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他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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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公主觐见……”
“快让她进来！”
大殿中传来皇帝的一声高喝，我被全公公领着走了进去，发现辰妃正在侍候皇帝喝药。
“陛下万安！”我双手交叠俯下一礼。
“快起来，”皇帝有些颤声：“过来，让父皇好好看看！”
手掌下传来浅浅的力道，我眸看去，却见辰妃双手托在我掌下，目中满是担忧和欣慰：“回来就好，你平安，我们悬着的心，也总算能放下了！”
我只觉得好笑，辰妃真是好手段，三皇子叛乱的事才过了多久？皇帝就已然忘了当初我们的拼死救驾，如今竟能和辰妃用‘我们’言说了！
“让陛下和辰妃娘娘担心了！”我语气淡淡。
交叠的双手从辰妃掌心中抽出，她似是有些惊愕，眸光骤然又碎：“温儿这是要和姨母生疏了？！”
她轻轻叹了一声，语气有些无奈又带着一丝委屈：“也难怪，毕竟自堰姬姐姐过世后，我和温儿就没再见过…只是在上元节那日，从城楼上远远的见着过你的身影。”
我柔柔笑着，在她向前一步时，跟着往后退了一步，与辰妃始终保持着一步之遥：“是吗？可惜我那时没能看到辰妃娘娘您，不知您如今已经是天上羽凤，否则臣女定在那时就遥相以叩！”
“温儿！”
“辰妃，你先退下吧！”皇帝似乎看出我的不耐，酌沉声令下。
辰妃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随即柔恭地向皇帝俯下一礼：“陛下，臣妾去让膳房准备些公主爱吃的菜品。”
“去吧。”
“臣妾告退。”
辰妃退出大殿，宫人们随即将殿门关上，皇帝伸出手：“过来，让父皇看看你的伤！”
我缓步走上前，将手置于皇帝掌中，微微笑着：“皇帝舅舅无恙？”
他将我拉到身边坐下，目光落在我颈上的伤口：“还疼吗？”
“疼的，”我满眼委屈的看着皇帝：“不过，只要皇帝舅舅没事，臣女就算舍了这条命去，也是无妨的！”
“不许胡说！”皇帝眼中蒙上一层惧色：“你放心，从今往后父皇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了！”
眼底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皇帝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痛色，我摇摇头忽又紧张道：“太后呢？她可还安好！”
“好好！”皇帝深感欣慰，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宋统领还在孤面前称赞你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帝王将星！”
皇帝眼中盈着傲色，忽而又冷厉道：“他总算是心明，也亏的你当初替他向孤求了免死诏铂！孤本来还可惜这样一员猛将，却不能为你所用，杀了倒是可惜……”
我起身跪在地上，神色颇为惶恐：“若皇帝舅舅真的怜爱臣女，就请立二皇子为太子，只有储君定，前朝才能安定，前朝安定，百姓才能安稳……”
“你先起来！”皇帝语气有些不悦：“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我抬头看向皇帝，正声道：“虽说爹爹他们将古凡和耀云攻下！可我们也元气大伤，百姓们遭逢连年战火家毁人亡，哀鸿遍野，过得苦不堪言，朝廷还要加重赋税，以保战事供给！”
我情绪有些激动：“朝廷损兵却要从农户征壮丁，他们家中多数只剩下老妪、妇孺！田中无壮年耕作，收成也是寥寥根本不能果腹！更别说天灾人祸之外，还要在他们身上加重赋税！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从何对陛下爱敬臣服？到时只怕内祸横生……”
“如今内乱刚平，南璃大军还兵迫城外！加之剑兰还虎视待之，若我们不能让将士和百姓们休养生息，不用等外敌来犯，暨玥也将危矣！”
“温儿！”皇帝沉声，目光中透着威慑。
我不作丝毫退让：“自您登上帝位以来，勤政革新、省刑减负、爱恤民命，景元二十一年以来，暨玥在您的治图下，百姓们腹能果饱，头有瓦遮，安享盛世……百姓们感恩您的仁德之政，对您敬之拥之！”
皇帝目光不移，深邃的眸中蒙上一层淡淡的雾迷：“难得你有这份怜民之心，孤心中甚慰！”
说着就将我从地上扶起，拉着我走到案前，从一堆折子里拿出一本放到我面前：“你看看这个！”
“这怕是不合规矩！”我退了两步，俯首垂眸。
皇帝冷声：“你若不看，那你方才说的那番话，孤就当没听到。”
我一怔，抬头看向皇帝，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眼睛瞟向案上的奏折，看来我今日是躲不过了，索性打开奏折来，可心中还是暗诽：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这！”我将奏折合上，放回原处：“皇帝舅舅怎好将这些逆言听到耳里？”
皇帝不动声色，看着我幽幽道：“既是逆言，那孤该怎么惩罚他？”
我看了看皇帝的眼神，心想着绝不能让事情顺着他的意思进展下去，于是心下一横，怒批道：“责令申斥，削去官爵，刑重点以安前朝！”
“呵，”皇帝轻笑一声，又将高高摞在一旁的折子，尽数推到我面前：“若你看完这些还能跟孤说出刚才的话，孤就答应你立二皇子为太子！”
皇帝此时仿佛胸有定竹叶，看向我的眼神也温柔起来，本是一摊祥和，可我心中却更加不安！
忐忑之余，将那些折本一一翻看，心头仿佛悬上一把刀，我将那些折本合上，通地跪在地上。
皇帝却笑道：“若按温儿的意思，这些个逆臣都该被削去官爵，流放千里之外……可这样一来，孤的前朝岂非要无人可用？”
我抬头凝视着面前的人，心中突然浮出一个疑问，皇帝治世二十余载，向来运筹帷幄，就连林相那般狐谋而后定的两朝权臣，也败在他的手里……难道真的会被一个后宫妇人算计逼宫？还是他一直以来，都是在为我权宜谋划，不惜让自己荼临深渊……
想到这里，我不禁后背一阵冷汗，深深叩拜下去：“陛下，请赐臣女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