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仙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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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一缕金光洒遍整个皇城，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行人匆匆忙忙，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一袭红衣的少女穿梭在人群中，墨发被高高的束起，走在街上惹得一众行人注目凝视。
虽是少年郎的装束，可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这是一位姑娘。
前几日是万灵果树结果的日子，楚月瞳回了一趟轮回谷，在老鬼的指导下成功炼制了几枚美颜丹，现在的她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论美貌，这张脸绝对是当仁不让的！
五官精巧，浑然天成，欺霜赛雪的肌肤吹弹可破，细腻莹白宛若婴孩，几乎能掐出水来。
挺翘琼鼻下粉嫩诱人的樱唇微微抿着，甜美中透露着英气，尤其是那一双星空般璀璨的眸子，漆黑深邃，仿佛蕴藏了浩瀚苍穹，每一分每一毫都恰到好处，就像是上苍亲手雕琢一般，一颦一笑皆带着摄魂夺魄般的魔力。
用‘旷世难寻’这四个字也难以形容这张绝美容颜。
不过她脸上清冷，墨色的瞳中偶尔会散发出一阵寒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气质彰显无疑，让人既敬畏又舍不得移开眼睛。
明明是烈日当头，可走过她身旁就宛如进入寒冬腊月一般，让人骨寒毛竖。
今天是中元节，也是楚月瞳十八岁的生辰，这么多年了，她重新回到楼兰帝都，却半点近乡情怯的感觉都没有，有的只是满腔仇恨。
走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她突然顿足，细细感受着这里的一切，过往的所有经历都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发生一样，那么真实、鲜活、残酷！
三个恶魔，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的心，我所遭受的每一分折磨，我永世难忘，你们等着，我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
敛起心绪，掩盖眼底汹涌澎湃的杀意，楚月瞳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抬眼间，忽见熙熙攘攘的街道边有一高楼酒馆，匾额上‘仙客来’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仙客来？莫非是只有仙人才能进去？也不知道是谁开的酒楼，口气倒是挺大！”楚月瞳心中暗叹，对它生出了几分兴趣。
不过这仙客来倒还真是有几分名堂，莫说里头，就连外面亦是酒香醉人，路过的行人皆会在此顿足长吸几口，以解嘴馋。
酒楼内掌声雷动，貌似还有说书先生在讲着什么神奇的故事，心下一时好奇，楚月瞳走了进去。
迎接的店小二见到门外走来的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位姑、姑娘，快、快里面请！”
来仙客来的大多是名门贵胄，他见识过的俊男美女自是不少，可如此天人之姿，却是他生平从未见过的。
来人不光俊，还特别的美，令人窒息的美，他甚至不知道用什么词能形容她的美，总之一句话，美得惊心动魄！
店小二看呆了眼，傻傻跟在后面，连引她入座这事都给忘记了。
酒楼里面五脏俱全，吃喝嫖赌、听书看戏一个都不少。
不过能进得此处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名门子弟，他们都聚集在楼上的雅座里，楚月瞳顺势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这里阳光能射进来，也能把外头街道的景象尽收眼底。
那店小二猛的甩了甩头，回过神来，殷勤地跑过来，替她拉开凳子，热情道：“这位姑娘，您请坐！敢问姑娘，您想吃点什么？”
“什么好吃就上什么吧！”楚月瞳随意道。
“呃......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太一样，需不需要小的给您介绍一下？”小二恭敬道。
“不必那么麻烦。”楚月瞳挥挥手，“那就什么贵上什么吧！”
“好嘞！”店小二应了一声，麻溜地下楼吩咐厨房去了。
“话说，当年楼兰国与青云国在边境大战，战至最后，楼兰大军只剩下一兵一卒，那人便是褚文渊大将军，可他却依旧毫无所惧，单枪匹马冲进敌方阵营......”
