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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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顾言看向瘦巴巴、乖巧安静的黎雨晴。
她大概十五六岁，以前的他并不知道黎浩还有一个妹妹。
现在留心打量，发现两兄妹的眉眼像极了，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黎浩惆怅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工作，原来记得你家里是开工厂的，正想找你问问有没有适合我的差事，没想到连你家也……”
黎浩抬起手，想轻拍顾言的肩膀安慰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有点脏，忙缩了回来。
顾言对既成事实的境遇早已坦然，随口问道:“你们不打算读书了吗？”
黎浩直白道:“生活过成这样，我哪里还有那种心思，不过我妹妹在孤儿院念书的成绩挺好的，她虚岁才十五，我打算工作有钱了，找个地方继续供她念书。”
黎雨晴听到哥哥这样说，咬着唇小声道:“哥，我要打工，我也不想读书了……”
黎浩脸色变了变，沉声责怪道:“你还来得及，不读书难道以后进厂当流水线工人，当餐厅服务员吗？还是说要学我不学无术，偷鸡摸狗？”
血淋淋的一句反问。
黎雨晴霎时湿润了眼眶。
在她心里，哥哥本不该成为这样的人。
经过一番谈话接触，顾言对这位多年不见的初中同学，印象还不错。
起初他还想着如果对方变得品行不端了，那后续他们也就不会再有往来的机会。
至于杀人犯的孩子……
老实说，这点怪渗人的。
父辈的错，究竟应不应该蔓延到后代身上，这点顾言多存了一个心眼，留待日后彻底了解对方为人了，再交心不迟。
这也是他为何不让姜乐瑶跟着，让莫叔开豪车出现在黎浩面前的原因，他连对方都不了解，可不敢让姜乐瑶过早接触进来。
而无论如何。
顾言亦不想两兄妹走上极端的犯罪道路，或是做出一些出卖人格的卑贱堕落行为。
基于目前的能力，他能帮则帮，但承诺保证什么的，自然不会打包票。
“黎浩，你们现在住在哪？”
黎浩窘迫的解释道:“暂时没住的地方……现在学校不是假期吗，我们入夜了就翻墙到学校里面的天台楼梯间，简单凑合。”
顾言愣了愣，看向旁边的圣心学校，“我们曾经就读的这所学校吗？”
黎浩点点头，“嗯，之前那些不良学生翻墙出入的角落没有加高，还可以攀爬。”
顾言若有所思，接着认真道:
“是这样的，你离开的这几年，青葫区那边政府开始投资发展建设了，过段时间，大概一两个月左右，我妈妈会过去开奶茶店，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帮忙？”
黎浩对投资发展不太懂，但对顾言口中的工作来了兴趣，“奶茶店？”
顾言没有胡乱画饼，而是就事论事的洽谈，“是的，姑且撇开前景不谈，如果你过去帮忙，到时正常的工资必定会按时发放，还有你妹妹……”
黎雨晴适时抬起头，鼓起勇气插话道:“顾言哥哥，你叫我雨晴就好。”
顾言犹豫了片刻，缓缓点头，“雨晴上学的事情，到时我可以托我妈去帮忙打听，看看青葫区哪所公立学校合适。”
“现在的住宿费和学杂费不贵，手续齐全，上个学还是非常容易办到的。”
“至于前期的上学费用以及你们吃住的问题，我可以叫我妈帮帮忙，先行担着，尽早给雨晴安排教育，别误了时候。”
滨海这会公立学校的学杂费大约一千，外地来的学生多出一个择校费，需要两千多。
几年后，部分地区福利提升，将会实施免除学杂费，统一由政府补贴。
也就买课本，住宿，吃饭需要交钱而已。
这点小钱顾言自信还是负担得起的，之所以说由自己的妈妈担着，还是之前考虑到的那个多留颗心眼的问题。
他不想在和对方不熟悉的情况下，提早过多暴露自己的所思所想。
免得生出什么意外。
此外。
顾言如此尽力帮助二人。
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假设黎浩兄妹是知恩图报的人，那未来他将会多出两个信赖的助手。
反之，他也没多大损失。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黎浩愿意来帮忙的份上。
令顾言意想不到的是，兄妹俩看他愿意帮忙到这个程度，一个比一个激动。
黎雨晴攥着小手，精巧的五官露出开心雀跃的面容，忍不住上前确认道:“顾言哥哥，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么？你真的愿意帮我和哥哥……”
黎浩见妹妹傻不拉几的，当面说出这种怀疑人的话，他怕顾言不高兴，扯了扯她的后衣角。
顾言注意到黎浩的小动作，沉默的音容下，既有些感慨，又有对他敏感神经的同情。
大概源于他和自己有些同病相怜吧。
顾言对黎雨晴道:“谈不上能帮什么忙，既然你们跟我求助，我能帮衬自然会尽量帮衬，不过这一切得慢慢来，急不得。”
黎浩感动的语无伦次道:“那是应该的，到时店铺开起来，你喊我一声，我随叫随到。”
黎雨晴眨着弯弯的眼眉，莫名对顾言亲近了许多，甜甜道:“顾言哥哥，雨晴也是。”
顾言对黎浩道:“这么说，你愿意过来帮忙？”
黎浩肯定的点点头，真诚回道:
“顾言，你能在这时候，帮我和妹妹那么多，我特别感激你，只要我妹妹有书念，饿不死我们两个，工钱拿不拿无所谓，我一定会认真帮你妈妈做事。”
顾言微微一笑，没将这番话放在心上。
他是过来人，拎得清一时的感动之语，所能赋予的轻重分量。
顾言如果真这般对待黎浩，那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会长久。
正如上辈子的他和姜乐瑶一家。
三人聊了老半天。
谈完正事，才轮到闲聊家常，拉近关系。
大概是意识到谈话顺序的颠倒，三人莫名其妙笑了笑。
别人都是先扯家常，接着引入正事。
他们倒好，一见面就省去了诸多寒暄，直切主题。
直到姜乐瑶在车里等得不耐烦了，频频来电话询问顾言在做什么，那么久还不回去。
顾言当即把他的安排简练告诉黎浩。
黎浩明白后，顾言起身和他们两兄妹暂时话别。
临走前，黎浩对顾言推心置腹道:
“顾言，我不想瞒你，更没有欺骗你的意思，我爸妈虽然杀了人，但同时也是受害者。”
“听说是顶替了谁被迫动手，而非他们本意，详细的真相我们兄妹不得而知，但我相信我的爸妈。”
“总之，再次感谢你没有嫌弃我们兄妹俩，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
能明显感觉出，黎浩的感谢发自肺腑。
此前的同学得知黎浩的双亲杀了人，三言两语间不忘追问这个事的起因，揭两兄妹的伤疤。
像顾言不闻不问便主动给予他们帮助的人，他还是头一个。
和那些了解完好奇心，转眼就走掉的同学，所带来的剧烈反差，可想而知。
不过兄妹俩对此也不能怎么样，毕竟法律没规定那些人一定要帮助他们。
黎雨晴懂事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弯下腰，慎重鞠了一个躬，接着温声吐吞道:“顾言哥哥，谢谢你，你真好。”
顾言连忙搀扶黎雨晴起来，道:“不用这样，好了，我走了，不用送，过些天在青葫区那边见。”
两兄妹同时礼貌招手，目送顾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