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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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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子邈羡慕地盯着那只不怕死的猫,同时在想着鱼干里有没有下毒,如果一刻钟后这猫不死,他也要动手去“拿”点东西来吃了。

他喃喃道:“难道是桓小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别人家不想要,就只能丢给爹了?”

这当然更不可能。

桓府的出身已经是一道畅通无阻的金牌,莫说桓素舸才貌双全名声在外,就算真是个声名狼藉的丑女,冲着“桓”这个字要前赴后继的,只怕从南轩门一直排到北通,哪里轮得到郦雪松这种无名小卒。

郦锦宜又害肚子疼了,她习惯性地蹲在地上:“千古之谜,实在是千古之谜。”

***

而在十八只箱笼惊艳登场后,桓府又带来了第二波的惊喜给郦家。

次日,百十个彪形大汉呼啦啦地来到了郦家,气势惊人。

郦雪松以为该来的终于来了,他摆出了即将英勇就义的表情,寻思着该怎么央求他们“不祸及家人”。

哀求的言语还没有组织好,大汉们又训练有素地散开,消失在了郦家不大的宅院里。

然后郦子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般飞跑而来报信:“爹,不好了,哪里来了强盗,正在拆房子!”

来的当然不是强盗,非但不是强盗,而且是沾亲带故,——桓府派来的人。

郦锦宜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会见到如此奇景。

郦家的邻舍,是兵部的一位主事大人,虽然跟郦雪松似的,在人才济济卧虎藏龙一根树枝掉下来都会砸到几个主事、郎中的长安,均不算什么太出色打眼的人才,但这一户人家门风彪悍而奇葩,周围邻居无不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长话短说,主事家大儿子喜欢嫖妓,弄得身子虚弱,虽看似肥胖,实则绣花枕头,有个外号叫“大草包”。

二儿子倒是不喜欢嫖,且爱习武,练了一身腱子肉,但这一身腱子肉大概也没让老婆满意,老婆发展处一个新爱好,喜欢偷人,久而久之,人送外号“绿帽王”。

有一次,郦家的家奴在整理后院的时候,无意摇动了树枝,树上落叶纷纷随风过墙跑到绿帽王家看热闹,引得绿王大为愤怒,伙同老婆出来夫妻双打地骂了足足一个时辰。

郦子远气不过,要出去跟他们一对二。

给郦锦宜拦住,锦宜发了一句至理名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现在遇到的是管兵的呢。”

从此绿帽王家越发气焰嚣张,趁机把郦家后院的一截占据,声称是自家的。

郦雪松因为穷,就更想“和气生财”,所以不肯计较。

他自我安慰说:“那块地方,狭窄一条,留着也没用,给他们就是了,就当是舍地消灾了。”

摊上这种奇葩芳邻,郦雪松知道,若过几年自己退了,郦子远又没出息,郦锦宜嫁人的话,指不定这整个家都要给绿帽王吞并了呢。

但是现在,郦家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桓府派来的彪形大汉们推倒郦府后院墙,肆无忌惮地在主事大人家里进进出出,而主事一家则异常乖巧地收拾家中物件进行忙碌的搬迁,见拆迁的管事进来查看进度,绿王跟妻子甚至陪笑:“很快就收拾妥当了,您放心。”面上是近似谄媚的摇摇欲坠的笑。

至于主事大人,他像是第一次学会用眼睛看人一样,开始屈尊降贵地同郦雪松平视甚至仰视,进行令人不适地亲密殷勤寒暄:“郦大人啊,我们将要搬到西城去了,那也是个好地方,只是从此不能跟大人亲近了,实在可惜呀。”

对雪松来说,可惜的不是这个,从此不能再看见主事大人的变脸绝技,以及他二公子两公婆的夫妻双打,那才是可惜。

后来才知道,桓家派了人,要把绿帽家的宅院买下,改造,并入了郦府的宅邸范围。

兵部主事家这宅子好歹也是老宅,若换了第二家人家要买,一定要演出热闹的全武行,但谁叫出面的是桓家,因此主事一家的表现,就好像桓府看中了自己的宅子,是无上荣耀,说出去也能光宗耀祖、面子涨大数倍一般。

