从地图上判断这一块盆地,大致是个椭圆形。郁笛对着的,应恰好是它较长的那边,所以才觉得走不到尽头;而较短的那边则还不到长边的一半距离。
决堤后,河流的走向有可能会发生改变。看这湖水的清澈程度,湖对面或许会有干净一些的水源。
要让小车浮起来,并不是很容易。好在郁笛在迦禄星上见了不少控制浮力的装置,也能照着样子制作。
吃过遮天树的亏,郁笛相当谨慎地试探过后,才将湖边的白皮树给砍了下来,扎成了两个宽大的木船。小车的电机并不防水,但可以稍稍改装一下,削个螺旋桨装上。
忙活了一整天,这些事儿才将将完成。夜晚的湖边很冷,火烘烤得郁笛脸蛋发红,后背却被风吹得僵硬,她像个没解冻的肉排,直接放进锅里煎。
郁笛索性穿上所有衣服,把小车拖过来挡风,窝在地上尝试睡觉。
闭了会儿眼睛,觉没睡着,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不知不觉中,郁笛开始盯着天空出神——在这么多星辰中,会不会有她的家呢?
死前的事情,已经不太记得了。自己真的死过吗?也不太记得了。
这一切的发生好像都顺理成章,她找不到自己和这个系统绑定的意义在哪里。换个有能力有手腕的人来,难道不会比自己更好么?
一直藏匿在她心底的孤独终于突破了桎梏,瞬间涌上郁笛的心头。郁笛动了动麻木的脚趾,坐起身来,看着火堆发呆。夜风呜咽着传入郁笛的耳朵,她本能地进入意识海开始识别。
是湖面的形状。
这“风声”,竟是一种水草发出的动静。如乌鲁的声腔结构类似,它们则是在白日吸收了阳光后,夜晚将代谢气体释放出来。
响藻不仅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发出声音,它们似乎和笑脸树一样,都有自我边界的意识。郁笛不仅识别到了响藻生长范围内湖水中的状况,还识别到了一些水蛇。
这世界的蛇类可真不少,丛林里光她见过的就有实际中,地铁隧道里也有,城市里这些蛇更是长了翅膀都会飞,战斗力没巨鹅那么强,肉质倒是很鲜美。
就连这湖水也是,响藻区有成群的胖头蛇,似乎已经形成了群落,彼此之间的地盘有明显的分界,互不侵犯。
看起来没什么危险性。
要是还能有机会见到鸟人,倒是可以带他来这儿瞧瞧。也不知道没有自己的影响,那家伙还有没有勇气踏出丛林?
说起来,这世界虽然不大适合人类直接生存,但这副各种生物生机勃勃的模样,真不像是末世该有的模样。
她伸手拽过激光发射器,继续对着遥不可及的空间站晃来晃去。没了遮天树的障碍,天空再次恢复了通透。
“拜托你们谁低头看一眼吧!”郁笛祈祷着。
而此时,被她惦记了两秒钟的鸟人,正在跟一头长牙牛猪搏斗——这个不长眼的怪物居然想抢他好不容易偷来的蜂房!不可饶恕!
荒野上的动物对他偏爱非常,郁笛经过时没怎么被骚扰,可他却三天两头便会被袭击。才走了这么点路,郁笛留给他的打火器便已经弄丢了,长矛也断成了两截。
这些动物袭击倒还好说,他的体格野蛮得很,不怕打架,但若沿着郁笛的踪迹一直走,他很快就会进入遮天树的范围之中。
来自头顶的袭击,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