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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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员外的注视下，张巧盼垂首缄口，起身回房，冯棠三人也当没察觉异常，回到他们暂居的院子。
第二天的天气有所好转，起码积云不再那么厚。
得益于息梦县周围的连绵山脉，息梦河很深也很急，北门外的码头比冯棠想象的大许多。
打着张氏印香旗号的船足有三十丈长，十五丈宽，几乎快赶上江面商船了。
船上的船员、护卫和工坊帮工，共有近千人，息梦县只两三万人口，张员外这次取木料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冯棠到时，张员外正和王老在码头上私语，而后招了个人上前吩咐一番，便扶着王老离开了码头，并未找冯棠三人。
而且让人意外的是，张员外最后交代事项的人，竟是小五。
虽说冯棠三人是船上武功最好的，但其实也就担任类似镖师的职责，显而易见，这次取木料的指挥，居然是小五这个油皮子。
时辰到后，起锚开船，大舟沿着息梦河逆流而上。
从船员口中得知，就像“怀疑我睡了他女儿张姑娘”是小五随口编造的一样，“被人遗弃到息梦县”也是假的。
之所以无名无姓，是因为小五自己不愿透露的姓名，按他的解释，他在大周乃是名人。
如此离谱的说法自然没人当真，但小五的读书水平，在以手工业为主，崛起未久的息梦县，可谓难得，在对外交流特别是官府公文来往等相关事宜上，小五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有此，即便小五油滑，张员外还是经常用他。
想来也是，值得张员外把他打一顿挂杆上却又不杀，说明小五犯的事不小，自然也需要与之相称的能力才犯得了。
打听完之后，最难受的是于裳莎，当初信的那么满，如今发现被骗的那么彻底，这让她当场自闭。
世界太险恶，人心太复杂，于裳莎决定回宗后定要恶补一番。
船开不久，一个护卫敲开冯棠三人的休息间，“三位大侠，五仔让我请你们过去。”
“咦”，南封觉得奇怪，“你就这么称呼他？”
“嗨，五仔在县城里那是人见打，要不是能帮张员外做事，早被打死了，三位大侠不用对他客气。”
“啧啧，这小子生活这么丰富呢？”
“那是的。”
船舱的首尾，空间最大，有更大的迎水面，能多开两个窗，头间风景壮阔，尾间俯瞰船尾，这两间景色也最好。冯棠三人的休息间便在船尾，小五的在船头。
刚到头间门外，冯棠便听到小五激昂的声音，“你们不知道，当时那把剑离我的喉咙只有十分之一寸，但在四分之一柱香后，那把剑的主人，就彻底被我打动，答应到张员外手下做事，如今乃是县里的第一高手......”
嘭！
冯棠黑着脸踹开房门，正在和一男一女吹嘘的小五登时跳了起来，“三位大侠又见面了哈，你们来得这么快呢？快请坐。”
而后小五十分狗腿的帮冯棠三人擦椅子，拉着三人就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小五这般殷勤，冯棠一时也懒得再跟他计较，“说吧，找我们何事？”
“是这样”，小五蹲到方才吹嘘的一男一女身后，“这两位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妹，若是途中遇到意外，能不能请三位大侠保护一下他们？可以完全不管我。”
“哦？”冯棠星目微凝，这才好好打量起房间内另外两个人，年纪很小，皆是瘦骨嶙峋，低着头不敢看冯棠，“帮是可以帮，不过既然是你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妹，那是不是？”
“我愿给出全部的积蓄”，不等冯棠问完，小五抢先说道。
小五对两个孩子的真挚情感，让于裳莎有些动容，“他们叫什么名字？”
真是个善良又单纯的姑娘...冯棠有心想提醒于裳莎此前小五的恶劣行径，转念一想，如果息梦县真被魔门掌控，此去必是龙潭虎穴。小五再怎么油滑，到底只是平民百姓，那两小孩也很可怜，答应保护无妨，便未开口。
“六子和七七”，小五见风使舵那叫一个熟练，“二姐大侠答应了？”
这名字取得，冯棠忍不住吐槽，“五六七是吧？你们是想做刺客怎的？”
“不是刺客是掮客”，小五很认真的解释，“像我们这样的，能做掮客，帮东家订订契约什么的，便是最好的路子了。”
南封在一旁插话，“别废话，你积蓄呢？”
“阿三大侠稍等”，小五伸手从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个缝在外衣上的黑色布袋，用刀划开后，从袋子中拿出一块玉。
南封一把抢过玉，仔细辨别了番成色，顿时嫌弃起来，“你所有的积蓄就这啊？”
小五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平时花销不少，就剩这了。”
伸手拦下想要说话的南封，冯棠肃然问道：“照你的说法，遇到意外完全不管你，只保护六子和七七，意思是你可以牺牲？”
“不瞒大侠”，小五正气凛然起来，“别看我玩世不恭，当年在大周那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早已看透世态炎凉，隐居到息梦县，又赏过数个春秋……”
“嘿嘿嘿”，南封伸手在小五眼前连晃一番，打断小五的大义凛然，“骗骗自己得了，搁这儿骗谁呢？”
“额，阿三大侠何意？”
“装什么装！”南封给小五当头一拍，“老实交代，张员外临走时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有保命的办法？”
“没…没有啊。”
“没有吗？”还是同一把刀，还是同样插在二人中间，还是冯棠手指轻弹刀刃。
“咕咚”，小五口水吞得响亮，“大侠，是有办法，但您三位也用不到不是？”
冯棠正要追问，没想到于裳莎破天荒的开口了，“那个…用不用得到是一回事，知不知道是一回事……”
说到一半，于裳莎见舱中三人皆错愕的看过来，顿时又有些慌张，“你…你就告诉我们嘛”
虽然语气很柔和，措辞很客气，甚至后面又复嗫嚅，但冯棠还是伸出大拇指给于裳莎点了个赞。
经历了小五的反复欺骗后，于裳莎终于迈出了这一步，挺不容易，需要鼓励。
收到冯棠眼神暗示后，南封补足声势，“你二姐大侠的话听见没？需不需要我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