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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杨家任家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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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任家的旧事,是任合淳母亲杨梅难以抹去的回忆。昨天发生的事,转眼就是十年。

任立勤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任立昌,弟弟任立彬,任家父母当年供三个儿子上高中上大学,在当地出了名,竭尽全力,当然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

人不会穷一辈子,不会苦一辈子,风水轮流转,人生低潮与高光,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任立勤至今依然坚持这样的看法。

现在事业生活平稳上升,他依然保持干劲,努力将工作做好,争取获得更多成就。

还好,三个儿子都很争气,任立昌考进教育系统,已经爬到教育局重要领导层,任立勤从邻县乡村小学校长提到镇中心小学校长,再到锦阳市实验中学的校长,除了自己管理成绩喜人之外,还有兄长暗中发力,至少外人是这么认为的。小弟任立彬去学医,现在是某镇上卫生院的一把手,存在感偏低。

任立昌只有一个儿子,任立彬有一儿一女,三家的孩子都在市里上学,任立昌的儿子非常争气,学霸级别,小学还没毕业。任立彬结婚较晚,儿子刚步入小学,女儿还在幼儿园。任合淳平时不喜欢走动,只有回老家才能和这些堂弟妹相遇,交流甚少,她成绩不好不坏,劲头一般,对学习交流没多大兴趣,每天被母亲管束,总怕她到处乱跑了。

管得越紧,越渴望自由。

杨家只有两个女儿,杨梅和杨柳,杨家和任家相距不足百米,却分属两个村。上一代关系要好,来往频繁,两家子女都上学,成绩又好,杨梅上学时成绩不算差,但劲头不足,缺了一份执着。于是小学读完就自动回家帮忙了,人又勤快,性格又好,不忍心父母太过劳累。

杨家没有儿子,一来二去,老一辈之间有结亲家的意思,偏偏杨梅和任立勤互相看对眼,事情基本定了,以后杨梅和任立勤结婚,杨家两老表了态:“不要求入赘,两边在,两头顾。”至于杨梅,嫁留随她,无任何要求。

杨家家境相对较好,杨梅主动退下来,既然任立勤是半个儿子了,任家又恰好条件困难,怎么能不帮呢?自上高中以后,任立勤便开始得到杨家帮助,任立勤也很会做人,嘴又甜,很讨得老一辈人开心。

任家三个儿子平时很少在家,两老务农,总有各种各样干不完的活。杨梅忙完了自家的活,便主动去杨家帮忙,弄得还在读大学的任立勤感动得稀里哗啦,每次喝高了都要对天发誓一番,此生不负杨梅,要不然天打五雷轰。

杨梅现在后悔的是,当时为何不坚持读下去,像妹妹杨梅一样,有份体面的工作,而不是成为任立勤的一个附庸。手上没有一点本事,什么都干不了。

任立勤不好吗?好,对杨梅来说,在老家自己还能忙点事情,各种农活家务活办得妥当能证明自己没有废,但进了城跟着任立勤生活,就没有别的技能了,啥也做不了,有些事情难免不看他的脸色行事。短短一生,就这样看见天花板了。

任立勤大三那年已经喜当爹,杨梅怀上了。家里人非常高兴,为此在没有任何结婚礼节的情况下两人先去领了证,任家还有两个儿子还没毕业,正在冲刺关键时刻,家里一穷二白,杨家这边老人也很看的开,一切手续往后推,“未婚先孕”无所谓。

任立勤乐坏了,一切有老丈人家兜底,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一切来得合情合理。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杨家任家所希望的那样发展,杨梅出现了意外,那天去杨家帮忙,雨天路滑,连人带物滚到桥洞下,去检查被告知流产了。任家父母无限自责,杨家父母伤心之余有了一点隐忧。

任立勤为此从学校赶回家里,认为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恳求医生再次检查,给了杨梅一个更难受的信息:子宫壁太薄,这次流了,以后会更难怀上。