或许,恶人还需恶人磨,大概如此。

而这主事大人家比郦府大两倍不止,如此扩充出去,果然宅院阔朗起来,有了几分康富人家的气象。

***

先送聘礼,后扩宅院,郦锦宜估摸着,下一步,自己的父亲距离升官发财要不远了。

生平第一次,对“升官发财”四个字产生了恐惧感。

桓玹有通天之能,他的侄女当太子妃都绰绰有余,怎么就要一头扎进郦雪松这样半老徐男的怀里,而桓玹居然还全方位无条件地大力支持。

锦宜看着那新建起来的亭台楼阁,郦家这不堪入目的“鸡窝”被改头换面,隐约透出了些许“凤凰巢”的意思了。

锦宜感叹:“果然权贵的变态心理不是我等小民所能妄自揣测的。”

第4章 林才子独得芳心

相比较郦家孩儿们对这门亲事的忧虑重重,郦家老太却欢欣鼓舞,高兴的眼睛越发小了数寸。

郦老太太原先在女儿家暂住,听到风声,便风一样卷了回来。

这老太太总有种神奇的能力,她认为自己的儿子才貌双全,当年没考中状元点配公主已经极为委屈,后来更让姜家那种平凡门第给糟蹋了,简直有种好猪让烂白菜拱了的感觉,没想到时来运转,终于有颗好白菜……哦,大概还是翡翠白菜看中了雪松这头好猪,也是老天终于开眼。

郦老太太先是把几个孩子痛骂了一顿,埋怨这个好消息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她,然后用打量亡夫的眼神慈爱地打量着儿子:“我就知道我们雪松是个有出息的,要是你爹还活着,不知道该多高兴。”不像是儿子要娶亲的口吻,倒像是高中状元似的骄傲。

郦雪松正因为先前铩羽而归,灰头土脸:“娘,不是我们不愿意告诉你,实在是,这不是别人家,是桓府……桓府啊。”

老太太自得地笑:“桓府怎么了,正因为是这样的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奶奶们眼神才好呢,你看那些穷门小户,哪里认得金镶玉?”

雪松觉着自己可以称为“绣花枕头”,万万达不到“金镶玉”的水平,他还没来得及谦虚,郦老太太又怒斥锦宜跟子邈:“小混蛋们,这种好事,你们不替咱们家高兴,一个个哭丧着脸想干什么?告诉你们,谁敢搅了这门好亲事,我饶不了你们!出去!跟我面前碍眼!”

两个碍眼的小混蛋彼此对视,转身默默地出门。

郦子远觉着自己留下的话显得太一枝独秀了,正要跟上,郦老太太叫住他,已经换了一副口吻:“子远啊,你过来。”

郦子远只好走到跟前,老太太亲昵地拉着他的手道:“子远啊,你瞧,咱们家时来运转的时候到了,这桓府看上你爹,算他们有眼光,将来你的前途一定也是极好的,……听我的话没有错,知道吗?”

郦老太似乎已经笃定,将来这天底下的女孩子,只有公主之类的才能跟郦子远匹配了。

子远在父亲面前是只小老虎,在祖母面前,就只是一只懒洋洋的狸猫了:“好的,知道啦。”

郦老太太有反复把他的头脸跟手摩挲了好几遍,才放他走了,儿子又要当新郎了,她还有好些话要教导这位新郎官呢。

郦子远出了门,见两个小混蛋站在门口,看见他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用白眼热烈迎接。

子远笑道:“长辈偏心不是我的错啊?”

