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瞬间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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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被独自留在了这里，齐暖心里一阵发酸发紧，连带着不停涌上的心虚。
她从床上坐起，没有找见拖鞋，干脆光脚站了起来。
套间很宽阔，地面冰凉，顺着齐暖光裸的脚底不停渗透凉意，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全身发冷。
直到走到了外间的卫生间前，听到里面传出的哗哗水声，她才舒了口气。
齐暖推了推卫生间门。
门并没有关严，一下就被她推开了，里面干湿分离，磨砂的淋浴间里映出了熟悉的男人轮廓。
放下心的齐暖回转身，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闭了闭眼。
很快，里面传出浴室门开的声音，裹着浴袍还在系带的陆寅大步迈了出来。
看到门边的人是齐暖，他神情微顿，接着又转身回了浴室。再出来时，他已经换好了一身运动服。
两人没有说话。
沉寂了一会儿，齐暖忍不住打破寂静：“我也想洗个澡。”
说完她往那浴室里走，陆寅这时却出声叫住了她。
他提了一双拖鞋放到齐暖面前：“地上凉。”
起身后，他又从浴室镜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医用防水罩，拉过齐暖输液那只手，给她套好绑紧。
“头上有伤，头发就先不要洗了。”
齐暖以为陆寅会像之前她生病时那样帮她，他却留下这句话后，转身走出了浴室，很贴心地为她关上了门。
也对，换她的话，还在气头上，大概连这些都做不到。
齐暖略有失望，头和肚子的痛感都减弱了很多，加上热水的舒缓，混沌了好久的大脑终于再次好好运转了起来。
她仔仔细细把这件事前后回想了一下，一些猜测就在脑中成了型。
齐暖草草冲洗了下身体，穿上柜子里的那套新病号服，走了出去。
这次屋子里的大灯都被打开了，暖色系的，很明亮。
陆寅的头发没有吹，自然晾干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些他的霸气和锐利，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不看眼神，只看那休闲舒适的样子，彷如齐暖初见他时那般。
察觉自己注视得有点久，齐暖转移视线，想在衣柜里找件舒适的衣服换上。
可柜子里除了睡衣，只挂了套陆寅的西装和两件休闲上衣。
陆寅起身站在齐暖身后，拿下衣架上较小的那件t恤递给她。
“天亮后赵宇会把你的衣服送来，先把这件套在里面凑合一下吧。”
齐暖换好衣服，犹豫片刻，走到陆寅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陆寅看她的眼神里明显装了很多话，他却坚持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我，是怎么到医院来的？”
“你，差点就死了。”
陆寅眼神有些冷，与头顶映下的暖光对比鲜明。
清冷感，不是齐暖的错觉。
“不是你能没入的世界，一开始就不该试图进入的。”
道理说得没错，但听在齐暖耳中，就像陆寅在指责她的私欲。
她是咎由自取？！
“顾辉为了握住外部董事玩的那些非法把戏，你知道吗？”
陆寅只盯着齐暖的眼睛，没有回答。
齐暖心里沉了沉，胃部翻涌的趋势，被她强制压下。
“陆家那两位少爷牵涉其中，你路子那么广，消息那么灵通，想必也早就知道了吧？”
幽黑的眼睛依旧盯着她，陆寅清冷的面容上忽然扯出了一丝嘲笑。
“你现在，是在怪我没早做提醒，把你轻敌出错的责任都推给我吗？”
“我只问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陆寅沉默片刻，反问道：“我说知道，又如何？”
齐暖放在膝上的手用力抓紧。
昏迷前最后的混乱里，她似乎看见了那群闯入殴打刘老头的那群人里，有两个赵宇安保公司里的熟悉面孔。
看来，不是她的幻觉。
赵宇的人，本质上是受陆寅驱使的。也就是说，陆寅一早就有猜到她会发生什么，却连一点象征意义上真正的提醒，也没有。
“没错，我确实轻敌大意了。”
她以为在顾家知名的度假小镇里，至少没人会对她这个才在媒体上公开报道过的新任董事做什么太坏的事。
她在期盼陆寅去救她的那段时间里，认为陆寅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很难预测到她会遭遇巨大的危险。
可是，那是以他什么都不知道为前提。
齐暖这句认错，大概让陆寅以为她终于认清社会现实服输了。
“我们的契约里都依着你的要求来，就让你以为这个世界都会顺着你，一切顺利了吗？事实上，你能拿什么引起他们的兴趣和他们谈条件做交换？”
“身体？你不为此还跟我去领了证吗。或许我多努力讨好下，那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们就都愿意站在你这边了呢。”
齐暖的语气很不好，陆寅眉眼一下都皱了起来。
“早就提醒过你那些人都是一丘之貉，是你为了和我换经营权，执意要去混入其中。你甘愿用自己做诱饵，为我？还是为了你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又或者为了你那没有上限的权利欲？”
齐暖被热水回暖的身体，再次瞬间凉透。
“是，连大名鼎鼎的陆少都能被我搞定，再努努力，顾氏那帮人都被我勾引了，说不定顾氏这块大肉也能是我的了。”
轻佻的话语，让陆寅再次直视齐暖的眼：“适可而止，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齐暖惨白着脸笑了下，“也对，我哪有那个能力啊。也难怪陆总要我不用多事，大概是一开始就看透了我什么都做不到吧。”
陆寅叹气：“你想要陆氏娱乐的经营权吧？我跟你换，你把剩下的股份决策转到我这，只在陆家这边工作，不要再为这些费心了。”
“呵呵。”
齐暖冷笑了两声。
“如果你的人没能赶得及，我也可以这样，继续在陆家经营陆家的企业吗？陆家连失两位少爷，陆爷爷还能容我这个满是污点的人继续站着你陆大少夫人的位置？”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不等陆寅回答，她便抬手制止，“你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陆寅拉住起身要走的齐暖：“没有发生的事，你不要过多猜测。”
齐暖一把甩开他拉住胳膊的手，血液翻涌，眼睛发热。
“过多猜测？！你敢说你不知道顾辉也会对我用药？你敢说陆恒陆超不会趁机打劫？你明明就知道那两兄弟对我的前科，却没有一句提醒，难道不是为了用我做饵，借机把这两个陆家的竞争对手一并除掉？”
陆寅手里的水杯握得很紧，神情严肃：“……我没有。”
齐暖自嘲地笑笑：“我齐暖何德何能，换来陆少这么多的施舍，最后为您发挥下价值，该说是我的荣幸？本就是契约交换，给钱就能睡的关系，换其他人也无妨……”
“哗啦”陆寅手中那杯冰水对着齐暖兜头浇下。
水顺着头发不停滴到地板上，突如其来的寒意，让齐暖的血液瞬间凉透，被冻住。
只有眼皮和苍白的唇，不停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