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爸爸原来也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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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里走了几步，江擎山把烛烛放了下来，此刻父子二人就站在祠堂前。
风微微吹过，有杂枝擦落的“嘎吱”声，两人都一言不发，显得有些清冷。
“嗯…呃…”江擎山此刻内心十分复杂，与他桀骜不驯的性子不同，“你想问什么，说吧。”
跟大多数当爸爸的人一样，面对眼前的儿子，总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更何况他的事情有些…但他总要跟孩子解释清楚，祖宗的祠堂就在前面，看看孩子愿意不愿意认祖归宗？
苍尘捋着胡子在一旁看戏。
小家伙也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甚至有了想问问爸爸午饭吃什么的想法。
哎，不行不行，怎么也得面对现实。
苍尘看着小家伙无助的眼神，笑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啊。”
“那就问呗。”
“可是我，我不太知道哎。”小家伙双手背在背后，眼睛瞅着地板，心情也不是很好。
有些太突然了……
“我…”小家伙突然很认真地问道，“我想知道叔叔你是不是坏人。”
江擎山听孩子这么问，笑了笑，也没有理会孩子继续叫他叔叔：“你觉得叔叔是好人坏人？”
烛烛当然知道眼前的叔叔跟穆叔叔一样，可是慌乱之中不知道怎么的，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小家伙脚尖摩擦着地上的地板，抬起头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一瞬间鼓起了勇气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抛弃妈妈？”
江擎山愣了一下，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愧疚又涌了上来。他就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家伙又支支吾吾道：“因为我看见苏梦阿姨背着三舅舅跟别的叔叔好上了，想知道叔叔你是不是也是……如果你不要妈妈了，就不应该再找我。可是妈妈现在死了…”
他知道爸爸是大英雄，但是确实不知道妈妈怎么回事……要是真问点啥，这个才是真想问的。
江擎山回过神，半蹲下来，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见孩子不反抗。
迟早都要解释。
他心平气和地慢慢说道：
“叔叔的爸爸和爷爷都是国家的守护神，叔叔也很崇拜他们……”
“在叔叔八岁那年，他们牺牲了……”
“之后我被迫流浪，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再后来遇到了叔叔的师父……于是叔叔也走上了那条路。”
江擎山一字一句说着自己的经历，他觉得自己的儿子有必要知道这些。
至亲的离去，江淮一家的背叛，师父的恩情，战场上的磨砺，血与泪，还有那个五年前那个夜晚柔弱的女孩……
“那天晚上，我遇见了那个女孩，也就是你的妈妈……”
“当我再回过神来，她已经不在了……”
“之后我被送去了边境战场，那里同样有着流血牺牲……”
他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他经历太多了。
只是对着眼前这个孩子——他的儿子，却有些无措。
小家伙听着听着感到莫名的揪心，心里一阵刺痛，爸爸原来也很不容易。
跟之前的那个爸爸不一样……
“师父，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家伙没有哭，反而很郑重，想跟一直信任的师父确认一下。
苍尘笑着说道：“跟五神之中的白虎一样，是战神、杀伐之神，扬善惩恶。”
“正是因为有你爸爸和你爷爷太爷爷这样的人，你们才能生活在这样和平的国度里。像你那个穆叔叔一样，这些都算是英雄人物，身上正气凛然，敌人和凶气自然不敢侵犯。”
“虽然你爸爸第一眼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的确令人尊敬，唔……”苍尘顿了顿，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被绑了显得很丢人，那是你没本事。”
小家伙不服气地瞪了师父一眼，这个时候还嘲笑他！
没有理会师父，烛烛有些心疼眼前的叔叔。
江擎山继续说着，有些哽咽，喉咙微微苦涩道：“抱歉，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妈妈。”
小家伙有些触动，一言不发，搂住了男人的脖颈。
脖子是男人最敏感的地方，江擎山一愣，心底微暖：
这小家伙，是心疼他了吗？
小孩儿突然亲了一口江擎山的脸颊，嘿嘿地笑了：
“没有没有，爸爸是大英雄，爷爷也是，太爷爷也是。”
他不想让爸爸难堪或者伤心，于是笑呵呵的，露出了那两个小酒窝。
江擎山回过神来，听到这句“爸爸”，看着可爱的小家伙，心里莫名舒坦了许多。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脑袋，指着前方的祠堂，轻声问道：“那烛烛愿意进去给里面长眠的爷爷奶奶和太爷爷太奶奶，上柱香，磕个头吗？”
小家伙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答道：“嗯嗯。”
没有像爸爸，爷爷，太爷爷这样的人，好多小朋友都吃不上棒棒糖了。
跟穆叔叔那次一样，如果没有他们，很多人都会流离失所，小孩子也会被拐走卖掉。
而且听着爸爸的经历，烛烛感同身受一般，从此他的小本本上，又多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首先是师父，然后是外公外婆大舅舅他们，之后是哥哥姐姐，然后现在又多了一个爸爸。
而且这个爸爸跟之前的爸爸不一样噢！
他会跟外公外婆还有大舅舅他们解释的，爸爸不是坏人！
江擎山拉住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走了进去。
祠堂里显得格外庄重严肃，前方摆着江擎山父母和爷爷奶奶的灵位，金光闪闪，这是很厉害的人才有的光。
哇塞，爷爷奶奶和太爷爷太奶奶好拉风！
烛烛星星眼，一脸崇拜。
苍尘对这种情形已经见惯不惯。
江擎山点燃了六炷香，给了小家伙三炷香，自己拿了三炷香。带着小家伙到了牌位前。
江擎山不跪天不跪地，但在自己至亲面前，举着香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跪下，“咚”地一声磕了个响头。
江擎山笑着，声音却微哑有些苦涩：“爸妈，爷爷奶奶，瞅瞅这是谁？”
“没想到吧，咱们江家后继有人了！”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难以忘怀家人被杀害的血腥的那一幕，那时的他只能躲起来瑟瑟发抖。
眼前又浮现出父亲和爷爷奶奶浑身是血的惨状，他有些哽咽：
“来，烛烛，喊太爷爷太奶奶。”
小家伙也感受到这事隆重，学着爸爸的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太爷爷太奶奶！”
“咚”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
江擎山喉咙发哑，继续说道：“喊爷爷奶奶！”
小家伙喊道：“爷爷奶奶！”
“咚”的一声又是一个响头。
江擎山看到小家伙头有点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家伙似乎知道了什么，笑着摆摆手说：“不碍事不碍事。嘿嘿。”
江擎山一乐，不愧是他儿子，不娇气！
江擎山带着小家伙上好香，倒了几杯酒，准备带孩子离开祠堂。
“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保重啊！”烛烛在心底念叨。
江擎山一把把孩子举过头顶，小家伙跨在爸爸的肩膀上觉得有点恐高。
江擎山走过门的时候有些得意忘形：“再叫一声爸爸！”
“爸爸！”小家伙很乖地喊了一声。
“哎！”江擎山高兴得一颠，头上却传来“砰”的一声。
小家伙磕到了门框上，脑袋上留了一条血印。
“哎呀！”小家伙捂住了头。
“这么坑娃的爹我还是第一次见。”苍尘摇了摇头，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