任立勤表示,不管以后如何,就算不能生,不离不弃,考虑领养。

为此,杨梅寻医问药,信过神,拜过佛,怀上任合淳的时候,两家人都乐坏了,对杨梅严加保护起来,起个身喝杯水都要去扶着。

任合淳出生的时候,办理出生证明,任立勤坚持让孩子姓杨,当作杨梅能生的最后一个孩子,不想让杨家父母太遗憾。最终拗不过杨梅:“就姓任。没事。”这是任家的第一个孙孩,她相信老天眷顾自己,自己还会再生一个。

后面这些年,杨梅再也没有一点怀孕的迹象,任合淳一天天长大,将她当做宝贝,怀孕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从此不再考虑再怀二胎。

三兄弟都成器了,任家的门槛,从最初的冷冷清清,变成了逐年被踏破的热闹景象。曾经的老房子,没有推掉重盖,只是加固重新修缮,时刻警醒今天的好日子来之不易,未来更难,处处谨慎,加倍努力。

对于杨家两老,任立勤自始至终敬重有加,两老未来养老的责任,他是默认承担的。哥哥任立昌,弟弟任立彬,大家都心知肚明,理解任立勤。于是家中两老的责任,都落到了哥哥和弟弟身上,大病小病,这些年任立勤想表示,都被温柔的拒绝了。

任家两老一开始不愿意进城,后来腿脚不便,偶尔需要入院看病,无奈都进城生活了,大儿子小儿子家轮流住。只要杨梅开口要求,两老便来任立勤这边,随便待几天,杨梅尽心尽责服侍好,给足了任立勤面子。

任立勤则主动要求杨家两老进城生活,两老身体尚可,不愿意进城。拗不过任立勤隔三差五邀请,偶尔来住几天便回村。

父母不在老家,老屋一年到头只有过年那几天开着。任立勤工作之余有时间机会回老家,也都是去杨家吃住。两人正式结婚之后,杨家任家,男女双方各自的房间都保留着,重新刷新一遍,哪都是家,爱住哪住哪。

所以老家,老家的概念,在任合淳的意识里,有两个家,一个是爷爷奶奶家,一个是外公外婆家,自己姓任,却和那边姓任的人接触交流很少。一开始,爷爷奶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后来,堂弟堂妹们出世,这份注意力便被分走了。更多宠爱,源自外公外婆,非常稳定。

任立勤和杨梅对孩子的教育理念是一致的,一切从严。但两人的出发点却有差别,任立勤认为,孩子只有一个,要尽最大努力教好,以质量胜数量。而杨梅的心病,却是担心女儿过早成熟,就像自己当年,没有把学业当作重点,早早被其他东西牵走了注意力,导致人生早早见顶,选择太窄太窄。任合淳越来越大,担忧越来越多,所以最害怕她撒谎,去见去接触一些不该见的人和事。

女儿的房间,杨梅偷偷藏了钥匙,偶尔会偷偷进去,翻开她一些个人物品,笔记本,白纸条写的内容,侧面了解她成长的一些细节。她喜欢抄一些唯美的词句,杂志里精选的箴言,如果发现词句里出现“爱”啊“情”啊之类的字眼,她就会变得紧张。看看她书桌,最担心出现化妆品之类的东西,醉心于打扮,无心学习。

世界变化太快,无法时时刻刻监督她,难说她在外面看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杨梅心想,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难免也是得招个女婿,或者就像自己现在,找一个两头都顾的女婿。现在这些话,没法跟任合淳说,她听不进去,也不合适现在说。

任立勤性格爽朗,杨梅自己虽偏内敛,但内心坦荡,偏偏女儿这性格让她有些摸不准,跟身边这群同龄的孩子都合不来,不爱交往,还有点任性,有股倔强,没有什么特别爱好。

母女之间,能够交流的甚少,她的体质,像自己,比如手脚会冷,尤其是冬季,很难发暖。她似乎不爱交流,可能像自己年纪小的时候,什么都往心里藏,最终将心交付给某人,才有选择性的将一些话说出来。

关于孩子的未来,任立勤常说:“当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我都当校长了,她不可能再比我混得差啊,不然我这老脸往哪放?”任合淳早已被设定好,目标就是政界精英,杨梅没有太多想法,相信虎父无犬子,希望在家庭氛围熏陶下,她能受益匪浅。为了让孩子有更好的未来,杨梅很多时候表现克制,要求自己和任立勤意见一致,一致给任合淳施压。