锦宜悄悄打了个哈欠,子邈道:“会投胎才是你的本事。”

郦雪松的书晒的非常及时,因为在此后半个月,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每次冬天来临的时候,都是郦锦宜头疼加肚子疼的时候,这倒并不是因为她身体太弱,而是因为操心太甚。

锦宜操心的,是怎么才能把郦雪松那稀薄的俸禄一文当成无限来使唤,置买炭火,棉衣,年货,仆人的月钱,等等。

郦子远正在上公学,每月都有给先生的束脩,年末还要随大流地送点东西,因为别人都送,你不去送,暴露了家穷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显得不够尊师重道,先生虽然表面上显得不在意,可看人的眼神还是会随着礼物的轻重而产生变化,有礼物跟没有礼物,似乎也控制着先生脸上的笑,有的话,就会艳阳般温暖人心,没有,就会像是守寡的贞洁烈妇般冷若冰霜、凛然不可侵犯。

除此之外,还可以是一种难度略高的皮笑肉不笑,就像是阴天笼罩头顶的乌云,一望而知有着不好的预兆。

子邈倒还好些,锦宜自己先教他些四书五经,加上子远闲着也客串一下私塾先生,还能省一份钱。

但是偏偏两个男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就产生了两个问题,第一是吃的比猪还多,第二是穿的衣裳要时刻置办,更加比猪还费。

最难办的是老太太的衣裳,横竖不管锦宜如何尽心,都换不得一句好,久而久之,锦宜便把那些横眉竖眼的挑剔当耳旁风了事。

相比较而言,郦锦宜自己的衣裳要省多了,她的手巧心灵,女红是一流的。何况她又不必时常出外走动,在家里怎么都能过去,简朴些也无伤大雅。

郦雪松也得了穿官服的便宜。

因他是有名的不动式升迁,常年官袍只是一件,穿来穿去也都有些破旧了,幸而锦宜缝缝补补,巧夺天工,加上郦雪松外表出众,所以这官袍透出一股老而弥新、卓尔不群的独到气息来,倒也能应付得过。

春夏秋,这三个季节家里的花费还能少些,独独到了冬天,锦宜的头发都掉的比平日要多。

因为要省柴米钱,原本家里的后院都给锦宜开辟成了几块菜园,种的白菜萝卜秋葵黄瓜等蔬菜瓜果,在家里山穷水尽的时候,总也能拿来救急,是郦锦宜很引以为傲的成就。

但是今年,因为之前桓府派来“整修房屋”的那一批人闯入,修房建屋,挖坑填湖,无数只脚来来回回,把菜园子踩的跟平地一样夯实,蔬菜瓜果因为没来得收,也都“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所以今年的收成可想而知地惨淡,简直媲美郦雪松每月的俸禄。

郦锦宜像是数铜板一样珍惜地点看自己稀疏的收成,心里的怨念无形中又膨胀了几分:桓家这位千金小姐还没进门,先把她的储蓄粮食吞了大半,这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一个好兆头。

而且除此之外,家里又多添了一宗负担。

因为桓府要跟郦家结亲的消息传了出去,向来门可罗雀几乎如世外桃源般无人问津的郦家,突然成了京城热门之地,许多平日里见了郦雪松都好像选择性失明的同僚和上司们,像是突然遇到名医神奇复明了,而且恰好发现了郦雪松这闪闪发光的黑夜中的萤火虫,纷纷地前来郦家交际。

来来往往的车马,人群,把原先的世外桃源生生变成了热门景地。

但是景地虽然热门了,却因为没有门票或者香火收入,还要倒贴很多的茶水费,所以对锦宜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郦雪松是个只擅长嘴上功夫的,郦子远也继承了父亲这桩优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着实娴熟,至于郦子邈,他年纪还小,不顶用,但已经初露嘴炮峥嵘,而且因为年纪小又格外添了一桩“口没遮拦”的本事,每次顶嘴都能把郦锦宜气的半死。

