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林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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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还有着那个女人的血！”梅岚终于控制不住地喊了一句。
林素听到这句话，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就这么一个人，怎么就能忽悠着那几个女人跟着她团团转，还都把自己转进去铁窗泪了，她却还能在这里大呼小叫。
“所以你想干什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吗？”林素的语气已经不只是讽刺了，她靠回了枕头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连最基本的礼貌姿态都不想摆了，“梅大经纪人还挺适合去写剧本的，考不考虑改行？”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也无语了，彼此遥遥地对了个眼神，默契地再次沉默了。
“林素，我不是来跟你打嘴仗的！”梅岚显然已经没有刚来时那么镇定了，“现在网上谣言满天飞，就算你公布了自己病历，把当初的案件公开又怎样？还是有人不会相信你的这些澄清，认定你就是一个瘾君子。”
“那又怎么样呢？”林素笑，“你看我这个人，现在手机、平板、笔记本这些小屏幕的全都看不了，甚至连电视都不能看，你说的那些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呢？”
“对你确实没影响，可对江逸呢？他可是还要在这个是非圈里活动的人，他能不介意这些声音吗？”
林素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江逸，还是笑：“你看他介意吗？”
梅岚冷笑：“你觉得他会跟你说实话吗？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舍弃林氏这么大一座靠山吗？”
“无所谓，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从来不敢有奢望。他愿意骗我也挺好，真心也好，为了利益也罢，起码是费了心思了。你呢？你又为我的父亲做过什么呢？”
林素的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十分的凉薄，让江逸在一边听了都有些心寒，可却又不得不承认，现实确实如此。
不说林家了，就那些稍有些资本的家庭，有哪个还会从自身感情需求出发去寻找伴侣呢？多的是利益交换的联姻，以及虚情假意的哄骗。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对方的欺瞒吗？不，更多的时候，只是贪恋那一点不知真假的温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江逸捏了捏林素的手，他如果不是跟林素在一起，也许终有一天也会向父母妥协，以他那些薄产，估计最后也是找这么一个真假难辨的关系了结这虚妄的一生。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梅岚讥诮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江逸飘远的思绪。他定了定神，才发现林素正盯着他看，看见他回神，才默默对他无声地说了一句：“没说你。”
然后她转过头去看梅岚：“那你要我怎样呢？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我扑腾些什么，你告诉我？是要我义愤填膺地替父报仇，亲自手刃仇人，还是要我自我厌弃，自戕放血？”
梅岚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她只是见不得这些人无忧无虑地活着，她的林大哥却背了一身的骂名。
他那么慷慨、那么旷达不羁，谁有困难去找他，他必然二话不说就慷慨解囊。连她这种只是偶尔在酒吧遇到的小姑娘，只因为旁人说了一句“这是你的学妹啊，你忍心看人家为了继续读书，一个晚上打两份工吗”，转天他就找人给了她一张不记名支票。
她吓得在学校里等他下课，就要把支票还回去。可林成信只是哈哈一笑道：“不用紧张，对我来说不过是少了一些零花钱而已。你不必有负担，就当我给你助学贷款，等你工作后慢慢还给我就好。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打工还是太危险了。”
这样的支票她之后每年都能收到一张，直到她研究生毕业，找到了工作。
她当时想着一定要好好工作，尽快把这一大笔钱还上。她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地拼命，哪里知道等她终于攒齐了钱回国，等着她的却只有一座墓碑，和铺天盖地的骂名。
梅岚没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不相信那些人口中的林成信。
“我的父亲，他或许确实对朋友慷慨，在生活上也颇有情趣，学识广博，让他显得也非常幽默风趣。曾经，他对我也是极好的，从小我家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吃的用的，无一不让我的哥哥、弟弟羡慕。
可是，他千错万错就是不该任萧如曼哄着去学会了赌钱。他这样从小家教严格的公子哥儿，再荒唐又能荒唐到哪里去？对于那些早就盯上他的人来说，他就像个单纯好骗的小白兔。而赌，它也是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
你是没见过他最荒唐的那几年，林家停了他所有的银行卡，不再任他动用任何一分钱后，他可以跪在我面前，求我把我的零花钱给他。
他可以割破自己的手指，写血书的欠条给那时才上小学的我，就那样血淋淋地在我的面前。”
沉默地看着梅岚脸色变幻不定的林素，在开口说了这么一大段回忆后，喘了口气，似乎有些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江逸担心地握紧了她的手，生怕她又发作。
而谢文光此时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段豪门秘辛，可现在走又显得太刻意了……
“那段时间，从来不碰烟酒的他，却已经是烟不离口，酒喝到手抖的样子了。如果你是那时回来，怕是要认不出他了。曾经那么俊逸潇洒的一个人，眼里的光都熄了。
所以，后来是萧如曼与人合谋害他也好，抑或是他醉酒后自己再一次情绪崩溃造成的事故也罢，对我，对林家的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而我这些年，不过是花钱求一份清静罢了。这么说你也许不能理解，但我也没别的办法了。你要求那个你在心里默默爱着、不敢靠近的人，我只能告诉你，他已经不在了，不仅仅是他已经去世了，而是在他去世之前很久，就已经不在了。”
林素说完这些话，已经倦得不行了。如果梅岚想见她只是为了听这些，如果她折腾出那么多事，只是为了求这么一个答案，那她已经直白地给她了，至于她接不接受，能不能接受，林素已经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