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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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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铮看着簪子没有说话, 目光从傅文脸上扫过, 跟庄明宪说话时温暖和煦的神色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冰凉。

庄明宪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傅文分明是暗示自己跟他有过什么, 陆铮会相信吗?

傅文心中一阵快意。

他就知道会是如此。

只是他的快意没有持续多久, 胸口就被陆铮重重踢了一脚。

他摔倒在地, 簪子也从手中跌出。

伸手去够簪子,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他的手上。

陆铮手持一个精致小巧的□□,眼中杀机毕现。

“呵!”傅文嘴角有鲜血渗出来,他与陆铮对视, 阴测测地笑:“睿王只管杀我, 今天我死,明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我与睿王妃的那点事。”

“睿王殿下风头正劲,想来那些人茶余饭后很乐意谈论睿王妃……”

陆铮脚上用力,狠狠踩碾傅文的右手,傅文吃痛闷哼了一声,牙关紧咬,身子抖, 却依然在扯着脸皮笑。

他的右手,已经废了。

陆铮松开他, 弯腰捡起簪, 牵了庄明宪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庄明宪与他十指相扣,连看没看傅文一眼。

“庄明宪!”

傅文大喊一声,庄明宪恍若未闻,身影很快就出了农家小院, 院中的护卫尾随他们而去,像一缕清风消失在黑夜之中。

小院里空荡寂静,只留傅文一人。

右手疼的他大汗淋漓,几欲昏厥,可抵不过他心里的疼。

他用手按着胸口,两眼猩红,不甘心地瞪着门口。

……

陆铮与庄明宪出了庭院,突然身子一矮,险些跌倒。

“陆铮!”

庄明宪大惊:“你怎么样?”

陆铮心慌气短,两眼黑,要不是她扶着他,他已经摔倒在地了。

他是庄明宪出门没多久醒的。

醒来第一时间,他没有看到庄明宪,得知老太太出事,庄明宪出去救治,他瞬间就意识到事情不妙。

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人醒不过来,但大部分时间意识都是清醒的。庄明宪跟他说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一清二楚了。

所以他知道,太夫人突然下手对他毒杀,背后一定还有黑手。

庄明宪自打到了猫儿胡同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去过,那人好不容易逮准了这个机会,一定布下天罗地网等候庄明宪。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就要出门营救庄明宪。只是他昏迷太久,连站起来都非常困难,想要去救庄明宪,谈何容易?

得知府中还有太医,他不顾周成等人阻拦,强令太医给他金针刺穴,刺激他身体迅速苏醒。

也亏了他接手了锦衣卫,从里面学会了很多之前没接触过的东西并教给了他的私卫,很快他们就追踪到傅文。

又因为怕在路上动手会节外生枝,他提前一步到达傅文的别院,处理了他的护卫,来个守株待兔。

金针刺穴本就是特殊之法,太医一再交代让他不要动怒,更不可动用内力。他知道后果严重,一直忍着,可看到傅文手里拿着那簪子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最无助最危险的时候,是安安及时赶到守在他的身边,陪着他,想尽一切办法帮他渡过难关。当安安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却来的这么迟,让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他恨自己没有亲手结果了傅文。

明知道傅文说的威胁之语极有可能是假的,他还是不敢冒险,不敢让安安的名声有损。

傅文身后必定还有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没事。”陆铮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握紧庄明宪的手,咬紧牙关撑着上了马车。

知道庄明宪担心老太太,陆铮上车后就说:“祖母已经救回来了,你别怕。”

马车里点着羊角宫灯,光线非常明亮,庄明宪这才看到陆铮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额上都是汗。

这是身体太过虚弱,急怒攻心又消耗体力太多所致。

“快躺下。”庄明宪表情凝重,扶他躺下之后,就立刻给他点压穴位。

效果非常微弱。

他身子大亏,这样点压穴位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了作用。

不过躺下之后,陆铮的脸色就好了很多。

庄明宪端了桌上的水送到陆铮唇边喂他喝。

陆铮看着她疲倦的脸庞,心疼又指责:“你也喝水。”

庄明宪喝了一口,甜甜的蜂蜜水溢满口腔,让她眼眶酸。

她喜欢喝蜂蜜水,陆铮不喜欢,所以茶房的水永远都会备两份,出门的时候马车里也会备两份。

几个月下来,这件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她从前也只是高兴,喜悦,因为陆铮把她放在心上。可是今天,她却只是想哭。

庄明宪用力压下眼中的泪意,坐在陆铮身边,神色肃然:“我有话跟你说。”

陆铮也坐起来,握住他的手:“你要说什么?”