但任合淳在交际上却表现出令父母失望的行为,比如不合群喜欢独处,冷淡不屑,对交际不热情,让杨梅和任立勤都感到失望,劝了很多次,强调过交际能力培养的重要性,没有任何改善的效果。未来会怎样,杨梅没有底,但夫妻俩对女儿的现状是感到严重不满的,成绩偏中,性格存在明显缺陷,交际能力欠缺最令人揪心。

任合淳常抱怨:“考考考,考那么多分数干嘛?我保证以后能考市一中。”锦阳市一中是市里重点高中,最好的高中。但任合淳的目的很简单,成长这些年,家里多次搬家,全跟父亲工作调换有关,她想父亲可能要在这实验中学干很多年的校长,到时候自己考出去,离开这学校,有信心考市一中,然后脱离父亲和母亲的管束,彻底放飞自我。

是否如她所愿,未来难知。她想考个好学校,她父亲任立勤亦努力争取进入更高档次的学校当校长。

杨梅慢慢发现,女儿会撒谎,这不是个好现象,她也考虑过是否管教太严导致她不舒服的原因,但又舍不得放弃严格要求。

撒谎得逞的快乐,任合淳坐在公交车上,手里拿着画,盼着时间快速飞逝,心中再想创造一个机会,最好能单独见到向俊成,可以安静的被画。想着想着,她竟哈哈大笑,母亲杨梅看着女儿这般莫名其妙的笑,甚是难解。

下车后,母女俩走着进学校,在大门口遇见张文思的母亲,一见便主动邀请任合淳今晚去他们家玩:“我家张文思今晚过生日,一块去玩,张文思请了很多小伙伴,都是学校里的。”

任合淳只给了一个表情以示礼貌,扭头匆匆离开,杨梅抱歉道:“我家这个娃这性格不称心啊,你别见怪,话也不会说一句。”张文思母亲笑笑表示不介意。

回到家,任合淳自然是被骂几句,看着父亲不在家,她壮胆道:“想吃蛋糕我不会自己买啊,整得我很想吃他们家的生日蛋糕似的,我才不稀罕呢。妈也叫,儿子也叫,我又不喜欢跟他们玩,凭什么去吃蛋糕,不去不去。”

到了晚上,张文思亲自敲开任合淳家的门,主动来请任合淳一家一块去参加生日宴会:“杨阿姨,任合淳呢,我今晚生日,想请你们全家一块上去玩玩”。任立勤没有在家,杨梅开了门,任合淳一听到张文思的说话声便匆匆躲到卧室里,关上门。

杨梅在客厅喊道:“任合淳,张文思生日,快上去玩玩咧,都是年轻的小伙伴。”

任合淳不耐烦道:“妈,你自己去吧,我不舒服,我不去了。”

杨梅每次听到女儿说“我不舒服”便知道她严词拒绝了,不会再妥协。于是告诉张文思:“任合淳可能不太舒服,阿姨待会上去找你妈妈。”

正是女儿这样的交际态度,杨梅相当失望和无奈,想剁了她又不能吃肉的愤怒。左邻右舍的教职工常办生日聚会,每次都被邀请到,任合淳一次都没去过,她的生日,也就冷冷清清的过了,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礼物,她也不是很在意。

不过这一次任合淳说不舒服,杨梅却有了别的担忧。推开女儿的房门,温柔问道:“是不是肚子疼?下面有没有见红?”

杨梅担心女儿来了例假,只见任合淳接连摇摇头,顿时松了一口气,打算她下楼去超市,让她明白如果来了应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没有要好的朋友,甚至一个贴心的闺蜜都没有,杨梅担心她心理有问题。行事喜欢独来独往,按着自己意思走,很少征求他人意见。

逢年过节,遇到叔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除了嘴上疼她,还要给她钱,积少成多,她不缺钱花,喜欢买的她都买到了。比如精装版的小说,精美的时尚杂志,大尺寸高配的平板。

得不到的,都是盼望着的。

任合淳的快乐,都在校园之外,被父母管束的范围之外。在学校里,她找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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