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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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所过之地皆是一片狼藉。
佑之清点完人数，正在军帐内巡察伤情。古正天正躺在板子上吆喝连天，嘴里还嚷嚷着:“赵佑之你就是个坑，当初拐我跟你一起，现在害我变成这样。”
眼前的赵佑之眉宇已经彻底稚气，且坚毅沉稳，他看着古正天露出一抹成熟的笑，那种将久经沙场之后的淡然体现的淋漓尽致。也就是古正天敢这么跟他抱怨，换作其他人怕是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你还笑，你看我的手快废了。”古正天指着另一只被缠满绷带的手抱怨。
“昨天让你撤，你偏要追，这怪谁，要不是俊四发现及时，你那小命就没了。”佑之好整以暇解释。
当时那颗雷是埋得真的巧，应该是临时埋上的，不然俊四他们提前探路怎么没发现。
古正天被嗫的气急:“要是这伤的是你媳妇儿，你会像现在这样端着？”
此话一落，周遭一下子安静了，周围的伤员齐刷刷的看着古正天。古正天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了不该不说的，这两年谁吃饱了撑着，敢在赵佑之跟前提他那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心肝儿。
佑之眉眼果然当着众人的面沉下来，不少人替古正天捏了一把汗。
佑之身周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沉郁气息，良久他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但是，让你来，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古正天砸吧砸吧嘴，也不嚷嚷了，翻过身:“不跟你唠嗑了，我睡觉。”
佑之也巡察的差不多了，便走出了大帐。
俊四知道他家少儿心情又不好了。
两年前少奶奶出了事，佑之在水里捞了个遍也没捞着人，说死要见尸活要见人……结果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他都没见到。
当时事情来龙去脉俊四还没查清楚，佑之就下令回京城，当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蒋家的几家商行连夜倒闭，佑之和他娘的关系也一下子到了冰点……
秦家得知女儿失踪的消息也找过赵佑之对质，对是赵佑之不是赵家。秦家与赵家单方面的关系降到冰点，后来还是秦家夫人出面，事情才稍稍得到缓和……
佑之走到一小山坡上坐下，看了会山坡下的风景。和风吹着他的碎发，以及成熟俊逸的五官。
眼尖的俊四很快捕捉到佑之头上生出的几根不算明显的白发，他熟练的从包里掏出一包烟，再拿出一根递给佑之。
佑之偏头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再看看一脸可怜的俊四熟练的摇头道:“不需要。”说着他掏出包里的皮夹打开，从里面拿出那张已经有些磨损但依然平整的照片。
上面的男学生和女学生坐在一块，女学生因为‘意外’不小心吻上了男学生的面颊，一时惊得睁大了眼睛。
半晌，佑之又将照片一路放好。
和风一直吹，下午的太阳光很亮很刺眼，有些热，佑之依旧穿着长袖。
刚才佑之专注放照片的时候，俊四不经意瞥见了他藏在袖子里的乌青。这种现象他早在一年前注意到了，后来天热的时候，他家少爷赤着膊与他练练拳脚，他才知道佑之的两个手臂上有着一道疤，不深不浅，停在手腕几寸开外的地方。
俊四曾问过他怎么回事。
佑之如实回答，午夜梦回梦到她的时候难受，就抓了自己。
“如果她只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该多好。”佑之抬头看看刺目的天，喃喃低语。
俊四:“没找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两人对视一眼，佑之放松了一下。
俊四又想到了什么，蹙眉:“可是人到底去哪了？该不会失忆了什么的，彻底忘记你了。”
“忘了我也行，只要她还在，能让我找到她。”佑之长舒一口气，目光渐渐下移。
可能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你——这句话俊四觉得伤人便没说，毕竟他不嫌活太长。一条河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没找到人，连尸体都没有，那人活着的可能就很大。
后来他们的探子到沪州宁家一打探才知道，这事跟宁飞星脱不了干系，但他只是主谋，还有帮凶。他故意派人哄骗人去他家，然后顺理成章让七老爷将人……期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实在可恨。
七老爷近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少爷的人发现了端倪，再寻着当初那些尸首一查。果然是七老爷抓了人，但此人时常神出鬼没，佑之一直没抓到人。
远处的平地上有一人急匆匆的奔来，看行头就是平民老百姓。
佑之和俊四都注意到了此人，只是这人怎么平白无故就被放了行。要知道军营可是重地。
“赵佑之！”隔着老远，那人就开始喊人名字。他身后抓他的人越来越多。
佑之看了半晌才道:“程熙？”说着他立刻起身下令:“别开枪！”
“可算见到你了！”程熙在离他十几步的地方停下，大口喘气。
赵佑之和俊四走了过去。
许多年以后，程熙常常为自己当年这一壮举而感动不已。
程熙是大老远闻着味来的，守门看他风尘仆仆的打扮不让他进去，他便化身杂役，凭着这几年风餐露宿练出来的技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才得聘杂役一职成功混入军营，最主要是面试的看他是京城来的，也排除了奸细的可能……
“你来这干什么？该不会是从军吧？”佑之看着他忍不住揶揄他。
立刻就有下属回答:“少儿，我怀疑这人动机不纯。”
佑之挑眉:“这是我同学。”
程熙闻言也不喘大气了，且一脸感动:“好你个赵佑之还算有良心，还认得我这个老同学，也不枉我大老远来传递消息。”
佑之:“你打哪来啊，传哪门子消息？”
程熙抿嘴赌气一般要证明他带来的是爆炸性的消息:“你媳妇儿，秦淮安她还活着！”
此话一落，周围一下子静了。
“你说什么？当真？”佑之的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骗你做什么？不过她在豫州杜家。”此话一出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给本来转喜的佑之当头一棒。
俊四:“哪个杜家？”
“是个大户人家，具体的我不清楚，我急着来报消息，就没打听那么多……咦，你们怎么了，不高兴吗？”程熙见佑之和俊四神色各异，古怪得很，心里起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