“你起这么猛做什么?”庄明宪大急:“头晕不晕?难不难受?快躺下。”

“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他想跟她一起坐着,跟她说说话,陪她一起笑,安慰她的哭泣,而不是虚弱无力的躺在那里,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庄明宪见他执拗,不再劝他躺下,却依然不放心地叮嘱:“觉得不舒服了一定跟我说。”

在陆铮再三保证之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说:“傅文刚才说的事,并不是子午须有。”

她顿了顿,方艰难开口:“我之前的确爱慕过傅文。”

她看着陆铮的眼睛,想判断他是什么情绪。

陆铮神色没有一点变化,让人无法捉摸。

庄明宪却觉得非常难受。

说来说去,都是她自私。

她明知陆铮前世是死在傅文手里的,却一直没有将事情告诉陆铮。

一开始跟陆铮不熟,她根本没想过跟陆铮再有交集,自然不会提醒。

后来跟陆铮熟了,她见识了陆铮的敏锐果敢,怕自己稍稍泄露之后,陆铮会追问消息的来源。

而她又不能说自己死后重生的。

等到嫁给陆铮,意识到自己很喜欢陆铮,她就更不敢说了。

她有过那样不堪的一段往事,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如果陆铮知道,他会怎么看她?

她想着陆铮遇害是四皇子登基两年之后的事情,想着事情还有好几年,她可以慢慢提醒陆铮……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铮的身世这么复杂,更不曾想过傅文会重生。

她到底还是自私的,想自己更多一些,怕陆铮知道她的过往,嫌弃她从前的卑劣。

这世上很多事情,怕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只有勇敢地面对狂风暴雨,才能乘风破浪,化险为夷。

这个道理她牢牢记着,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只是在面对陆铮的时候,她患得患失,不敢说明情况。

就算陆铮对她很好,就算叶茂之前也表示过对她的爱慕,在男女□□方面,她依然是自卑的。

她怕陆铮知道之前的事情,会看不起她。

她大错特错了!

现在她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哪怕失去陆铮,她也要把之前的事情说清楚。

庄明宪再次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种种复杂的情绪,说:“十二岁之前,我的确对傅文有好感,为他做过不少的傻事……”

“嗯。”陆铮点头:“这个,我知道。”

他还知道叶茂对她喜欢的不得了,知道她在霞山坊面对的欺凌与压迫。

只是有两件事情他没有查到,一是她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对傅文转变了看法,从十分喜欢变成了深恶痛绝;二是她的医术究竟是哪里来的。

“那年夏天,长房老太太过寿,我与长房的表小姐起了争执,我没打过她,磕破了头,一直昏迷。”

“昏迷中,我做了一个梦。”

庄明宪声音艰涩,就像冬天被冻住的河流:“我梦到了以后的很多事情,梦到我为了嫁给傅文做了很多错事,得罪了长房,连累了祖母,最后我终于如愿以偿嫁给傅文,却被傅文毒死。”

陆铮的手原本轻轻握着庄明宪的,听到这里,他的手一紧,身子也坐直了起来。

“你分不清那梦是真是假,为了避免梦中之事成真,就想尽办法避开傅文,同时对长房有了戒心?”

庄明宪重重点头。

她就知道,只要她稍稍透露一些,陆铮就能猜到。

“那后来事情必然是跟你梦里一样,所以你越肯定梦里是真的,是一定会生的,所以你想尽一切办法避开梦里的事情。”

陆铮用肯定的语气道:“你之所以敢救卢东,就是因为你梦里卢东被厉春所害。”

“是。”庄明宪把她会医术,跟延宗法师说的话告诉了陆铮,然后说:“……我为了避开天谴,就提前安排救了卢东。”

相较于庄明宪跟别人是怎么回事,陆铮更关注梦里的自己在做什么。

他一针见血道:“也就是说,梦里你并没有外出,并没有被我所救,梦里的你也没有救卢东,没有再次与我相遇。所以,你见到我之后,根本不认识我!”

