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诡域和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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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域的天是灰蒙蒙的，地上覆盖一层枯黄草皮，远远还能看到一些树，枝密而无叶。
“我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嚣张了……”
风颠吹出一个大泡泡，将龙鱼身躯包裹，慢慢向上升去。
想想进灵虎镇，一共就干了三件事。
第一件，用天外一剑对路舒动手，代价是招惹了云水剑门，一家老小齐上阵。
第二件，说出秘辛，不知道其中牵扯到了哪位大能，冥冥中将灾劫送到面前，连七十二变这种脱劫妙术都来不及反应。
第三件，长街败剑心通明少年。代价是被逼到诡域，顺便还连累了孟真，这姑娘现在还在灵台自闭呢。
一次放纵的代价如此沉重，着实让人开心不起来。
“唉，不能毫无顾忌的剧透，想不到我也要学着做谜语人了……”
打定主意，风颠感应到几个方向都有炼气士飞来，身躯一抖化为金刚刀鱼。
既然要藏拙，七十二变也不能暴露，日后在这诡域之中，就以金刚刀鱼形象示人了。
四道遁光已经围了上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风颠自然知道这些人是干嘛的，但他刚吃了这方面的亏，也不开口，只是心念一动，摄魂索呼啸飞出，蛇一样游动在身边。
四道遁光都是一滞，各自显现人影。
四个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袍，头发披散在外，飞舞张扬，面孔和躯体都包裹在化不开的浓浓阴气中，一丝也看不出来。
“晦气！原来是同僚！”
一尊黑袍下一个苍老声音传出，然后头也不回飞走。
其余几人都跟着离开。
风颠摸摸下巴，“我是不是遭受了职场霸凌啊……”
忽然耳边同时传来几道传音。
“道友，在下阴九，道友且在原地等候……”
“在下手中有道友急需情报，且稍待，我马上就来……”
“诡域凶猛，道友可有意与我联手？稍后详谈……”
“诡域中人心险恶，道友还是小心为上……”
这最后一句竟是个好听的女声。
风颠面色古怪，四个人还能分出四个小团体？
不一会儿，四道遁光遮遮掩掩飞回，围在风颠四周停滞不动。
若非知道内情，恐怕风颠还以为他们是杀了个回马枪。
四个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景象，阴气遮掩看不清的面孔上各自显出几分尴尬。
还是风颠善解人意，率先开口打圆场：“诸位还是不要藏头……隐藏行迹了，还是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讲一讲吧！”
好险，嘴一瓢差点又“傲视群雄”了……
“开诚布公先不急，道友身上可带着魂魄么？”先前苍老的声音说道。
风颠摸摸下巴，放出聚阴幡，阴气缠绕其上，黑袍下灼热的目光纷纷看来，
“嗯？”
风颠一愣，只感觉这已经祭炼过的聚阴幡力量正在流逝。
“呵呵，道友莫着急，这是此方诡域的规则，一应摄取存用阴魂法器都不可动用，一旦放出即被侵蚀，三日内即成废品。”苍老声音笑呵呵道，声音中有一丝极难被听出来的幸灾乐祸。
风颠挑挑眉，看来这位就是职场待久了，被福报折磨的心理扭曲，抓住机会就要给后辈新人挖坑。
“想来这诡域也不是什么善地，恐怕连想摸鱼都不成……”
