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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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糯米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今泉时不时透过橱窗打量自己。
皮肤很白，眼睛很漂亮，个子也很高，远超平均水平……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没有被遮掩的黑眼圈在白皙到透明的脸上格外醒目。
虽然没有影响自己的颜值，但真的很碍眼啊。
菊川录太对今泉来说不过刚好是认识的人，没有多深的交情，但即便如此，他的死还是影响到了今泉。
让一个人死亡是一件轻易就能完成的事。
尤其是在今泉眼睁睁的看到菊川录太被袭击，生命流逝。
如果他再谨慎一点，如果他不对菊川录太抱有太大的期待，这个年纪轻轻的警察根本不会死。
没能留住一条生命的无力感在缓慢的侵蚀着今泉的灵魂，灵魂作用在躯体，所以今泉昨晚没休息好，做了一夜的噩梦，他又开始患得患失，开始不放心任何一位好友的出行。
“糯米，不要随便吃地上的东西。”今泉扯住狗链，皱起了眉，他把糯米抱了起来，对上小金毛的眼睛认真的教育道，“只要你在外敢吃地上的任何东西，今晚你的罐头零食就会喂给其他狗狗。”
小金毛眨巴着葡萄一样漂亮的眼睛，似乎是听懂了今泉的话，两只前爪合起来比划了几下。
被小糯米逗笑，今泉的心情微扬，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时间。
今泉放下小金毛，果真见小糯米绕开了那节掉在地上的火腿肠，还用后爪蹬了一下，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嫌弃。
今泉失笑，牵着小糯米继续散步。
他没有目的地，所以完全是跟着小金毛的脚步行动，走到哪算哪。
“糯米，那边不能去。”见小狗朝水边走去，今泉勒住了牵引绳，语气故作凶狠。
不知道是不是被勒疼了，糯米嗷嗷的叫了起来，四只小爪子使劲在地上扒拉。
今泉一惊，赶忙放松了绳子，没了主人的束缚，小金毛一头扎进了看不清深浅的小河里。
今泉：……
今泉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不过好在牵引绳的一端还在自己的手上，今泉黑着脸就把小金毛拽了回来，湿漉漉的小金毛看起来可怜巴巴，模样和自家某个卖乖的幼驯染简直别无二致。
今泉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克扣毛孩子的口粮。
只是在今泉准备带小金毛到就近的宠物店吹洗的时候，小金毛又开始嗷嗷叫了起来，声音凄凉婉转，引来了零零散散的人驻足围观。
今泉：……
他今天不会因为虐狗被网暴吧。
虽说日本境内的国人没人敢编排他，但有心人就不一定了啊，万一呢。
想到自己几乎没派上过用场的精英律师团，今泉还有点小兴奋。
还不等今泉听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就有人惊呼，说河里飘着东西，有点像人。
闻言今泉脸色骤变，他赶忙朝河里看去，河光波澜，一时间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在水底。
“好像沉下去了，可能是木头之类的东西吧。”
又有声音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今泉皱眉，低头看看着急的小金毛，还是外套一脱，在九月中旬的天里，一头扎进了波光粼粼的河道里。
市内河的流速不快，河水经过净化也很清澈，今泉跳进河里后甚至能强行睁开一点眼皮去找有没有东西。
