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星球(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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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工作进行了两天,收工时,阮澜咚一下倒在了地上。林欢连忙跑过去检查她的情况,在她的头面部和脖子上找到了二十多个红点,都是蚊虫咬伤的痕迹。
她抬头看着程蝶:“程主任,她的过敏太严重了,需要立刻治疗。我们能在这里多待一天吗?”
“可以。”郁笛替程蝶回答了。她蹲下身和林欢一同查看阮澜的状况。
她脸上的咬伤非常眼熟,是一种会吸血的蜱虫,自己也被这些东西咬过,只不过症状没她这么严重,是硬熬过去的。
“除了常规的消炎药和抗敏药,可能还得注意一下她的呼吸状况。”郁笛建议道,“咬她的虫子分泌的毒素有潜伏期,后续有可能会反复。”
林欢神色沉重地点点头:“明白。”
雨后的蚊虫更盛,他们没办法做到完全的防护。如郁笛所担心的那样,阮澜反复过敏,发了好几次烧,整个人神志不清,昏迷了一整天才醒。
“我.....我死了吗?”醒来第一句话,阮澜呆呆地对着帐篷顶的电灯难难自已。一直守着她的耿闲博连忙对着帐篷外喊道:“林医生!阮澜说话了!”
林欢正给一个腹泻的队员做检查,她三两下取了药塞给对方,急匆匆地进了阮澜的帐篷。
看着她各项体征渐渐恢复正常,林欢终于松了口气。
阮澜得知因为自己拖慢了进度,颇为愧疚。但她也知道现在只能前进没有退路,不论出什么事,她都得跟着自己的队友一起走。
“我可以。”她忍住脸上那抓心挠肝的痒意,直到症状完全消失,愣是一下都没碰过伤处。老天爷奖励她的忍耐力,过了这一劫后,她竟再也没出过什么大的意外。
然而,丛林中的环境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恶劣,即使有郁笛的提醒和带领,他们的进度依旧比计划要落后一些。
其他点位的探索结果都大同小异,绝大部分的人造子宫都保持着程蝶最初设置它们时的模样,只有少数有破损。他们不断将一路上发现的“新物种”和其他数据发回发射塔进行分析,同时继续开拓未知的区域。
食水药品越耗越少,他们不得不开始就地取材、捕猎接雨,以节省物资。除了蚊虫叮咬过敏与外伤感染,现在有更多的队员出现了急性腹泻和呕吐的症状。因此,林欢肩上的任务重了很多。
郁笛尽可能地寻找无毒的植物根茎和野果,还有诸如马脸兔这样的动物来为他们改善状况,但进入丛林后的第十九天,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名扭了脚的队员在休息时脱掉鞋袜,按揉自己的脚踝时,头顶掉下来一只毒蛛,他连忙抬手想要把它拍死,郁笛的余光恰好瞥到了那只毒蛛,瞳孔剧缩——“别打!!”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名队员的巴掌落在毒蛛和自己脚背的皮肤之间,毒蛛直接被拍碎了——迸出的腐蚀性毒液随着碎片一起被扎进了那名队员的皮肤,郁笛直接抓了一瓶盐水,拽着他的手脚冲洗起来。
“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那名队员的手心和脚腕几乎瞬间便肿胀起来,即使郁笛冲掉了大部分粘在上面的黏液,但他的皮肤已然有了两个硬币那样大小的腐蚀创伤。
林欢跑过来:“他被什么咬了?”
“一种毒性很强的群居蜘蛛。赶紧收拾东西,把担架展开,至少要离开二百米才安全。”
“好。”众人听到她这话,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收拾起东西来。
郁笛大概给林欢叙述了一下这种之前被鸟人称作蚂蚁蛛的蜘蛛,咬到动物时会产生什么后果,就把他交给了林欢处置,自己则帮着收拾好东西后,生起火来做了十来个火炬,砍了些新鲜的枝条插在火炬上,能拿的人都发了一个。
“把面罩戴上,走前面,保证我们队伍周围都有烟雾。有东西掉在身上不要拍打,等它自己爬开。衣服开口处都扎紧点,千万别让它们钻进衣服里去。程蝶,你跟阮澜开路。”
“知道了。”程蝶点头。她知道现在事态有些紧急,这时候郁笛清楚他们要做什么,由她指挥再好不过。
安排完这些,确保所有人都按照自己说的做了,她才走在后面,接手了抬担架的工作。这些蚂蚁蛛狠毒无比,会根据同伴死亡时散发出的气味来给它“报仇”,将沾染了那种气味的攻击者围攻致死。
郁笛砍的是有挥发性物质的树枝,放在火上烧,产生的烟雾虽然不浓,却很是刺鼻,能暂时抵挡住一阵。蚂蚁蛛的追踪范围就是二百米左右,离开这个距离还没被追到,它们就不会再穷追不舍,否则找不到回巢穴的路迷失在外面。它们极其害怕潮湿,只要一下雨。它们就会被困在泥泞之中,无法呼吸。
一行人几乎是小跑到了下一个点位,抬担架的另一个人脚上一滑,还险些把被咬的队员给扔下地去。
“阮闻庸!阮闻庸!醒醒!!”林欢发现被咬的队员陷入昏迷,连忙让郁笛二人把他放下来,查他的呼吸和脉搏。
方才那毒蛛连着毒腺的长长尖牙恰巧刺入了阮闻庸脚背上的动脉,林欢已经做了应急处理,却没想到他还是......
阮闻庸的呼吸和心跳都极为虚弱,浑身都在大量出汗。林欢从背包里翻出抗毒血清,直接扎在他的脖子上进行了动脉注射。可他却连这样的疼痛都没有任何反应......
队医只有林欢一个,但其他人也多少学过些急救,阮闻庸的心跳消失时,他们轮换着给他做心肺复苏,林欢用便携AEd尝试了很久,可他最终还是暴汗而亡。
突如其来的死亡给这只考察队伍带来了不小的阴影,阮闻庸的遗体在担架上躺着,无人伸手。
“土葬吧。”良久的沉默后,郁笛第一个说了话。
有人在哭。
郁笛拿起铲子,找了棵笔直的树,在它的跟脚下开始挖坑。程蝶没说什么,拿起铲子帮她一起。很快,他们便为阮闻庸建了一座最原始的坟墓。
郁笛在他的坟头上插了根树枝,将他的名牌缠绕在上面,默哀片刻,姑且算是个简易的葬礼。
“好了,已经拖延太久了。”程蝶忽地开口道,声音里像是淬了冰渣——“之后,我会想办法带他回空间站,但现在,我们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