心里闪过这些念头，风颠一拍玄阴幡，四道黑气飞出，化为四个四境巨犬阴魂飞向四人。
这是玄阴幡中最低等的阴魂了，是野狗道人用秘法炼成。
四人的黑袍中各自伸出一根摄魂索，将巨犬阴魂捉拿。
“道友大气，阴五记下了。”先前那苍老的声音开口，说完当即就转身离开。
“在下阴二。”另一个黑袍人开口，话音刚落，悍然出手。
十余丈的巨掌全部由阴气构成，对着风颠横推而去，冤魂鬼啸刺耳声从中传来，寒冷气息冻结地面。
风颠正要使出大日神拳，忽然想到这至阳至刚的拳法在这诡域中还不知会引起什么变化，何况这与自己藏拙的初衷不符。
看了看其余两人，都是站在一旁看戏，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风颠鱼尾摆动，后退几步，将摄魂索攥在手中，龙爪斜挥数下。
铁索破空击出，与阴气巨掌相撞，来回横扫数次，搅碎一层层的阴气，使巨掌在空中就消弭解体。
出掌的阴二松了口气，这一下见功夫，自己随意一掌对面却不能随意破掉，风颠虽然有几把刷子，肯定还是不如他的。
但他一开口又称赞起来，只是有些阴阳怪气：“你倒是有几分本事，在这诡域中能多活几天，到时候你的魂魄我要亲自来取！”
他说完就站立不动，等着风颠动手。
但风颠只是站在原地，一脸疑惑看着他。
那懵懂的表情像是在说，大兄弟你干啥呢？
这就显得阴二放完狠话站立不动的行为很突出，尤为让人替他尴尬。
阴二也傻眼了，现在的新人这么搞心态的吗？懂不懂规矩啊？
不想整治讨人厌的无礼前辈吗？
“哈哈！”
另一位黑袍人更是毫不留情发出嘲笑，“能看到你阴二吃瘪可不容易，小子，我乃阴七，有事可来找我！”
黑袍人阴七驾起一阵阴风离开。
阴二也冷哼一声，空中几个腾跃不见踪影。
剩下的那个自然是阴九，开口道：“在下阴九。你刚才没有出手是对的，除了阴一谁都不能主动向他出手，否则就会白白被他出手教训，我们几个都吃过他的亏。”
阴九说完也化作黑光离开。
阴九开口让风颠一愣，不是因为内容，而是……这是个男声。
那么最后传音的那句女声就很耐人寻味了，是哪个老油条的一个玩笑？还是另一个大坑的伏笔？
“职场关系都很紧张啊……”
而且这四个人白拿了他的礼物，一个屁都没崩出来。若换一般人不生气也要难受，可惜对他来说没什么感觉。
自从和教主融合后，风颠感觉自己某些情感着实淡漠了许多。
有些时候他做出的那些生动表情，不是发自内心，而是教主见过无数人，明白自己在那种境况下“该那样做表情”。
其实面瘫青年才是他的本体。
所以别人偷袭他，算计他，他表面生气，其实内心很高兴。
“不过，我可不是受虐狂啊……你们这些人，我风颠记下了！”
手握摄魂索仔细感应，一些信息浮现在脑海。
“果然，公司的规章制度已经发到个人邮箱了……”
此方诡域无名无姓，存在已有百年，最早究竟是什么诡生出也没有记载。
好在，此诡域属于较为平和的一种，只是可进不可出罢了，自带的禁忌只有两条：
外来摄取存用阴魂的法器法术与功法均不可动用，用则抹杀。
活人每日要供养魂魄，初为三，逐年递增一，供养不足，抹杀。
这里的抹杀当然就是指彻彻底底粉碎魂魄，只有一道真灵投轮回，前尘俱消。
而风颠拥有的这根诡器摄魂索，其实是他身份的象征，这个身份就是诡域中的「无常」。
无常索魂，地府无常勾活人魂，诡域无常勾诡魂，不勾还不行，有业绩要求，每月至少两个诡魂，不达标摄魂索反噬，直接将本体转化为傀儡无常，灵魂连转世也做不到。
当然活人面对诡是九死一生，所以也不是没有权变的法子，那就是用活物魂魄代替。
最早原本是某位无常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上交了上去，结果没想到竟然能蒙混过关，事一传开其余无常纷纷效仿，成了不言的潜规则。