是。前世她跟陆铮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根本没有与陆铮见面的机会与资格。

“是的。”庄明宪说:“梦里我们并不认识。”

陆铮突然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用庆幸的、后怕的语气说:“谢天谢地,幸好那只是个梦。幸好你做了那样一个梦,幸好你去救卢东,让我有机会与你相遇。”

庄明宪苦涩一笑,她推开陆铮,轻轻摇头。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陆铮刻意的安慰,这时候她不该大煞风景继续说下去,可话已出口,她决不允许自己再次退缩。

“陆铮,你难道不想知道在我梦里,你的结局吗?”

“还能有什么结局?”陆铮双目幽深:“我必定孑然一身。”

“不仅仅是孑然一身,你死了,死在永庆二年,四皇子登基之后的第二年,他骗你说如今的陆贵妃、后来的太后娘娘重病,你连夜进宫,路上有人布下天罗地网,将你击杀。”

“对外宣称是前废太子的余虐所为,实际上是四皇子与傅文所为。”

“对不起!”

庄明宪把手从陆铮手里抽出来,一字一句说:“我应该提醒你的,可是我却没有。是我自私,不想让你知道我从前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一直说我们应该坦诚相待,可是我没有做到。”

“陆铮,我根本配不上你,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陆铮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神色特别郑重:“那只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

“那不是梦!”庄明宪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铮,声音坚决肯定:“我之前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些都过去了,是从前的事,都如梦一般烟消云散了。”

“可事实证明,这根本不是梦!不是我想要揭过去,就一定能揭过去的。我是真真切切活过一世,又重生了。”

“傅文他跟我一样重生了。”

庄明宪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他也拥有两世的记忆,他也知道你前世被四皇子害死的真正原因。所以,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傅文一手谋划,从孟夫人收印子钱打死人开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像前世那样害你。”

她挪了挪身子,后退了一些,眼睛低了下去,声音却不曾压低:“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只是一个约定,当时我们说好的,最多三年,你的危机就能解除。现在你已经知道夫人是被谁所害,知道你的敌人、仇人是谁,不必再做防备了。”

“我们的约定也可以结束了。”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陆铮这么聪明骄傲,也一定明白了。

前世的磨难不是梦,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这一世跟陆铮的相遇才是梦,是最甜美的梦,现在,才是她真正梦醒的时候。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平静、再平静。

重活一世,救了祖母,遇到陆铮,她知足了,不敢再奢求更多了。

陆铮听着,几乎要气到昏厥!

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

在她的心里,他陆铮是什么人?他就这么靠不住吗?

前世生了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他以为他听说了之前的事情,就会厌弃她,抛开她吗?

她怎么能这么想他!

听说了她前世的事情,他只会心疼她,只会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到她身边守护她,为什么会让她受这么多委屈!

他陆铮在乎过谁?

唯有太夫人与他的安安而已。

昔日的陆铮已经死了,他欠陆家的,前世已经还了,这一世也去了半条命偿还了。

是她救了他,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给他的。

她用了两辈子的时间才走到他身边,他怎么舍得放手?他只会更疼她,更爱她。

可她呢,却要跟他一刀两断!

这个死丫头……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气得他想把她抓过来狠狠打一顿。

车里的气氛格外的压抑,庄明宪心头沉重,她抬起头看了陆铮一眼。

陆铮脸色阴沉,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显然是动了极大的怒火。

他必然恨极了她!

恨她欺骗他!

“停车!”

随着她一声高呼,马车应声而止。

“陆铮,我这就走。”庄明宪快速道:“我会带着祖母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掀开车帘,她很想回头再看一眼陆铮,却告诉自己不能回头,纵身一跳,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马车已经进了京城,街上的商铺还未关门,还有行人来往,透出一种热闹平安祥和的气氛。

庄明宪看着商铺门口挂着的灯笼,两只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从此以后,她跟陆铮就再无干系了。

眼泪哗啦啦涌上来,她也不管是泪溢症复还是真的想哭了。

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找辆马车回枣树胡同找祖母。

陆铮见她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跳下了马车,又是气又是极,他抓了杯子重重地掷在车壁上。

这么无视他,她心里到底有没有当他是丈夫!

