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悲伤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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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出租车后座。
呼啸的风从车窗外经过，跟随顾言穿梭了大半个滨海，将沿途的街景越拉越远，最终消失不见，抛在了遥远的记忆里。
顾言正在适应16年前的滨海。
当年高中毕业后，他和姜乐瑶到桂城读大学去了，四年大学回来，也没怎么关注滨海的经济发展，每日投身于现实的忙碌工作当中。
只觉得恍恍惚惚间。
各大高端的商业区，高楼商厦陆续建立，绿皮火车逐渐升级为高铁动车，地底下面也多出了方便出行的地铁。
第二个市中心在国家领导人大手一挥之下，成功命名为五象新区，自此投入了如火如荼的筹备建设当中。
没想到16年后晋升为二线城市的滨海，眼下竟然如此荒凉，大片的土地荒芜搁置，各行各业待兴崛起，用未来的眼光来看待，商机繁多。
房地产便是其中的大头之一。
出租车抵达江南区，停在一家新建不久的肯德基餐厅前，顾言掏出手机正准备结账，忽然反应过来，现在还不流行手机支付，而是现金流。
坏了，出门忘带现金了……
姜乐瑶敏锐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从名牌挎包取出钱包，主动付给了司机车费。
下车后。
顾言搀扶姜乐瑶，从上车前紧绷到现在的神色稍稍松弛，用认真的口吻道:“谢谢你了。”
姜乐瑶见他对自己那么客气，心里无端难受和苦闷，强迫自己展颜笑道:“不用谢啦。”
顾言环顾四周，给妈妈段淑芳打电话。
他的手机为最新款的诺基亚N93i，售卖价格为5550元，普通工人哪怕不吃不喝，也需要两三个月的工资才买得起。
如此昂贵的手机，顾言又生活在如履薄冰的寄养家庭里，自然舍不得购买。
这是姜乐瑶不久前送他的，为情侣款。
送这款手机的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姜乐瑶刚好要换手机，她懒得挑，便随意选了最新款的两部，不同颜色，叫人装包。
二个则是姜乐瑶不想自己作为跟班，给她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
和顾言不同，姜乐瑶从小心高气傲，被宠成了公主，眼里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是，尤其在物质和见识的层次上。
加上近两年来，自家妈妈的医药公司规模越做越大，蒸蒸日上，姜乐瑶的心境就更大了。
于是乎，有了这部手机的由来。
姜乐瑶盯着顾言手里的情侣手机，露出简单幸福的笑意，幸好在这方面，她对他还不错。
否则，她真要骂自己是大笨猪了！
“妈，是我……嗯，我到老地方了……不急的，你慢点过来，路上注意安全……没有，除了我，乐瑶也一块过来了……是的，就我们两个，放心吧……”
挂掉电话。
顾言瞳孔有一丝触动和激昂。
上辈子他受限太多，被现实拴上了无奈的枷锁，基本没能顾及到自己双亲的生活。
这辈子，他想尽快让自己的爸妈，早点过上好日子，不必再拖着债务东躲西藏，暗无天日——
为此，他急需挣钱！真正的挣大钱！
过来路上，沿途阅览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不日便可以付诸行动，正好也可以和妈妈商量商量。
顾言思索过后，谨慎的对姜乐瑶道:“乐瑶，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姜乐瑶抬眸，仰视顾言干净有型的下巴，他搀扶她的动作，手臂从她的后背环落在她右侧的咯吱窝，像是情侣一样亲密搂着她。
温暖的体温传来，充满朝气和力量感。
让她不禁回忆起曾几何时，两人腻在一起的无数个梦幻夜晚，顿时脸红发烫，心跳加速，生出灼烫的火苗来。
“你说呀！”
眨动水汪汪的大眼睛，姜乐瑶回道。
顾言犹豫了片刻，道:“晚点回去，如果姜阿姨回来，问我们去了哪里，你可以说我们只是去市中心逛街，不是来看望我妈妈吗？”
姜乐瑶不解，正打算询问理由。
脑海碎裂的画面突然涌来，隐约想起妈妈姜胜雪今天的心情不好，在得知顾言又偷偷去看望他的妈妈后，立即暴跳如雷的骂了他一通。
连‘白眼狼’这种伤人的词也用上了。
那时自己见顾言敢惹妈妈生这么大的气，似乎同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凶了他，甩出不少不经过大脑、侮辱他自尊的话。
那是两人关系彻底变味、破裂的开始。
远比学校里别的学生吐槽他配不上自己，自己理所当然的无视，更为伤人！
最可怕的是，事后自己的妈妈还专门去找了顾言的妈妈，说了一些不该说出来的话……
想到这。
姜乐瑶的眼眶再度泛红，呼吸难受。
对了，上一次顾言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根本没敢让她知道他去了哪里！而她找了他一天，没找到他，顺势跟着妈妈把气撒了出来……
原来这时候，顾言就对自己心存芥蒂，不信任自己了吗？
她的心忽然好痛。
痛彻心扉，如同刀剐。
姜乐瑶喃喃自语，接连悲伤的道歉道:“顾言，对不起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顾言垂下眼帘，见她眼眶又变得红红的，不断咬着呓语，有点莫名其妙，但随即反应过来。
“没事，如果你不愿意撒谎，我不怪你，是我的要求有问题，你别往心里去，还有今天的摔伤也怪我，我现在跟你道歉。”
寄人篱下的他。
眼下还不能把姜乐瑶彻底惹恼。
姜乐瑶见他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慌忙摆手:“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吧，如果妈妈问起我，我一定会说你是陪我逛街去了！”
她反复的变化。
叫顾言一时捉摸不透。
从这个早晨接触下来，印象中这个生命里最为熟悉的女孩:姜乐瑶，如同换了一个人格似的。
真是奇怪……
半个钟左右。
段淑芳终于赶到和儿子约定见面的地点，顾言远远看见妈妈朝他走来，曾经的思绪回旋，来自亲情的血液被唤醒，激动万分。
他大步跑过去，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妈妈。
街还是那街，景还是那景。
可人生，究竟能有几次重来呢？会不会此刻仍然深处在泡影，而一觉醒来后，便再度回归现实？
姜乐瑶同样怔怔注视自己上辈子，没怎么关心过的第二个妈妈，跟随顾言的脚步飞快跑上前，眉目里流露出了等同顾言的兴奋和追忆。
顾言的眼眶微微发红。
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段淑芳和姜乐瑶察觉到自己的怪异。
姜乐瑶是个感性的女孩，她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子俩，一颗豆大的眼泪不由潸然落下，情难自禁。
段淑芳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慈祥的责怪道:“这孩子，不过一个月不见，有这么想你妈妈吗？”
顾言打着哈哈回道:“这不是想表现好点，免得被您老人家打骂，说我不孝顺嘛~”
段淑芳口中呵斥道:“小样，一边呆着去，还不赶紧撒手，大庭广众搂搂抱抱的，成什么体统。”
得，还是原来熟悉的配方。
身陷囹圄的段淑芳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出坦然与坚强，不愿让他知道隐藏在背后的苦，担心招惹他挂念，影响他的生活。
顾言松开段淑芳，拉着她的手道:“妈，老样子请我吃炸鸡薯条吧。”
段淑芳白了儿子一眼，笑着道:“放心，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