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舞厅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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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要买香粉吗？”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丁岩跑到淮安跟前。这男孩穿着西式，戴着浅咖色的帽子，穿着个浅咖色西装，一般家庭的男孩子可穿不起这样的行头，像是哪家的少爷公子，可是他又端着被打开的木箱，木箱两边连接起一根带子刚好挂在身上，木箱子里面装的是胭脂水粉。胭脂水粉上全印着各式各样时髦的女人的像，看起来很有沪州这边的特色。
淮安停住漫无目的的脚步，看着突如其来的男孩子一下子回过神来。眼前的霓虹灯更加耀眼，她已经从东边大街跑到了西边儿的，听佑之说，西街这边更加鱼龙混杂，让她尽量不要往这边走，尤其是晚上。
可是她已经过来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在告诉她这里并没有佑之所说的那么可怕。
“姐姐要买香粉吗？”男孩丁岩再次问了她。
淮安看着男孩，莫名有些好感，照以往，她说什么都会买一个的，可是她出来匆忙，什么也没带，她只好摇摇头道:“不好意思，小朋友，姐姐出门匆忙，出来时没带钱。”
丁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将淮安上下打量了个遍，看她不凡的穿着，很好看，只是这样的打扮多是舞厅常见，所以他当即鄙夷道:“姐姐出来没带男伴吗？”
淮安听了心里一阵不平腹诽道:“我像是没有男伴就活不下去的人吗？”兴许是她听懂了小男孩话里的歧视，男孩以为她是朵那什么花……
男孩仰着头盯着她一阵，皱着眉头猜测她的身份。
淮安看了看周围问:“小朋友，姐姐问你，这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丁岩看着她眼神逐渐鄙夷……
但是最终他还是把人领到了这里最有名的舞厅。
“这里行走的可都得上流社会的人，一般人尤其是陌生面孔，就像你这样的都是进不去的。我表哥在这里做事，我跟门口的几个人打声招呼，你就可以进去了。”丁岩说完就领着淮安到了门口。
“谢谢。”淮安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男孩居然神通广大，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你为什么要突然发善心要帮我？”万一遇到坏人故意设下圈套……那她岂不是……有的人就是利用这小孩子看起了无害，让人毫无防备，歹人才更好下手。但冥冥之中，只觉又告诉她，这孩子不是坏人。
丁岩:“我看你是外地人，才来这里不久吧？”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淮安阴阳怪气回道。对陌生人暴露自己的信息是不明智之举。他的说话以及行为举止活像个小大人，有些在江湖浪迹许久的江湖气，哪有小孩子的样子。
“算了，算了你快进去吧！”丁岩不耐烦招呼她。
淮安有些犹豫问:“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害怕吗？”
丁岩嗤笑一声:“寻常家的男孩敢在这边做生意？”
淮安不确定的指了指他手里的提箱道:“你管这家做生意？”
此话一出，招来丁岩的不满:“怎么，瞧不上？一晚上挣好几个大洋呢！”顿了顿道，“算了不跟你扯了，我表哥今天也要来这里做事，估计等一会儿他就过来，你最好别撞着他……他……咳咳脾气不太好，做事又严谨……不过，你们打照面也不太可能。”
他这么一说，淮安反倒是好奇他说的表哥是何方神圣了。
“不如，你跟我一块儿？我……害怕！”淮安觉得这小孩儿太有意思了，如果带他一起去，应该比一个人有趣的多。
“那不行，我的香粉还没卖完。”丁岩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那我全买了！”淮安恨不得拍拍胸脯。
“你……有钱吗？”
“好像是啊……”
……
舞厅的音乐声此起彼伏，有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从舞厅正面走进来。
丁岩拖着淮安到了吧台前点了两杯喝的，又拖着人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此时整个大厅光线昏暗，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并排坐着的一大一小，俩人几乎是缩在这个角落，和这里格格不入，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在这里暗查军情的小贼。
舞厅有规定不准小孩出入，但淮安旁边的男孩子是个例外。
随着大厅音乐开始变得婉转，大厅中央的空旷处开始有男女相拥起舞，五颜六色的光照交响辉映。
淮安打量着周围觉得这里的繁华比京城更开放，更热闹。
“待会你怎么回去？”淮安在人声嘈杂中大声问他。可即便声音很大，丁岩也只是将将听清。
丁岩想了想道:“不知道，可能今晚会在这里的阁楼休息。”顿了顿他继续补充道:“最好是这样。”
“最好是什么意思？”淮安有些奇怪，看他的身份应该也不是只住得起阁楼的样子，这让淮安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不是，这里比那里好一点儿。”丁岩为难道。
淮安疑惑:“那里是哪里？嗯？”
丁岩:“就是我表哥家，告诉你，我表哥家家规甚多，家里的大夫人不主事，去习了佛，几个姨太太为了争宠争权夺利 成天在宅子里勾心斗角，搞得府里成天乌烟瘴气的。姨太太们勾心斗角，下人可就倒霉了，动不动就挨罚……”想了想，他打了个哆嗦，“表哥他爹日理万机也很少回家，这个家里，几个姨太太简直就要翻天了。光想想都头大。”
这时有服务人员端着两杯喝的过来了。
丁岩:“喝吧，这个我请。”
淮安端着饮料打量，想着他说的八卦，心里越发好奇此人是何方神圣：“你表哥不管吗？”
“我表哥一回来，她们就立刻息事宁人了，他家中只有我表哥这一个儿子，加上表哥平时挺凶的，姨太太们自然怕他，可是他只要没在家……唉，表哥已经不在家许久了，尤其是他去年上了军校，就很少在家，家里的姨太太才如此变本加厉。”丁岩越说越惆怅。
