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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你若有情 我便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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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孝,子廉,进攻吧。”

荀彧的心中是茫然的,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未曾想竟然要发生在他身上。

既然讲不通理,就只能凭本事说话了,自己这位师弟,也是倔牛般的脾气,若是认定了什么,八辆大车都拉不回来。

曹军开始收拢包围圈,向小丘上压去,西凉军的压力顿增。

李儒望着漫山遍野逼上前来的曹军,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戚,当初五万整军兵临濮阳城下,那是何等的风光,而今日受困,麾下兵马不过千余,恐怕是逃不过兵败一死。

他望着一边急火攻心,陷入昏迷的王煜,轻笑了起来。

“死前还睡,倒也潇洒。”

一名曹军登上小丘,迎面见着两个西凉军岗哨,竟是一动不动。

他也不多想,便是挺枪刺去,这枪没入其中一人腹中,并未贯穿而出,反而是被什么生硬之物给硌住了去路。

曹兵抬脚便踹,将那人踢倒在了地上,把枪拔了出来,此时他才见得,那西凉兵是脸色铁青,目不斜视,腹部的伤口并不流血,已是被冻成了一具冰雕。

漫天飞雪铺天盖地地落下,将战场上无数具如此的黑甲冰雕隐去了身形。

西凉军中,被活生生冻死的,就不下千数!他们到死,仍站在哨位上保持着作战姿态。

曹仁于军前望着两军交战,即便是极善于统兵练兵的他,也不得不在心中称赞一手西凉军强大的素质。

打个比方,如果普通的军队,死伤率超过35%,就会出现溃逃的情况,而他曹仁麾下的人马则可以提高到55%。但西凉军达到了二者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高度,即便是75%的伤亡率,他们仍能占据着地势决死防守。

“子廉,这西凉军统帅,此次不除,必有后患。”

“他已是插翅难飞,看我亲自将他擒来!”曹洪自信一笑,拍马挺枪,率着麾下数十亲卫,飞身攻入了西凉军阵中。

曹洪身先士卒,使得曹军士气大振,终是彻底击溃了西凉军的军阵。

李儒看着破碎的军阵,对着身边数百亲卫凄然一笑,“诸位,不妨降了曹操,儒甘愿受缚,绝无怨言。”

“军师,何出此言,我西凉军皆以大人为军魂,如何肯绑了先生去换那点荣华富贵?”负责传令的督尉放下手中令旗,拔出了腰间佩剑,“军师不怕赴死,末将自然誓死追随!”

“生是西凉军,死是西凉鬼!”

“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若无大人,我等早就死在了那雍凉二州,如何能到中原享乐?大人若死,我等绝不独活!”

西凉军中,声望最高者无疑是李儒,其次便是现远在长安的贾诩。

西凉军中本就及其缺少谋士,都是些只会打仗的粗人,如此一来,儒生的地位水涨船高。再加上李儒用计狠辣,奇策频出,为西凉军在雍凉二州闯出了一片天,军中人人都将其奉若军魂。因此,李儒的存在,至少为西凉军增添了五成战力!

没有李儒,西凉军与曹仁麾下的青州兵无异,然而有了李儒,人人都愿意决死拼命。

就好似那草原临死的孤狼,仍不服气地向天长啸!

众人正欲决死一战,却见得东北角,那包围圈突然被撕开了口子,一支黑甲骑兵正飞速地向这个方向奔来。

“军师!快看!”身边亲卫都指向东北方向,李儒远远看去,只见得那徐晃冲锋在最前头,如同那一头猛虎一般,将打算登上小丘的曹军撕得粉碎。

“太好了,令旗!”

李儒握住一旁旗手传来的令旗,便向徐晃划令——剿杀曹军。

他现在已将荀彧彻底视为了对手,无论是兖州防御的部署,舍弃濮阳的水攻,还是支援反应的速度,此人对于军情的把握,军机的敲定,都远在他之上。虽然荀彧在战场微末处处理的并不是很到位,但此人的大局观在他心目中,已经能挂上名号。

如今擒杀荀彧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不能放过。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李儒挥舞令旗的手腕。

“文优,我们撤吧......”王煜木讷地看着他,眼里再无往日的神采奕奕。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过为了一己私情。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也还不了往日恩情。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也回不到兄弟深情。

但他仍要这么做,即便对方已是不认他这个师弟。

“你疯了?两军交战,岂能仁慈?”李儒正打算甩开他的手,一个用力,竟把王煜推倒在了雪地里,连滚了两圈,陷入了积雪之中。

李儒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连忙小跑过去,将他从雪里扶起,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王煜虽是闭眼,口中仍呢喃着什么,他凑耳过去听,只听见他口中轻唤着师兄二字,如刀一般刻入李儒心里。

“仁不掌政,慈不统兵,你晓得么!”他脸上阴晴不定。

放了荀彧,他舍不得,可擒杀了荀彧,便要与王煜闹掰,该如何选?

他终是下了决心,手中令旗向西一打,接着便是长叹了一声,扶着王煜上了车辇,驱车向西而行。

再观曹军

“那是何处来的骑兵!”曹仁见着包围圈被撕碎,心中大惊,“速命骑兵营,战车营弥补空缺!莫要放走了西凉军!”

荀彧见着东北方向破开包围圈的西凉铁骑,心中已是了然,怕是那泰山大营的援军,已经败于他们之手。破开包围圈的西凉铁骑直扑西面,现在弥补,为时已晚了。

“子孝,收拢军势,我军军势不过万余人,难以继续维持包围圈了,且放他走吧。”

“军师!此时不追,今后可就没这机会了!”陈群听了荀彧所言,忍不住起身喝止,“此时不报汝南之仇,更待何时啊!”

“长文,你难道不知,万余西凉铁骑,屠杀我等犹如杀土鸡瓦狗一般。”荀彧呆呆地望向王煜所在的小丘,长叹了一声,“是这小子放了咱们一条生路啊......”

你若予我一分情,我便还你十分义!

“师兄,老师给我出了一道怪题,师兄不如帮我通解一番?”

“师兄,知道你家里未有笈冠不能饮酒,小弟特意去东市上买了一坛,你我二人今晚痛饮一番!”

“师兄,小弟要出门去游学了,今后家母和老师便交给师兄来照顾了。”

“若师兄心中有了明主之人选,千万要再三考量。”

“煜不过是一介寒门,师兄乃是世家大族,二者何有情义可讲?”

“师弟......”

荀彧摘下束发的簪子,取下头冠,头发顺着背披下,才三十年岁,竟有些地方泛起了银光。

他拔出匣中之剑,眼神中带有决然之意,再不似之前那样茫然。揽过披下的青丝,只见得一划,长发于空中翩跹,终是落到雪中,埋没在了漫地的冰冷。

“今日彧割发,以代承王煜之恩,在此立誓,必杀王煜此贼,以祭荀氏一脉在天之灵!”

头发被风雪吹起,眼角泪光早已凝成了冰渣。

“就当我死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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