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黛玉要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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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想上学。”
黛玉跟贾敏申请，想去上学。
知道这地方的女孩儿也一样能去学堂，能跟男孩一样上学的时候，她都惊了。
惊过之后就是喜，喜过之后就是悲，感伤上辈子为啥没有这样的机会。
悲了就想哭，哭了就难受得要死，就得硬憋着把眼泪憋回去。
再不敢感伤过去。
只向往这辈子的未来。
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家里待着了，更不想跟表面同龄的小朋友们玩儿。
真玩儿不到一起去。
她不想哄孩子呀。
还是上学吧，上学最好。
“不想上也得上，不上学你能干啥？想在家白吃饱啊？”
黛玉：……这个妈，为啥说话总是这么噎人呢？
“我是说，今年就想上。”
“上呗，小学里有幼儿班，你爱去就去。还省得在家没人看着你。”
贾敏可痛快呢。
他家隔壁邻居的媳妇就是村小的老师，家里的孩子没人看，三岁就天天带着去学校，上幼儿班，她很清楚。
还问过了，也没学费，一学期交上十块钱的杂费就行。
这十块钱，家里还是出得起的。
本来还在愁，他们两口子活儿多，没时间带孩子。
之前没放假的时候，小玉白天不是去前院儿，就是到后院她二婶儿家跟海珊一起玩儿。
下学期海珊也上学了，小玉咋办。
送她爷奶家那是做梦。
天天老送前院，也不是个事儿。
上幼儿班可太好了，早上跟着她仨姐上学校，下学一起回来。
这十块钱，花得可太值。
所以，贾敏别提多痛快了。
还挺高兴。
黛玉一听幼儿班，就摇头，“不是幼儿班，我想上一年级。我想早点儿考大学，工作挣钱。”
咳，咳，咳……
林大力正在吃饭包，听他闺女这么说，一口饭包就呛在嘴里，给喷出来了。得亏没在饭桌上吃，要不然，这一顿饭，还咋吃！
咳，咳，咳……
又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贾敏边给林大力拍后背，一边笑，“行，还怪有志气的。你要是真能考上大学，我跟你爸就是头拱地，卖血都供你。累死了我都是笑着死的。咱家祖坟也算是冒青烟了。”
林大力这会儿也说话了，“我老闺女就是聪明，都知道考大学了。你给爸争口气，以后咱家就指望我老闺女了。”
嗯，黛玉美滋滋的。
心里可高兴了，都要飘起来。
这还是她来这么久，爸妈第一回夸她呢。
也一点都不觉得她爸说家里以后指望她有啥不好的。
相信她能顶天立地，养家活口，是对她的肯定。
她才不觉得是负担。
“嗯，给爸争口气。那让我去上一年级不？”
林大力想了想，说贾敏，“下晚儿你去问问西院儿她婶子，看看能不能上。”
贾敏也应了。
黛玉一看，爸妈真的当正事办呢。
算是放了心，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一定好好学习。
晚饭过后，贾敏摘了半菜盆菇娘，站在西墙根儿，喊隔壁王伍媳妇儿，“秀禾，秀禾，给虎子摘了菇娘，拿个盆来。”
冯秀禾在屋里一听，就知道贾敏肯定是有事儿。
拿了个碗出来，站着培那边儿，俩人趴在墙头上说话。
“嫂子老想着虎子，回头我家葡萄熟了，让小玉自己过来摘。白天我们不在家，咱自己不吃，也让别的孩子摘去了。”
贾敏就着这个话头儿，就提黛玉，“可别说小玉了，自打上回发烧病了两天，好了以后就赖赖叽叽的，动不动就哭，我是让她给我闹得脑仁子都疼。
这不是，今儿个看她四姐写字用功，又眼气了，非得要上学。我说上幼儿班吧，还死活不干，要上一年级。
我寻思问问你，能不能上啊？”
哦，这个事儿啊，这是专业上的事儿，只要不是借钱，那就没啥不能说的。冯老师可热情呢，“能啊，咋不能上呢。巧了不是，上学期我刚送走一批毕业生，下学期带下一轮。我都要把虎子也带着去混了。让小玉也一起呗，正好俩孩子是个伴儿。”
贾敏眼睛就亮了，随后又不确定的问，“他俩可不够年龄，跟不上趟儿咋整？那不成蹲班生了？说出去可不好听。”
冯老师就笑，“嗐，这没啥。咱先不落学籍，只当是去上幼儿园的。但是在我班上旁听。要是能跟上呢，再补办学籍，跟不上，就只当旁听呗。补办学籍不难，还不是贾校长跟中心校打个招呼的事嘛。”
哦哦哦，还能这么办吗？
“那可太好了。我跟他爸才还在家愁的什么似的，就怕孩子成了蹲班生，丢死人了。咱自己知道是孩子小，别人可不会这么说。还得是你们当老师的，懂行。我们两口子就是没念过书，睁眼瞎，啥也不懂，吃老了亏了。”
之后又问了秀禾一些学校的事儿，捧着唠呗，把秀禾哄着乐乐呵呵的端着菜盆回屋了。
贾敏回屋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可见多能唠。
孩子们都睡下了。
只林大力还在等信儿呢。
黛玉跟父母一起睡大炕，她急着等消息，在被窝里躺着，也没睡呢，竖着耳朵听。
贾敏把冯秀禾的话跟林大力转述了一遍，又接着说，“既然她自己想去，就跟着混吧。明儿个我去公销社，给买点本子铅笔，再买二尺布，给做个书包，造去吧。”
林大力点头，“再买几尺花布，给孩子做身新衣裳，上学了，出去见人，别整得邋邋遢遢不像个样儿。让人家笑话咱。”
“这还用你说，这点儿事我还能不知道？”
说完了又叹气，“老大来年就上初中了，费用大。咱孩子学得都挺好的，用不上几年就得中考，要用钱了。”
林大力沉默一会儿，用商量的语气的问贾敏，“上回二舅家三表弟结婚咱去喝酒，我跟大哥唠嗑，听他那意思，来年家里的地不想种了。留点秧哥地儿够种口粮的就行。要不全是大嫂和爹忙活，怪累的。
我这些天就寻思着，要不咱把那地接过来种吧？
听二哥说，县里冬储菜大葱大白菜可好卖了，他们厂子里的工人，好些人家秋头子都去县里，市里卖菜，一个月好的能整上万。
咱也种经济作物，你看行不行？”
都知道种经济作物挣钱，但就是一样，累。
特别的累人。
很多人因着受不了这个累，宁愿种点玉米，挣得少，但轻省。
东北的地多，人均都有七八亩。哪一家都得二三十亩地，种玉米的收入，养活一家子，足够用的。
贾敏二话没说，“我这辈子，干活儿上就没服过谁。种。咱闺女要是都能考出去，我不能让孩子因为家里供不起，上不了学。那我得后悔一辈子。”
林大力也咬牙，“行。咱供。等咱闺女都考上大学了，回来一水儿的大学生，看谁不眼气。没儿子咋滴了，咱也不比谁差。”
“嗯。”
黛玉在被窝里听着，悄悄的用被子把头盖上，躲在被窝里默默的流眼泪。
她也不知道为啥要哭，心里酸酸胀胀的。
就觉得学不好，她得恨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