在两次浮到水面换气和又跳下来的两人的帮助下，今泉找到了那个‘浮木’，浮木被什么拽着，难怪拖不上岸。
在热心民众的帮助下，今泉弄断绳子，成功将东西拖上了岸，今泉吐出呛在喉咙里的水，脸色不是很好。
“报警吧。”
他捞上来的是一个已经形成轻微巨人观的男尸，模样有些骇人，饶是见惯了大场面，也让他一时间有些反胃，更何况是普通民众。
围观的不少人都干呕了起来，有的人甚至把早饭都吐了出来。
没办法，最后还是今泉摸向自己丢在岸边的外衣口袋，掏出手机报了警。
他现在已经脱力，捞这个男尸耗费了太多的体力。
等警察来的时候，今泉还没缓过来，他的体力还是差，暑假前受的伤还是给他落下了病根。
疲累的看向朝自己跑来的警察，今泉勾勾唇角，但累得只剩转转眼珠的力气。
“哟，hagi。”
萩原用自己的制服外套裹住浑身湿漉漉的今泉，又拿来了毛毯和热可可。
同行的警察很快控制了局面，清理了现场，除了下水的几个民众，没有其他的普通民众留在现场。
今泉捧着热可可，喝不下去一口，女尸的死相其实今泉还能接受，他接受无能的是触碰男尸时，男尸滑溜溜的触感，还有因用力抓住男尸而带出的液化组织，以及令人作呕的恶臭。
今泉抽动唇角，打心底的尊敬每一位法医。
尽管只是轻微的巨人观，男尸的面容也变得难以辨认，警方只能从周边的居民慢慢排查。
萩原记录完收集起的线索，担忧的凑到今泉的身边：“等下有救护车带你们去医院打预防针。”
尸体腐败带来的细菌太多，很难说会不会感染到什么病菌。
“嗯。”今泉小声应着，这会相比刚才，他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糯米呢。”
萩原一愣，后知后觉想起那只一开始缩在今泉脚边的金毛幼崽：“好像是被某位前辈抱走擦拭了。”
萩原去找了一圈，抱着毛发蓬松的小糯米重新回来：“看，是恐山前辈去借了民众的吹风机吹干的。”
今泉看着毛毛蓬起，看着有点像炸毛的毛团的金毛幼崽，噗嗤一笑：“嗯嗯，替我谢谢‘恐山前辈’。”
萩原连连点头，抱着狗狗没有交给今泉的意思。
今泉歪歪脑袋：“嗯？”
“现在的haru酱还是湿漉漉的哦，”萩原摸摸今泉半干的头发，有些无奈，“医院的车已经来了，比起狗狗，haru应该先去检查不是吗。”
今泉点点头，和另外两名热心民众上了车。
才刚到医院，今泉一量体温三十九度，护士僵着脸就去找了医生，但等医生望闻问切完，今泉已经烧到快四十度，有点神志不清。
九月中旬的天不算冷也不算热，但对今泉来说却是水深火热。
一边盖着被子一边用冰块降温，还不给开空调，今泉睁着视线模糊的眼睛也难掩他的气愤。
从单位赶来给今泉缴费的松田守在今泉的床边，脸黑的和刚才医生的脸色有得一拼。
今泉叼着体温计，迷迷糊糊的和松田打招呼：“嗨小阵平，我们是在天堂相遇了吗，你怎么又死了。”
松田：？
“话说我这种人为什么还会上天堂啊，还以为要和大家天堂地狱上下两隔呢。”
默念今泉是病人，松田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暴走的想要捶病蔫蔫的今泉，有着一身腱子肉的男护士都差点没拦住。
“他说胡话的情况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松田指着床上被打了镇定剂平静下来的今泉，询问医生。
尽管松田此时很平静，但他的压迫感可是六个周目的积攒。
医生：……
镇定剂是不是打错了，不应该给这位好像吃了炸药包的病人家属打吗。
男护士：……
我不造啊。
医生：“退烧了应该就没问题了，病人现在体温多少。”
男护士拿过体温表一看，手没忍住一抖：“四十一度。”
医生惊：“你没用药吗？”
“用了啊，液还输着呢。”
“再拿些冰袋过来，只能物理辅助降温了。”
物理降温是使用冰袋放于动脉处，冰毛巾放于额头、颈部、腋下及腹股沟处等。
忙活了一阵，今泉的体温总算降了些，松田惊厥的心稍稍平稳下来，打去电话和萩原报平安。
又给诸伏打电话今晚不回去云云，松田又坐回了今泉的床边，喃喃低语：“我感觉我心脏不好，你别吓我。”
“不信。”细若蚊吟的声音仍然欠揍，但松田松了一口气，在给了今泉一个脑瓜崩后，叫来了医生。