淮安像是听到好笑的八卦，笑了一下：“你那表哥家家世应该挺不错的。”
丁岩想了想：“这点，你倒是猜的不错，我表哥家……呃……有缘的话，你就知道他是哪家的了……”到底是不方便把表哥的家事透露出去，以此同时，丁岩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把烦心事毫无防备的讲个一个陌生女人听了，还是表哥家的丑闻，他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如果传出去被表哥知道了，少不得要得一顿训斥……他赶紧岔开话题：“你呢？这位漂亮的姐姐，怎么一个人出来？刚才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孩嘴甜，叫淮安姐姐，他这个年纪的暗理说叫淮安阿姨才是。
此时从旁边过来一长相斯文的男人，带着眼镜向淮安伸手:“这位小姐，能请你跳个舞吗？”
淮安微笑着礼貌拒绝:“对不起，我成亲了。”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僵硬:“那好吧，打扰了。”谁家成了亲的女人还往这种风月场合跑？可看女人的穿着不凡，家里应该是有头有脸的，看起来不好招惹，他只好放弃。
说罢，这个长相斯文的男人讪讪的离开了。
“你结婚了？”丁岩再次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同时心里深处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淮安点点头:“没有一点准备，阴差阳错稀里糊涂的就结婚了。”
“……这个我不太懂……”丁岩挠挠头，半眯着眼睛思考着。
这时，旁边又走过来几个人，虽穿的是有模有样，整齐划一，也难掩他们身上的流匪的暴发户气息。
来人领头的打着笑脸:“这位姑娘，我家老爷想请你过去喝一杯。”
淮安闻言抬头打量几人一眼，眉头一皱道:“不用了。”
丁岩见状不妙赶紧道:“这是我姐，你们我快走。”
领头的吹了一声口哨:“哟，丁少爷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以为美人姐姐，可别告诉我是什么谎话才是。”
淮安闻言微微吃惊:“他们管你叫少爷？那你岂不是……”
丁岩冲她挤眉弄眼含糊着声道:“嘘别说话，听我的，他们不好对付。”
淮安不以为然继续道:“你表哥到底是谁啊？”
或许是因为被忽视，刚才来的这几个人面上已经有不耐烦的阵势了。
这时候那边又过来人了，淮安顺着来人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个四五十来岁的老头，带着眼镜，叼着雪茄。老头被手下簇拥着，很有大佬的风范。
“那人是谁？”淮安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随口而出，望着那老头，眉头一重，隐隐有一种危机感。
“我们老板都不认识？”这会儿过来的人接了话，气压比刚才那几个强好几倍，且还透着丝丝缕缕的痞气，应是权势很大。他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嚣张的气焰。
丁岩解释:“名字不知道，他们都叫他七老爷，最近表哥有庄生意就是跟那大老板谈的，所以这里的人都要敬他三分……”
“哦，”淮安仔细捋了捋思绪顿了顿，“那你表哥是何方神圣？”
“这位姑娘，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淮安跟前立着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淮安:“哦，你们回去告诉他，本姑娘已有家室，勿扰。”她管他是谁，如果她不痛快了谁也别想痛快。这是淮安一直以来的脾气。
只不过她……到底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不知道世间险恶的人比比皆是。
丁岩见气氛不对，悄悄拉了拉她的裙摆。
淮安今天穿的是黑色丝绒长裙，前面的扣子从领到底一颗颗并排连了个通。微卷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细眉弯弯，脸上却未着丝毫装粉，习惯了以丹唇示人的她，今天略显病态……
淮安抚开拉着他裙子的手:“啊，什么东西跑过去了……”她说着，目光却并没有放远。
“……”
“……”
正当几人几个人东张西望之际，淮安随手抄起桌上的两杯东西往旁边站着几人的身上一扔。
丁岩惊了一条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见淮安趁人不备从最近的人腰间抽出了一把枪。
砰的一声，顶上的天花板出现了个黑点，正在流动的人群在这一刻静止了，纷纷朝这里投来目光。
丁岩看见淮安还拿枪指着天花板顿时大亥，飞快扯着淮安的手:“疯婆娘冷静点。”
“别动，谁动我打谁。”淮安此话一落手肘下垂，手腕一转朝着跟前不听话的人的脚边又开了一枪。
领头的眼睛阴狠一挑，就要吓死命令，奈何他们身后的七老爷忽然站起来道:“抓活的！”
淮安怪咳一声:“我是不是闯祸了？”
丁岩愁眉苦脸:“这下我都不能帮你了！”
舞厅的保卫队过来了，黑黢黢一群人。
丁岩眯眯眼一看，眼睛一亮:“表哥？”
“哪里？”淮安寻着丁岩的目光望去，却见宁飞星严肃着脸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身笔挺的西装，剑眉星目。
“表哥！”丁岩兴冲冲的冲人挥手。
淮安也看清来人，来人也注意到了她。
淮安:“是你！”
人声嘈杂，也不知道宁飞星听到没有。
宁飞星迈着长腿拨开围挡在淮安跟前的人揉了揉太阳穴，第一句话就是:“艹，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砸我场子的吗！”他忽然想起了赵佑之的警告，心里更加不爽，眼里闪过阴鸷。
淮安偏头看了看一旁的丁岩，一脸无辜茫然摇头。
“你们认识？”丁岩一脸严肃。
还没等淮安回答，一旁的宁飞星紧皱着眉头。
“哎！丁岩你怎么跟这女人混一起！”宁飞星最近和七老爷有一笔大买卖要做，这笔生意关系着他还能不能在他老爹面前有点人样……主要是之前宁飞星在北方计划的事情一直失败，这其中一直牵扯着赵佑之从中作梗……宁飞星一阵烦躁:“你快把枪收了。”他对淮安说。
七老爷在这时走了过来。
走过来时，看着淮安和宁飞星，目光还有一丝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