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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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胤恒轻轻咳嗽了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来，看着眼前的纪言若。
“谷主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还是先退下吧，朕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就不送谷主了。”
楚胤恒明显是下了逐客令，但是纪言若还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反而抬起头看着楚胤恒。
“皇上还是早日将皇后娘娘接回来吧，她的身子实在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纪言若的神情严肃，皱着眉头看向楚胤恒。
楚胤恒顿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脸上不耐烦的神情也渐渐收了起来。
上次他曾向纪言若询问穆云染的身体状况，纪言若只是说没什么大碍，只需要耐心静养即可。但是依着他当时的神情，定然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
“云染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楚胤恒有些着急，抬起头来看着纪言若。
纪言若叹了一口气，只得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楚胤恒。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只是她担心孩子不能平安降生，所以才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
如果不是为了让楚胤恒出兵将穆云染接回来，纪言若也一定会帮穆云染保守秘密。
但是如今事情紧急，他自然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楚胤恒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虽然穆云染嘴上不说，但是看到她在周国如此细心照料赵书仪时，周君嵂便不难看出她多么想要一个孩子。
但是恒裕之死对她的打击极大，就算是如今怀了身孕，也不敢将真相告诉枕边人。
楚胤恒回想起前几日穆云染疲惫虚荣的神情，自己却没有丝毫体谅。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有些后悔前些日子没有好好照顾穆云染，就连现在还在跟她赌气。
“皇上，皇后娘娘的身子原本就虚弱，若是再这么来来回回的颠簸，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哪怕是出于皇嗣考虑，也请皇上先将她接回来吧。”
纪言若继续对楚胤恒说着话，楚胤恒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对着纪言若点了点头。
“朕这就安排宫中亲信亲自去将她接回来。”
楚胤恒着急的传旨，又将纪言若一并派到边关，若是穆云染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人能够照应。
“此去路途遥遥，全靠谷主照料。”
楚胤恒走下台阶，和纪言若面对面的站着，眼神里带着恳切。
纪言若也明白楚胤恒的意思，赶紧点了点头让她放心。自己原本就是江湖中人，这点颠簸根本算不了什么。
纪言若正要离开，楚胤恒忽然喊住了他。
他的双眼发红，双手背在身后，沉吟片刻后看着纪言若。
“不管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保证皇后的安全，其他的都可以搁置一旁，只要云染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虽然还未出行，但是楚胤恒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一路上他们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楚胤恒已经承担不起失去穆云染的代价。
除此之外，别的他都不在乎。
“请皇上放心，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纪言若对着楚胤恒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开了大殿，只剩下楚胤恒一个人怔在原地。
此时林远之已经坚持到了最后关头，整个人已经没有丝毫力气，脸色愈发惨败，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林将军，我为你熬了些药，你快些喝了。”
穆云染还是不肯放弃林远之，每日都会按时按点的前来送药，一定要看着林远之喝完才肯离开。
但是到了今日，林远之已经没有力气端起药碗。
他的声音很小，需要穆云染趴到跟前才能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话。
“娘娘，事已至此，您就别为我费心了。”
林远之艰难的摆了摆手，看向穆云染的眼睛也不似从前明亮。
“事已至此，我怕是连今晚都要撑不过去，娘娘又何必如此呢。”
林远之几乎使尽了全身力气才对穆云染说出这两句话，随后便瘫倒在床榻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穆云染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但是她还是不肯相信林远之就要这样离开这个世间。
她伸出手抹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看着林远之，艰难的扯出一个笑。
“林将军，我已经飞鸽传信请我的师兄前来，他是如今药王谷的掌门人，自从师父离世之后，这天下便只有他得了真传，你一定要坚持到他来。”
穆云染说着话，伸出手扯了一下林远之的衣袖。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穆云染这才放下心来。
林远之所中之毒就连柔然人自己也没有解药，纪言若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但是她还是不忍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林远之死去。
林远之努力的抬了抬眼皮，对着穆云染摆了摆手。
“皇后娘娘，周国的事情对于小太子而言自然是无妄之灾，可是这也不是皇上的目的，请娘娘不要记恨皇上，若是您心中不痛快，就当是我为小太子抵命吧。”
直到现在，林远之仍然在为了他们的事情操碎了心。
穆云染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嘴，不想在林远之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林远之笑了笑，随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才十七岁，正是青春年华的大好时光，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被折在了这里。若是他的父母得知了此事，心中还不知道该有多么难过。
穆云染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伸出手摇了摇林远之的肩膀。
他没有丝毫反应，穆云染的心跳顿时加速，双手也跟着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她缓缓将手伸到林远之的鼻子下面查探情况，随即她的瞳孔放大，整个人瘫坐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知道，林远之真的走了。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郎再也不会回来。他原本向往的封狼居胥，永远也没有办法实现了。
穆云染呆坐在林远之的旁边，看着他的脸色如常，就像是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