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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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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去就看到了房间里那个很大的书架子,上面摆满了高中的书籍和练习册,大大小小加起来占了书架的一半。

她走过去抽出一本高二上册物理教材来,随便翻了翻,整本书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还有一些她曾经留下来的字迹。

其他的试卷和习题也都是一样,黑色和红色的字迹交错着,书架的最上层有一个抽屉,周姣寻了张飘窗凳过来,将那个抽屉弄出来。

最上层是一张大学的毕业照,上面的贺今疆面色淡淡,目光也随意懒散,中间是学士学位和大学毕业证,她翻开,居然是南大,着名的九八五大学。

紧接着是两张高考成绩单,一张是2017年的488分,一张是2018年的691分,仅仅一年的时间就提高了200多分。

“小疆死活不愿意出国,硬是逼着自己不问我们要钱,自己跑去找复读学校,狠狠努力了一年,第二年居然上了南大。”

贺母走进来,目光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将切好的水果放在书桌上,又接着回忆。

2017年高考成绩出来那一天,贺母和贺父软硬皆施,先是苦口婆心地劝,在中国读个二本学校不如出去外面镀层金,谁知整整做了三天的思想工作都不为所动。

两人合计着关他个一两天,让他想清楚,谁知道一次送饭进去,小儿子居然躺在床上,口吐白沫,手腕往外渗血,旁边的手工小刀上全是血。

安眠药加割腕,当时可把她吓坏了,伤好全后一个人跑去复读,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跟家里人联系,后来还是贺今朝从中调节,两人的关系才渐渐缓和些。

后来,贺母干脆什么也不管了,读什么大学也好,要搞化妆品公司也好,只要人在,其他都是虚的。

“姣姣,以前我总觉得小疆是个没断奶的孩子,什么都想管着,后来我才发现我是错的,你是个好女孩,娇岚在小疆的创办下也如日中天,我都好久没看到他这么开心了,今天居然还帮着李阿姨下厨。”

贺母念着,当时身体上的伤好了些,他们怕贺今疆再出什么意外,便带他去了精神科,好在医生说只是轻度抑郁,治疗了一段时间就好全了。

周姣听着,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不告而别,当时的她太害怕了,每天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多踩出一只脚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跟贺今疆分手后她第二天就买了去广夏的车票,跑到了罗家铭父亲的墓前,又添加了他的微信,拍了几张照片给他看,将人引到了广夏。

等人一到广夏,她又转身回了宁都办了转学手续,再去北城,在张天航家里陪伴着小天航。

担心罗家铭又会转回宁都,周姣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个微信给他发定位,让他知道他的杀父仇人在另一个地方逍遥法外。

她算好了一切,没有算到贺今疆居然会轻生,思及此,周姣陷入一股深深的自责当中。

她没想过,他这么爱她。

贺母说这些也不是想指责什么,只是想让她心疼些小儿子,当初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些。

没想过好几次仰着头口口声声跟她对抗的少女一声不吭就离开了,既然阻止不了他们的爱,那贺母也只有祝福了。

贺今朝和郭茵去接贺父,贺今疆难得进一趟厨房,帮着李阿姨打下手,小森从客厅溜进来,一把抱住周姣的小腿,仰着头看她,也不说话。

周姣将人抱起来放到书桌上坐下,弯着腰和他对视,都说侄子像舅舅,小森眉眼的确和高中的贺今疆很像。

小森朝她笑,“你是不是我的婶婶。”

小孩子没什么坏心思,周姣很喜欢他,点点头,又从钱包里拿出十张百元大钞出来塞到小森的口袋里,说道:“婶婶给你的零花钱,你有存钱罐吗?可以放在里面,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小森捏住一张红色的票子,他太小了,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听漂亮姐姐说可以用来买喜欢的东西,便笑得灿烂,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饭桌上,贺家一家人都对周姣以礼相待,郭茵送了条海豚的手链给她,贺家父子三人难得小酌一杯。

又问两人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想要什么形式的婚礼。

贺今疆都是目光宠溺答:“看姣姣。”

临走时贺母又拿出一张卡塞进周姣的口袋里,周姣恐慌地看了一眼贺今疆,最后还是收下了,贺母又叮嘱了几句钱不够再问他们拿。

贺今疆喝了酒不能开车,两人到地下停车场时男人已经微醺了,身上混着淡淡的酒味,还故作醉酒抱着她的手臂。

伸手在男人的额上点了一下,周姣笑道:“装醉?”