说书先生摇头晃脑，唾沫横飞，仿佛是他亲临了战场一样，说到此处的时候还故意卖了个关子，微眯着眼睛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台下传来一片叫喊声，人人都很激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下文。
“后来嘛！”说书先生继续吊足大家的胃口。
众人急不可耐的催促：“哎呀，你快说，后来怎样？”
“后来啊……嘿嘿，纵使敌众我寡，褚大将军亦毫无所惧！”醒目猛的拍在桌子上，说书先生的语气夸张得很，“只见他一人独闯敌营，浴血奋战，杀敌数千，最后亲手砍下了青云国皇帝的人头，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啊！”
“好！”刹那间，酒楼内掌声雷动，赞叹声不绝于耳，许多人都激动得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啧啧，也幸得褚文渊大将军的大义凛然，我楼兰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啊！”
“是啊是啊，褚文渊大将军真乃我辈楷模啊。”
“不愧是战神之名，褚将军威武霸气！”
一时之间，众人对褚文渊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恨不得把他供奉为楼兰国的守护神来膜拜。
这说书先生在酒馆干了好几年了，口舌极利，他每天都会在这里，给大家讲述关于褚文渊的英勇事迹，讲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让人身临其境。
酒楼里的人几乎全都沉浸在褚文渊勇冠三军的豪情之中，就差把自己代入其中，跟着他一起上阵杀敌了。
楚月瞳端着茶杯静静地听着，不得不承认，这说书先生的确是个会讲故事的人，不仅绘声绘色、惟妙惟肖，而且擅长引导大家往某些特定的场景或故事联想，让人产生强烈的共鸣。
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哄得团团转！
“啪啪啪~”
突然，一阵掌声从楼梯口传来，清脆响亮，伴随着一道讥笑的男声响彻整个酒楼：“简直是放屁！臭不可闻！”
这话一出，听的正起劲的大伙儿立马沉下了脸，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去，齐齐朝楼梯口望去。
见到台下众人都转移了目光，说书先生顿时怒了，他在酒楼干了这么久，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不懂礼仪教养的人，顿时板着一张脸，厉声呵斥，“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在‘仙客来’胡言乱语？！”
“你们这些褚文渊养的狗，还真是恬不知耻啊！”声音落下的同时，楼梯口，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走了上来，脸上尽是不屑和鄙夷。
那公子哥身材修长，五官端正，只是眉宇之间尽显轻浮之态，一双桃花眼肆意流转间闪烁着邪魅和风流，身旁还簇拥着一堆漂亮的丫鬟，一眼便知是荒淫无度的纨绔子弟。
“老头儿，是本王这个混账东西胡言乱语了，怎么样，你要咬我吗？”那公子哥走过来，挑衅的看着他。
“烨王？”有认识这位公子哥的人低呼出声。
“原来是烨王殿下驾到。”众人反应过来，赶紧行礼，刚才那嚣张的说书先生更是腿肚子打颤，扑通跪了下去。
几位酒馆小厮正端着茶水上楼，说书先生拉了拉从他身旁经过的一位，轻声抱怨道：“你个坑货，烨王来了怎么也不喊一声？”
那小厮苦哈哈的道：“你也不瞅瞅烨王的脸色，摆明了来找茬儿，我敢吱声吗？”
“算了算了，你赶紧忙你的去。”说书先生擦了擦额上冷汗，一边偷偷观察着烨王的脸色。
这秦烨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平日里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根本没人管得住他，大家虽然看不惯他的作风，但是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眼睛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说书先生，秦烨一脚将他的说书台踢翻，然后抬步找了个空位坐下，刚好就在楚月瞳的对面。
他身旁的几个丫鬟本想喊她走开，可见到那双冷若寒霜的眸子后却没了往日里的嚣张劲儿，只得乖乖待在一旁，各自开启了分工模式。
一位给秦烨捶背揉肩，一位娇滴滴地说着讨喜的话，时不时给他递糕点，还有一位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秦烨一手搂着一位美女，左拥右抱，心满意足。
楚月瞳斜睨了他一眼，嫌弃的移开眼神，继续喝茶。
在那双美眸微动的瞬间，秦烨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她，却突然怔住，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一股埋藏了多年的情绪在心头兀地滋生出来。
这个女人，这张脸，她是......