三个男人都是甩手掌柜,头顶上还有郦老太太一尊当头佛爷,家里的事都落在郦锦宜一个人的肩头,虽然有个从小儿养大了她的沈奶妈做左右臂膀,要操办这样大一门亲事,仍是棘手的很。

尤其是桓府定下的婚期十分急促,急促到让人情不自禁会联想到“冲喜”这个词。

自古以来那些身子骨不好、甚至性命垂危的主儿,若是有点钱财权势的家庭,这时侯就会操办一桩喜事来挽救气数,这一次,需要挽救的便是桓素舸这千金小姐,而负责冲喜的则是郦雪松这半老徐男。

想来,全家上下只有郦老太太是真心实意地盼着这门亲事,在她简单的头脑看来:什么桓家小姐,毕竟又不真的是公主,进了门总归要跪她一跪,当亲娘来侍奉的,她只需要袖手摆好姿态当尊贵婆婆就是了。

而连日来那些妯娌婆姨们的奉承,已经让老太太飘然若仙,自觉就算是当个皇太后也不过如此。

而锦宜在忙的死去活来的时候突发奇想:也许她该感谢桓辅国,毕竟对方没有要求自己的父亲“倒插门”。

桓府给的那十八只箱笼,留作聘礼准备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一来若真的用了这些东西,便坐实了雪松去打秋风的事实,二来,让郦家来准备聘礼的话,无论如何那是拿不出来的,如果有那种闲钱,郦雪松也不至于独守空房这么多年。

偏偏因为最近父亲突然凭空多了很多“莫逆之交”,这宴席的数目顿时又扩大了几倍,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郦锦宜两手空空,焦头烂额的时候,来郦家“朝拜”的人中,出现了一名救星。

***

户部侍郎林嘉,原先跟郦雪松曾是同僚,两人都从小吏做起,可后来造化却天差地别,林嘉一步一步往上,如今贵为户部侍郎,而郦雪松仍然十年如一日地在员外郎的位子上打转。

可是当初同为小吏的时候,两家交情甚好,而林嘉之子林清佳,同郦锦宜年貌相当,那会儿林嘉跟郦雪松也是“情投意合”,两人对饮言欢的时候,无意中许下了两家将来可以结为亲家的话,虽然并没有就此立下契约,不过两家人却常常因此而玩笑。

林清佳跟郦锦宜已经懂事,又被众人每每从旁哄笑,不知不觉都当了真。

林清佳生得貌若潘安,虽然年少已经颇有才名,可谓是合格的女婿人选,加上林嘉身居高位家门逐渐显赫,这多年来往林嘉求亲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林家似都无意,林清佳反而每每往门可罗雀的郦家走动,这当然不会是因为林大公子仰慕郦雪松的人品或者才学,必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连郦子邈都知道林公子对自己的姐姐有意。

林清佳来到的时候,郦锦宜正因为酒席钱的数目巨大,无处可寻,把头发揉的像是个新出炉的鸡窝,听说消息,急忙打水梳洗。

她偷偷地跑到前院,趴在客厅外窗往内偷看,却见郦子邈正大光明地坐在林公子对面,正贪婪地吃着对方带来的点心。

锦宜耸了耸鼻头,然后目光就贴在了林清佳的身上,数日不见,林大才子似乎更加出落的英俊帅气,他又着一件银白色袍服,更加显得面如冠玉,少年俊朗。

锦宜心跳加速,无师自通了“秀色可餐”是个什么意思。

客厅里,郦雪松同林清佳寒暄数句,对林才子也是越看越觉着喜欢,若不是锦宜尚未及笄,一定要主动派人提亲,毕竟这样的少年才俊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林清音现在尚未参加秋闱,就已经有许多名门大户对他虎视眈眈,如果再取得功名,那些盯着乘龙快婿的门庭只怕会化身狼虎将他抢着吞了。

郦雪松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林清音:“你今天怎么来了呀?”

林清佳道:“我爹知道叔父跟桓家的喜事后,很为叔父觉着欢喜。”

雪松老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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