走吧!

这么不相信他,连问都不问他一声,既然如此就走好了。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不会再管她了。

让她在街上瞎走!

她也不怕遇到坏人,她难道就不知道自己长得多漂亮吗?

陆铮心浮气躁,咬牙切齿地坐了一会,外面突然传来周新的声音:“爷,王妃走远了!”

陆铮一拳锤在桌子上,掀了车帘就去追,见她果然背对着他,正一步一步朝前走呢。气得他三步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她的脸上都是泪水,眼睛都哭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小丫头,怎么能这么傻!

陆铮的心一下子变得很疼、很酸、很软。

原本的愤怒烟消云散,只剩下对自己的责怪。

是他不好,没有让她安心,怎么能怪她?

“安安。”

陆铮抓了她的手:“我们的约定是三年,三年还没过去,你想去哪里?”

庄明宪不敢置信:“你……”

陆铮猛然用力,将她拉至怀中,一低头,把唇落在她的耳边:“三年之后还有三年,三年不够,你是我的妻,我要你陪在我身边一辈子。”

看着她眼里的震惊与喜悦,陆铮油然生出一股自得,他就知道,她心里有他。

把手收紧,想去亲吻她的嘴唇,却猛然一阵头晕,让他站立不住,整个人都倒在她的身上。

“陆铮!”庄明宪大急,用力撑着他:“你怎么样?”

刚才有点晕,现在没事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我有点晕,有点累,你快扶我回车上。”

“对不起。”庄明宪自责地道歉:“要不是我跳下车,你也不会跟着下车了。”

“不要说对不起。”陆铮用力握着她的手:“我们之间,永远不必说对不起。”

他目光幽深,给了庄明宪莫大的勇气,她回握着他的手,坚定地点头:“好,我以后再也不说。”

马车从猫儿胡同进去,驶进了院中,帘子一掀,谷雨神情激动地伸手扶她:“小姐,您回来了!”

“谷雨!”庄明宪大喜,抓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你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谷雨喜极而泣,连连摇头。

她在卫国公府只是被关起来了而已,并未受到折磨。

庄明宪见她消瘦了一些,两眼却清亮有神,说话也中气十足,知道她是真的没有受到摧残,就彻底放下心来。

原来,下午陆铮封王的圣旨颁不久,卫国公府三老爷就把庄明宪陪嫁的钱财与丫鬟仆妇悉数送了回来。

有些放在猫儿胡同,有些送回了枣树胡同。

老太太由福姑扶着,站在庑廊下笑眯眯地迎接庄明宪与陆铮。

虽然陆铮的这个别院不小,可一时间拥了太多的人,就显得有些闹哄哄的。

庄明宪看着大家都在,突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来,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陆铮看着她,欲言又止。

庄明宪摆了摆手让众人散开,小心翼翼地扶他进内室躺下,不仅亲自喂他吃饭、吃药,连洗澡她都不假于人手,就像他昏迷不醒时一样。

陆铮很享受她的照顾,却又格外心疼,下定决定等过段时间康复之后,也这样照顾她。

等庄明宪收拾好陆铮,自己沐浴绞干头,夜已经深了。

陆铮胳膊支在床上,看着她问:“我想离开京城去甘肃。”

他是睿王,是锦衣卫指挥使,身上还兼着五成兵马司的职位,这些旁人用尽一生去追求的东西,他竟然说放手就放手了吗?

庄明宪坐起来,说:“我当然是要跟你一起去的,只是……”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皇上会同意你离开吗?”

那些不重要。

只要她愿意陪他一起去就好。

“睡吧!”陆铮揽她入怀:“我明天就进宫,我们估计很快就能出。”

庄明宪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跟祖母说,慢慢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我可能进入瓶颈期了,那种很努力想写得精彩却写不出来的感觉太糟糕了。感情戏是我的短板,希望大家多多包容。我会尽量调整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梦幻银水晶

yaya

坏天使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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