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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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两银子，还有二百五十文的零头，把这笔钱白白拿出来给别人，想想就肉疼。这十亩肥田和茂山只隔了一条沟渠，每年引山上的雪水灌溉，作物长势好还不生虫害，旱涝保收，一亩地的收成赶别处二亩地的，若是苏悦禾把田地要回去岂不是更加肉疼。
李陈氏稳住苏悦禾，答应去里屋取银子，好半天才拿出来一只绣着杏花的荷包，将里面的铜钱倒在桌子上。他们两口子头抵头数了两遍，李陈氏才拿出一块手帕将这些铜钱包了。
“悦禾呀，”李陈氏皮笑肉不笑道:“快过年了，家里刚置办完年货，剩下的钱全在这儿了，一共二百五十文，你拿着。”
“还有八两银子。”苏悦禾并不伸手去接。
李陈氏说:“我们没说不给，等收了粮食剩下的我一把都交给你。”
苏悦禾不为所动:“你们真的不想现在给，就打个欠条给我。”
“哎呦，咱们乡里乡亲的，你这是不相信叔和婶子呢。”李陈氏叫嚷道。
“我就是不相信你们，你们不打欠条也好，把地归还，我以六两银子的租金往外租，看看大家伙是不是抢着租。”
真是个刁钻刻薄的，李陈氏又一次在心里叫骂，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瘦弱却咄咄逼人的小贱人丢出去。
可是她不能，她见识过陆青辰的翻脸无情，打了苏悦禾他们落不到一点好。李陈氏心想，不就是打欠条吗，写了欠条，就说明他们不会赖账，但不代表苏悦禾拿着欠条能从他们手里讨到银子。
“当家的，给她写，”李陈氏怒气冲冲道:“赶紧把她打发走，大过年的咱不找晦气。”
李秀才懂婆娘的意思，他就爽快地把欠条写了。
“给你，白纸黑字，你可收好了。”待纸上的墨迹干了后，李陈氏把欠条甩到地上。
苏悦禾笑眯眯地把欠条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叠成四方块放进口袋里。
大过年的，这晦气你是躲不掉了。
“还不快滚。”李陈氏冲她嚷道。
苏悦禾不慌不忙地说:“正月二十，就到了去县里报名的时候了吧，不知李叔今年还参加考试吗？”
“与你何干。”李秀才沉着脸说。
“最迟到正月十九，如果你们还不把欠的银子悉数还清，我就拿着欠条去找青天大老爷讨要个说法。”
李陈氏冷笑道:“县衙大人管你这档子事？”
苏悦禾抬手把散落到脸颊上的秀发拢到耳后，不紧不慢道:“在把参加科举考试的名单呈上去前，县令大人都要严格把关，那些品行不端的，都没有资格去考试。李秀才，你贩卖幼儿、私吞他人财产、造谣中伤他人，哪一条，都能让你终生禁考。当然你也可以放弃考取功名的机会，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说完苏悦禾不再与他们废话，拿过装有铜钱的布包转身离去。
这就是威胁，可偏偏正中李秀才的要害，他鼻子都快气歪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反手就给了李陈氏一巴掌:“你干的好事。”
李陈氏摸着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地说:“你敢打我，你不过是中了个秀才就敢朝我动手，你若是成了举人老爷，还不得把我休了。”
李秀才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能休了你。”
“你敢！”李陈氏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扑过去和李秀才扭打在一起。顿时叫骂声、孩子的哭闹声夹杂在一起，屋子里的家什都被两口子拿来当做攻击对方的武器，东西乒乒乓乓落了一地，李秀才的家里好不热闹。
苏悦禾迈着松快的步子回了家，刚拐进胡同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篷马车停在门口，赵神医已经到了。
进了门，就看见赵神医正在给陆青辰拆眼睛上的纱布，一圈一圈地取下来，最里层的纱布已经变成了黑色。
“这就是眼睛上的毒吗？”苏悦禾指着纱布问:“他这样算是把毒排出来了？”
“对，”赵神医显然心情很好:“他的病情在好转。”
苏悦禾也很开心，她急忙伸出手在陆青辰眼前晃了晃:“能看清吗？”
陆青辰不忍心让她失望，就说:“好一点了。”
“不然，”赵神医摇头道:“眼神恢复是个漫长的过程，所谓药到病除指的是轻症，你在把毒排干净后，还要过一个月眼睛才会重现光明。”
一个月啊，苏悦禾并不着急，说:“只要能康复，一个月不算长久。”
赵神医有些严肃地说:“但今天往后的数日，他都会有不舒适的感觉，眼睛里的毒不断地往外排，他的双眼就会有瘙痒感，严重的时候像许多虫子在爬，可你们要切记，这个时候只能忍，不可以抓揉挠，更不可以摘掉纱布。以后我每日还会来为公子换药、检查身体，除了我，任何人不可以动纱布。”
苏悦禾都记下了，又朝赵神医复述一遍，赵神医这才满意。
“还有一件需要注意的，”赵骁看看两个小崽子，又看看苏悦禾，说:“小孩子听不懂，就无需回避，你一个小姑娘家肯定脸皮薄，还是去外面待一会，等我交待清楚后你再进来。”
苏悦禾什么都没问，直接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见苏悦禾出了门，又随手把门关上，赵骁才压低声音说:“公子，您这段日子不可以纵欲。”
陆青辰脸上出现愠色:“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骁说:“我是大夫，在大夫面前没什么可以隐瞒的，苏悦禾都告诉我了，你们昨晚还……”
陆青辰本来气的差点拍了桌子，可一听是苏悦禾说的，就把怒火压了下去。
不对，苏悦禾才多大，她懂什么，再说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怎么朝你说的？”陆青辰铁青着脸问。
赵骁就把苏悦禾上午朝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陆青辰听后脸上的表情一松，反而笑了。他就说嘛，她什么都不懂，如果懂了，就不会口无遮拦。
“我们没有，”陆青辰郑重其事道:“她才多大，我没这么畜生。”
“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公子，我不过是个乡野粗人，哪里配得上公子二字。”
赵骁一惊，接纳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就叫畜生，那么你爹哪年选进宫的秀女不都有好几个十三四岁的。
“只要你没有，那就好。”赵骁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扬声朝外喊:“悦禾姑娘进屋吧，外头冷，小心着凉。”
却是喊了好几声，才听到苏悦禾在很远的地方应了，然后就是快速地跑进来。
“赵神医，我走的远了，没听到。”
陆青辰嘴角抽搐了一下，赵骁这个老匹夫发觉不了，他还能不知道苏悦禾一直猫在窗户底下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