“王爷，您怎么了？”身边的丫鬟见他脸色异样，不由的好奇问道。
“王爷，您怎么了嘛？”又一位丫鬟娇滴滴地询问，并用柔软的胸脯蹭了蹭他。
秦烨回过神来，不悦地皱了皱眉，将眼中情绪压下，随即对着那说书先生问道：“老头儿，方才所言是你亲眼所见吗？还是道听途说啊？”
“呃……这……老朽是……”说书先生不敢抬头，支吾半晌，愣是答不上来。
“既非亲眼所见，亦非道听途说，莫不是你胡编乱造的吧？”说完恶狠狠的盯着那说书先生，眼神凶煞无比，“哼，看你年纪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这次就饶了你，若是再敢糊弄百姓，小心本王拔了你的舌头！”
说书先生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不不不，老朽绝不是……”
“够了！”秦烨懒得听他啰嗦下去，“这狗屁说书的死性不改，还欲在这里大放厥词、蛊惑人心，罪不容恕。来人，把他拖出去杖毙！”
“是！”
两个随身小厮立即领命，上前架住了跪在地上的说书先生，那说书先生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求饶：“烨王饶命啊！老朽知错了！老朽再也不敢说书了！饶命啊！”
“晚了！”秦烨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尊煞神般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再多嘴，就把你剁了去喂狗！”他一挥手，“赶紧拖出去！”
“慢着——”雅座里，四位白衣飘飘的公子哥站了起来，领头的那位公子手持折扇，一脸阴郁，“烨王殿下，这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此乃我萧元朗的酒楼，你这么做未免太霸道了些吧？”
萧元朗——楼兰萧皇后的胞弟。
众所周知，这几年来，萧氏一族在楼兰的地位举足轻重，甚至不亚于慕容皇氏，因此萧元朗说话的底气十分足。
此刻，正静静喝茶的楚月瞳却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本王向来如此，难道你不知道吗？”秦烨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颇为鄙夷的摇了摇头。
“秦烨！别以为有陛下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仙客来是我萧家的产业，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萧元朗冷笑着警告，大家都是纨绔，谁怕谁啊？
他身旁的三个跟班也随着他的目光，昂起头看向秦烨。
“哟？你这是威胁本王呢？”秦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不敢！”萧元朗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随后轻摇折扇，“只是我有个疑问，方才烨王殿下口口声声说这位老先生大放厥词，那么按烨王之言，难道您亲眼见过大将军在沙场上的风采？”他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嗤笑道：“不过，我怎么听说每次开战之前，烨王你就已经抱着美人儿逃离战场了，您又是如何知晓的？!”
“哈哈哈......”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
秦烨虽然背景强大，可这里大多数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那么多人又岂会怕他一个。
秦烨不动声色，不过他的几个随从却是恼羞成怒的瞪向萧元朗：“我们烨王什么时候逃跑过？两军交战血流成河，现场何其惨烈？我们烨王殿下不过是因为心地太过善良，不忍看罢了！”
“哦？哈哈哈——”众人听到这话，又是一片嘲讽的大笑，“烨王果然仁德，实在令人佩服！”
几个随从气结，恨不能冲上去揍他们一拳，秦烨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周遭这些嘲讽的目光和他无关似的，或者，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秦烨，你自己都未曾亲眼目睹，你又凭什么说这位老先生胡编乱造？依我看，他说的话八九不离十。”
萧元朗讥讽的看了秦烨主仆几人一眼，眉毛轻佻，等待他的解释。
他本不想惹事，可这个秦烨实在欺人太甚，仗着皇帝陛下的庇护，在外头肆意妄为，今天既然撞到了，他正好借题发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位嚣张跋扈的烨王殿下该如何辩驳。
萧元朗说的这些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也的确是事实，虽然秦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没法反驳，索性就不说话。
可就在这时，一道淡漠的女声突兀的响起，“你们的主子都已经被废了，还这么卖力地大肆宣扬他的卑劣事迹，还真是条忠犬啊！”
这声音清脆悦耳，宛若黄莺婉转，很是动听，但是语气里含着深深的讽刺与奚落，又让人觉得十分刺耳。
随着声音望去，大家只见秦烨对面，一个红衣女人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眸，自顾自喝茶，因为刚好逆着阳光，模样看不清，不过她与秦烨坐在一块儿，大家便以为是烨王的人。
“哼，一个贱婢，也敢在那里乱嚼舌根子，活腻歪了不成？”萧元朗怒斥一声，目露杀机的瞪向楚月瞳。
区区一个野丫头也敢出来坏他的好事，简直不知死活！
秦烨微微一笑，看着旁边的红衣女子，眼底的异色又多了几分，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敢在这么多人面前顶撞这些达官贵人，而且还是用这种口吻。
觉察到身旁之人那奇奇怪怪的目光，楚月瞳默默在心里臭骂了一句‘不要脸的东西’，然后继续提着茶壶往杯盏倒茶。
“说的不对吗？楼兰二十万将士护着他一个人逃，如此贪生怕死、懦弱无能的鼠辈，却在这里找一帮水军给他洗白，大肆鼓吹他的功绩，简直让人作呕。”
“你大胆，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在此胡说八道？”随着一声厉喝，萧元朗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来人，给我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