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乡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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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六品？昭信校尉？”
陈氏手里的剪刀掉在炕上，看着丈夫手里的任命文书，虽然认不得几个字，但不妨碍她的兴奋。
“当家的，你是说小草她也当了官？”
“当然是真的！”李父挺起胸膛，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县里的黄捕头亲自送来的，现在他们被陈老哥围在村口，估计等会就到咱家宣布这条喜讯了！”
陈氏一把打掉丈夫在自己胸前作怪的手，娇嗔道：“那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找大山让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亲家，咱院子也得收拾，红包也要.....
哎，你刚才说啥？招募乡勇？”
“不是我说的，是任命文书上说的。”
“咱闺女是女子，招募乡勇做什么？她还要当女将军不成？”
“这也说不准，”李父搓了搓手指头，又挨了陈氏一记白眼，“黄捕头说，这个昭信校尉是从六品的武职，招募乡勇肯定是要练兵咯！”
陈氏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愤懑：“这个死丫头，肯定在京都招摇，让陛下知道她有怪力，这才骗来一个小小的官职！她也不想想，当了武官以后，要上战场打仗咋办？
就她那个瓷笨瓷笨的样子，能在战场上得了好？这不得苦了小煜嘛，唉~~~造孽呀！”
李父被媳妇的一番话说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刚才光想着闺女有出息，为自己家争光了，但他忽略了闺女即将承受的代价。
他说不出“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但他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你得到的越多必须付出的越多。就像种地，想要有个好收成，耕地、播种、施肥、浇水、除草、除虫一样也不能少，做这些都是要付出汗水的。
“他娘，小草有出息了，咱应该高兴，这些事等丫头回来之后再说吧！”
心中百般滋味，生活也要微笑面对，不管将来怎样，现在，李家是风光的。
平静了将近一个月的下营村李家，现在又变的无比热闹，除了少了李小草这位主角，其它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朱财主挺着圆滚滚的肚子，逢人就抱拳行礼，圆圆的大脸满是笑容，只要来人夸一句他未来的儿媳妇，他立马就送上一封红包。
红包也不大，里面都是一两银子压成的银叶子，用手一掂，既有分量又有质感，可把上下营村的百姓们乐坏了。
有钱人的快乐，朱财主是拿捏的死死的。
“亲家，让你破费了，这些红包得有几千两银子吧？”
主桌上，陈氏瞅着朱财主身后的几十个背着红包的仆人，心疼的嘴角直抽抽。
相比亲家的大气，陈氏觉得自己请两村人吃饭的做法，就有些小气了。
“不破费，一点也不破费，咱高兴嘛！”朱财主拱拱手，从下人手里接过红包递给一个流着大鼻涕的小孩，随手摸了摸小孩的头，“拿了红包就要好好吃饭，知道不，等你大哥去了京都，老子娘就要你照顾了！”
小孩用袖子随手抹去大鼻涕，昂着脖子一脸不服：“朱老爷，凭啥俺哥就能去京都找少爷，俺就在家里放牛？”
“砰~~”
小孩被人一脚踹翻，手里的红包打着旋儿飞到半空，被一个青年男子一把接住：“凭啥？凭俺是你哥。凭俺比你的力气大。再瞎比叨叨，俺把你踹粪坑了去！”
小屁孩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的拍拍身上的尘土，臊眉耷眼的回来从哥哥手里接过银子，然后这才朝门口走去。
“老爷，俺这回去准备了，去京都时千万别忘了俺呀！”
青年男子对朱财主和点头哈腰的打完招呼，这才去追自己的弟弟！打归打，但还是担心他会去冰面上溜冰，现在天气有些转暖，冰面上并不安全！
陈氏看着一前一后跑出去的哥俩，脸上泛起愁容：“亲家，你说这三百乡勇都在咱们这几个村子招，这能行吗？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给人家父母交代？”
“交代啥呀？都是大好事，能有啥可交代的？”
朱财主又递出去几个红包，笑呵呵的解释：“小草是咱们这里走出的孩子，先不说她当的官有多大，单说小草这孩子的性格，能坑自己的乡亲？”
陈大爷点点头：“朱老爷说的是，小草这孩子心地善良，肯定不会害自己人！”
“对喽，小草不会害自己人，那自己人肯定也不会害小草，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后小草真有带兵打仗那一天，谁能有自己人靠谱？”
“可是，打仗是要死人的呀！他们跟着小草上战场，真要是有伤残，我怎么面对他们的父母？”
朱财主收起笑容，叹了口气：“弟妹呀，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相比于他们在打仗时服徭役，还不如跟着小草上战场呢，最起码能有斩获军功的机会。
咱们这不是在害他们，而是在帮他们。就算他们出了意外，他们的父母也只有感叹自己孩子运气不好，而不是责备你。”
这些话虽然有些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行军打仗时，死人最多的不是兵卒，而是那些负责押运粮草和辎重的民夫，也就是服徭役的平民。
十万人的大军，根据行军距离的长短，大约需要三十至五十万民夫的供养，这样庞大的供给团队，自然是敌人的首要攻击的目标，经常想尽各种阴谋诡计破坏。
而且相比兵卒，手无寸铁的民夫无疑最好欺负，所以民夫的死亡率远比士兵高的多。
陈大爷的脸上浮起一丝痛苦，朱财主的话戳到他的痛处，他这个从战场上退下的老兵，就是没有自己人的照顾，只能灰溜溜的回乡，而身为逃兵的黄树，竟然成了捕头！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可是，小草她才多大就要上战场，我......”
陈氏揪着衣角，声音渐渐哽咽，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弟妹，这只是假设，都是咱们的猜想，你先别着急呀！”
朱财主细声宽慰，朝陈氏身后的马娟儿使了个眼色。
“婶子，朱老爷说的对，这只是咱们的猜想，说不准陛下他老人家，就是想让小草妹妹当禁军教头！先擦擦泪，今天是好日子，咱可不兴哭！”
二牛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来到陈氏身边拍着自己的胸口，满脸郑重：“婶子你放心，俺二牛发誓一定替你保护小草妹妹，敢伤她，先从俺尸体上跨过去！
对了，这些话俺也是替二蛋那孬货说的，陈大爷，你不生气吧？”
陈大爷：.....我特么的谢谢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