医生：“这额头怎么红了一块。”
松田挑眉。
医生机智的转移话题：“这秋天的蚊子就是大哈。”
检查过后，医生放松道：“没啥事了哈，检查结果也是未感染任何病菌，放心休养几天就能完全康复了。”
晚上的时候，诸伏萩原也赶了过来，诸伏还带了自己煲的汤，明明工作已经很累了，还不忘照顾他们，今泉承认自己感动了。
诸伏盛了四碗汤，又打开了萩原带来的食盒，饭菜的香气顿时就飘满了整个病房。
晚饭过后，今泉才想起来上午的事。
“案件调查的怎么样了。”
萩原一怔，皱起了眉：“有点棘手，女尸的身份应该不是本地人。”
“嗯……今天不用找我做笔录吗？”
“你的情况大家有所了解，明天方便的话会有人过来做笔录。”萩原缓和声音，伸手给今泉掖了掖被角，“早点休息吧，案件的事不用担心。”
今泉按住萩原的手，轻轻摇头：“去调查一下能敏锐吸引狗狗的气味吧。”
萩原皱眉，点点头记下：“明天尸检报告应该就能出来了。”
“嗯。”
萩原上手摸摸今泉蓬松的头发，凑近嗅了嗅今泉发上的清香：“用的薰衣草的洗发水啊。”
“医院只有这种。”今泉嘀咕着看向了折叠床，“都累了一天了，今晚还是回家休息吧。”
萩原摇头：“不要。”
因为发热来得急剧没能要求VIp病房，今泉这会有点后悔了：“可是睡那个会不舒服。”
萩原一米九多的大高个，让他睡小小的折叠床，确实有点委屈他。
萩原灿烂的笑着，直接把一张盛世美颜的脸怼到今泉的跟前：“安啦，hagi酱没那么挑剔的啦。”
“……哼。”
医院的夜晚静悄悄的，屋外时不时有护士推着药车走过，莫名有点恐怖的氛围。
“hagi，你睡了吗。”今泉小声叭叭，虽然他昨晚没怎么睡，但也不影响他今晚也睡不着。
萩原回应今泉，摸着黑，窸窸窣窣的上了床：“要一起睡吗。”
“要，”今泉自觉钻进萩原的怀里，身体紧紧的贴着萩原的胸腹，感受着身体的触感，今泉的心跳不禁加速，“hagi，我害怕。”
萩原放低声音安抚道：“我在哦。”
感受到萩原的手轻抚自己的背，今泉心底涌上安心的感觉。
今泉轻轻蹭着萩原的胸口，声音有些颤抖：“hagi，我想去洗手间，你陪着我好不好。”
“要去外面的那个吗？”这间病房洗手间的灯坏了，没有灯估计今泉会更害怕。
“嗯。”今泉小小声的应着，和萩原一起坐起了身。
两个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大眼，还是萩原先下床，拉住了今泉的手。
“没有完全退烧，身体应该还有点发软，不要着急，慢慢来哦。”
没听萩原这话之前今泉还没觉得，但在坐起身之后发现，他家幼驯染的话是对的。
他现在大脑混沌，头重脚轻，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不太受控制。
“慢点。”感受到今泉一个趔趄，萩原急忙抱住了今泉，紧张的声音都高了一个度，“没事吧。”
“没事，只是不小心绊了一下。”今泉有点尴尬，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左脚拌右脚。
萩原低笑两声，直接拦腰抱起了今泉，朝着公共洗手间走去。
今泉被抱惯了，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经过护士台的时候，发现护士一脸温和的看着他们。
今泉有些疑惑，但这不重要。
而对护士来说，值夜班的时候能看到两个超级大池面，简直是给枯燥劳累的工作添了几分乐趣。
回到病房，今泉缩在萩原的怀里，驱散走了刚刚染上的寒意。
九月的天在夜晚还是有些微凉。
今泉紧紧抱着萩原，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互相温暖的着对方。
这一晚不仅是久病失眠的萩原还是惊厥不断的今泉，睡得都比较好，虽说和常人比起差了些，但足够他们缓解疲累的精神。
松田半夜又匆匆赶来，见两人熟睡没有打扰，在折叠床上凑合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