这又让她想起了之前高中那次,大灰狼欺骗小白兔。

“没有,你有驾照吗?我喝酒了开不了车,或者叫个人过来将我们送回去。”他喝得不多,毕竟今天还有事情得做。

驾驶证周姣在福清读大学期间就拿到了,只是一直没能上路,她盯着那辆价格不菲的车,决定还是放弃自己开车的想法。

贺今疆拨了个电话,司机小刘就过来了,将俩人载到了宜家弯。

时隔五年,俩人再次一同回到宜家弯,心境都已经发生了变化,还在楼梯间偶遇了张阿姨,张阿姨牵住大花往下走,乍一眼看到手牵手的他们。

“姣姣,你俩还在一起呢?”

上次张阿姨拉着她闲聊时问了一句她高中那个帅小伙呢,周姣都闭口不谈,怎晓得这次又在一起了,她还以为俩人吵架了。

贺今疆朝张阿姨问好,大花也不吵闹,甚至欢快地过来蹭他的裤腿,“张阿姨,我们已经结婚了。”

说着将口袋里的结婚证拿出来晃了晃。

周姣:“……”

哪有人随身带着结婚证乱显摆的,不过还好张阿姨没说什么,讲了几句恭喜的话,贺今疆又说到时候定下日子请她一定要来喝喜酒。

临近家门口时,贺今疆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往楼梯间走去,让周姣自己先进去。

她也没多想,以为是关心他们结婚的朋友,插入钥匙就推门进去了。

星星灯挂在墙壁上闪烁着,大厅里铺满了向日葵,像金灿灿的阳光,从卧室一直铺到了玄关,中间留了一条小道,周姣被这一幕震撼住了。

她朝里走了几小步,人刚到大厅,身后的大门处又被打开了,她转过身,发现男人挺拔地站在门那处,怀里捧着一束巨大的向日葵,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那双杏眼依旧清明,俊美的面孔微微带笑,在她对面离了一个人的距离,单膝下跪,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出来。

盒子里躺着一只向日葵样式的钻石戒指。

周姣还未从向日葵花海的震惊中抽离出来,就听贺今疆真挚地问她:“姣姣,你愿意嫁给我吗?”

无论生老病死,祸福相依,我们都一同面对,再也不放弃互相的手,浪费本就不多的年华。

“我愿意。”周姣声音颤着,伸出的手还在抖。

此刻说一些都是徒劳,天地间只剩下两人。

戒指尺寸大小正好,周姣细细端详着那枚不同寻常的戒指,踮起脚尖在男人唇上落下一吻。

今夜的两人都热情无比,将全身心都投入到这场欢爱当中,周姣低低呻.吟着,深深抱着男人的肩。

房间内忽明忽暗的星星灯交错了一夜,宁都灯光通明的马路上,车流像是停止流动的河水。

广南。

华夏杏园小区五楼,女人正倒着凉壶的手突然剧烈地颤抖着,她伸出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肚,用力阻止着它的抖动。

她用力咬住舌尖,尝试用疼痛唤醒失控的大脑,但完全没用,她重重倒在地上,苍白又瘦弱得不成样的脸上凹陷着,看着怖人。

女人全身还在抖动,嘴里一直在往外冒白沫。

“主人,来电话啦,那货又来电话啦……”被摔在一旁的手机依旧震动个不停。

夜寂静得手机铃声回荡在大厅里大声又清晰。

门突然被敲响了,却没人应。

彭道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他直接下楼找前台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张嘻嘻家的房门,一走进去便是冷清地不寻常。