结果后来兴许是上交的诡魂少了，公司查账时就发现了这种行为。没有批评也没有惩罚，只是将其作为新规则确立下来。不过内容改为了二十魂魄替一诡魂，每月只能替换一次。
最早钻这个空子的无常到底没逍遥多长时间，第二个月就死在诡手上，被其生吞。
同时除了无常间不能下死手外，等级也非常森严。
编号靠后的无常不能主动对编号靠前的无常动手，刚才若是风颠忍不住动手，那阴二只消把护身阴气撤去，硬吃下这一击，就能毫无顾忌对风颠反击，目的自然是夺下聚阴幡。
编号的提升只能靠消耗魂魄，而这些魂魄又不能算在给公司上交的魂魄中。
总之，诡域中魂魄是急需的硬通货。
想到这里，风颠看了看自己的编号，阴十一。
老末，很好。
从聚魂幡中放出三只四境巨犬阴魂，口中诵念：“供养！”
三只巨犬阴魂齐刷刷消失不见，而风颠竟然没有察觉任何法力波动。
诡域诡异可见一般。
一道漩涡从风颠头上浮现，一个稚嫩童声从中传来：
“大狗狗，好玩！”
一个折纸小风车掉落下来，直直落到风颠身上。
“二阶诡器【小阴风车】，投入阴魂可以吹出阴风，蚀魂销骨，敌我不分。”
风颠看了看手中这小孩玩物似的鸡肋诡器，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
既然是供养，那一头自然有接受魂魄的诡，也算是公司高层，若是供养上去的魂魄讨了它们欢心，随手赏赐下一些小物件也正常。
风颠又往摄魂索里投入十头四境巨犬阴魂试试水。不管怎么说，阴十一排名也太靠后了。
一看排名，阴八，倒数第二。
又是十头进去，排名纹丝不动。
这次直接狠狠心，把剩下二十多头四境全投了进去。
排名几个跳跃，阴四。
看来排名越往前需要的魂魄越多啊……而且还不能把已经有编号的人挤下来。
阴二？排名第二？
风颠连连摇动聚阴幡，把除了熊大和两头七境巨犬阴魂留下，其余尽数投入。
野狗道人一生积蓄，大半被风颠交了上去。
排名也如愿以偿跳到第一，阴一。
四五十个阴魂就把排名推到了第一，仔细想一下也不奇怪。
这排名有什么用？唯一的作用就是骗骗新人。像风颠这样的还骗不到。
每天给诡域的供养，加上每月无常的任务，哪有多余的魂魄用来挥霍？
而风颠这么做的原因，当然是给阴二这位前辈挖挖坑，逮到机会让他尝一下来自新人正义的铁拳。
用他想要的聚阴幡提高排名，然后把他暴打一顿，这也算变相让他获得了吧？
左右无事，风颠看起摄魂索中记载的一些资料。
“无常，传承自地府阴差，为阴门之一……”
“万物有灵者皆有魂魄，因修炼或境遇不同又可转化为神魂、阴魂、诡魂等……”
看了半天，都是一些基础知识，没有什么意外所得。
风颠落在地上，手指轻扣眉心。
“青知意，这次我可是需要你的帮助了。”
灵台中三人都一愣，青知意眼睛明亮起来。
她不是不愿意出去，只是……在等这句话，或者类似的话也不是不行。
青知意拍拍座下犰狳，开心笑了，“球球，我们走！”
风颠也被这灿烂笑容影响，笑了起来，这诡域正是青知意大展拳脚的舞台。
心底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人都会死。”
“教主的心魔？你不必鼓弄口舌。”风颠道。
“我自然知道所有人都会死……但我一定能攀登修行巅峰，成功度过末法。”
“倒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计？”
“你知道我得了教主记忆，知道末法后一切皆休。而我若按教主的路走下去，死则教主夺舍，生则成为另一个教主。所以你千方百计要保证我绝不会脱离道路。”
“我没想到，或许教主也不曾想到，你竟然也是教主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