前台小姐跟在后面,不免有些害怕,话还没得及说就被沙发旁倒地的女人吓到了,地板上的水反射着阳台洒进来的月光,静静地像是波涛汹涌前的宁静。

张嘻嘻被送进了抢救室,彭道在手术室外守了一夜,周姣和李清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第二天早上才能到。

天快初晓时,人才从手术室里出来,被送进了普通病房。

人都走完后,张嘻嘻躺在病床上,露出一个笑:“是血癌。”

她极少对自己笑,彭道高中时总惹她生气,不是把她的书本偷偷藏进来,就是将她扎的高高的马尾弄歪。

每次张嘻嘻总是气鼓鼓地瞪着眼睛骂他,偶尔也能蹦出一俩句脏话,他都习惯了。

谁知道现在人居然对着他笑,女人的脸已经完全凹陷下去,四肢也瘦得只剩一根骨头,和记忆里那个整天追在他背后骂脏话的小姑娘相差太远。

彭道用力眨眼睛,才将那股情绪压下去,问:“什么时候的事?”

“高三检查出来的。”张嘻嘻还是笑,那会儿高三下学期,她和普通的高考生一样正冲刺高考,她的成绩勉强能上个民办三本,那会儿也有着冲一冲二本的想法。

第二次模拟考试出来那天,她发了场高烧,足足烧了三天,被妈妈接去了广南,那会儿早期没能检查出来,以为是高三压力太大导致的。

回学校后来月经时张嘻嘻那次流了半个月的血,血量又大,放学后厕所人太多了,她先去食堂吃饭,结果血沾到裤子上,足足一大块血迹。

她走了没几步就感觉到了,当时坐在食堂的凳子上很绝望,附近女生很少,又没认识的同学,张嘻嘻当时尴尬万分。

彭道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同往常一样在她怀里塞了一堆好吃的,发现她脸色不太对,问了几句后才知道是裤子脏了。

那时还没到夏天,天气还有点冷,彭道将外套围在她腰间,自己穿着条背心在寒风里冷得瑟瑟发抖,嘴巴上还逞着强。

张嘻嘻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男孩儿不止一次脱下外套给她穿,每次几人出去玩儿,彭道都会很绅士地照顾着她。

但这次,张嘻嘻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强劲地跳得欢。

她想,彭道挺帅的;

她想,跟彭道谈恋爱应该不会太差。

张嘻嘻决定,一高考完,如果彭道还喜欢她,她就去彭道特长过线的南城体育学院附近的南城大学嘉新学院就读。

暑假里,等待她的是彭道的第一次正式的告白和血癌就诊书。

妈妈抱着张嘻嘻哭了一周,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化疗,已经是晚期了,化疗根本就撑不了多久,张嘻嘻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家里背负一大笔债。

她选了广南的三本院校,只告诉了李清,然后就像周姣一样,有意无意避着彭道。

“彭道,你喜欢我什么?”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让彭道喜欢的地方,让他足足追随了自己七年。

彭道握着她的手,张嘻嘻没有挣扎,反而嘴角还挂着笑,只听到彭道带着哭音说道:“你肯定不记得了,有一次我在操场上训练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膝盖,膝盖都肿了,你给了我一瓶冰水。”

他疼得丫丫叫唤,一同训练的队员笑话他像个娘们唧唧,那时候张嘻嘻走了过来将一瓶农夫山泉给他。

那瓶水冻得他接过来差点一把扔出去,太凉了,但他觉得心有点热热的,彭道问队员那个女孩是谁。

队员说:“你不认识吗?咱们的同班同学张嘻嘻啊,语文课代表。”

彭道望着那人的背影,低低道:“张嘻嘻?这个名字一点都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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