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闫晶晶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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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闫晶晶，陈占霞不由想起了闫晶晶跟她聊剪纸的那一幕。
在陈占霞的印象里，闫晶晶是个气质高雅、谈吐不俗的女人。她身材娇小，瓜子脸，眉毛弯，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温婉贤淑，端庄大方，很有气质。
由于今日饭庄的一鸡三吃做得好，馒头等家常菜食也地道，凡是来吃的人，必有回头之举。有的几乎成了常客，几天不来，好像过不去。譬如像闫晶晶这类顾客。有时候，她和庆亨公司的人来吃饭；有时候带家人或者朋友；有时候，她就坐在小桌上，一个人自斟自饮。
那一次，是闫晶晶一个人来吃饭。她要了一份麻婆豆腐，一份青炒剑兰，就着米饭吃。在这之前，她也来过多次，陈占霞顶多和她打个招呼，没有交流过。
但她知道闫晶晶是庆亨公司，也就是马华男人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因而对其印象比较深。她觉得这个女人有种特别的味道，看上去那么淡雅，温顺，感觉像草丛中的一朵玫瑰，盛开在自己的眼前。因此，每当闫晶晶来，她就主动给倒水，端菜，尽力服务好。
“我看你这个饭馆这两年生意顺了，饭菜的口碑也不错。”闫晶晶见陈占霞这么客气，就找话题说道。
“顺了，生意也不错，就是欠账多一点，不过，欠账的基本都是熟客户，也有一些单位和公司的，没有像二毛那些社会上的人了。”
“一般酒店都欠账哩，像我们公司，在外面也欠了不少饭钱，但隔上一段时间，都给结了。你们虽然是小饭馆，但大酒店的一些菜品你们带着，有些知名度，难免有欠账。但一定要把欠账对象把握好,不可靠的人，别欠。有的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关键时刻，就给你撂挑子了。”
陈占霞微笑道：“你说得也是。有的人，看起来有单位，平时见了也很客气，但要起钱来，真不好要。有的单位，你去结账，还得花钱。一旦结人情账，我们基本就没利润了。但也没办法，开饭馆的，本身干的就是低三下四的事儿。再委屈，都得忍。”
闫晶晶莞尔一笑说道：“自古邪不压正。对于有些人，不管他是啥身份，欠账多了，该要的，还得要，该坚持的原则，还要坚持。只有你有棱有角了，别人才能按照你的规矩来。就像你们贴出你们不赊欠的声明，我觉得这个办法挺好。首先可以那这个条件去约束那些企图想欠账的人。至于到具体的顾客跟前了，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个尺度，为了生意，你没法一刀切，也不能放弃自己的原则。”
陈占霞听此，发现这个女人说话挺贴心，就主动提起了马华，说她和马华是好朋友，她男人吴平也比较熟悉，饭馆开业时，吴总还来捧过场。说吴总看起来不像个老板， 像个大学教授。你看起来不像个在房产企业工作的人，倒像个从市委大院出来的地级干部。
闫晶晶被说得满脸喜悦，说：“我原先在西安一个房产公司工作，是吴总几次托人叫我，我才是离开了原来的公司。不过，到这里工作挺好的，公司对我的待遇不错，我离我娘家妈也近了，平时也能回去看看。”
“我发现你很孝顺，几次带你妈妈到我这里吃饭。”
“我妈就说你的饭菜很适合她的胃口，有些高档酒店的饭菜，我妈不一定喜欢。你们的服务也好，门前也好停车。所以，只要不是大招待，一般聚会和我们个人就餐，我都带到了你这里，”
陈占霞和闫晶晶聊天时，盖世凯陪着几个客人从里面出来了，陈占霞忙去吧台结账。一个顾客开了钱之后，说儿子马上要结婚了，让陈占霞给剪个喜子。
盖世凯喝了点酒，脸色有点红，说道：“行，多给你剪几幅。”
陈占霞说：“我今晚下班后， 就给你剪，你明后天来取。”
这位顾客离开后，闫晶晶注意地看了看挂在饭厅墙上的剪纸，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大树，树上有鸟儿，树下有娃娃，鸟儿飞翔，娃娃扭动，有蓬勃的生命力；侧面墙上挂着一幅茶壶，茶壶上镶嵌了“太阳花”的图案，壶嘴用凤凰头代替，壶盖上是个扎发少女的头型，图案生动，寓意吉祥；还有一幅剪纸看起来比较难懂，好像是一对变形的鸡和和一对变形的松鼠，依靠在一棵变形的树身上，周围空间镶嵌花草、如意和钱串子。动物的眼睛大而长，炯炯有神，从整个繁复有序的空间里突出了出来，看上去非常美，就微笑说道：“怪不得墙上挂着几幅剪纸，是你剪的？”
陈占霞说：“就是的。”
“那棵树……叫生命树吧？”
陈占霞说：“是啊，你看懂了，就是生命树。”
闫晶晶说：“把大树比作生命，用来承载生命，保护生命，繁衍生命，体现了生命的长青。”
“是，挂了几年了，只有你看懂了。”
“那个茶壶……也是体现了一种古老的茶道文化吧？”
陈占霞微笑道：“看来，你懂艺术。”
“可是你这幅上下有四只眼睛的这幅剪纸，我就不太看懂了，每次来看见，我心里 都要琢磨一阵，你这幅剪纸到底体现了什么意思呢？”
“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不仅好看，非常有味道，尤其那几只眼睛，感觉有点神秘。上面的动物既像这个，又像那个，给人带来了诸多遐想。里面的点缀也挺有意思，变形福寿纹，钱串子，小花朵，布局疏朗有致，非常巧妙，总感觉有种远古的气息，就是看不懂想要表达什么。”说到这里，闫晶晶微笑道：“你别见笑啊，我真的看不懂。”
“好多人看不懂我的剪纸，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主要体现了我的心里的一种意象和感觉。譬如我眼里看到的这个喜鹊是这个形象，在我的心里，我想把它变成另一种形象，为啥突出眼睛，就是想让喜鹊通过眼睛来体现它的与众不同。这幅剪纸还是我开店之前剪的，现在整天与锅碗瓢盆打交道，几天都来不了一次灵感。偶尔来了，就见缝插针，创作一点。”
“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手艺，开饭馆可惜了。”
盖世凯见她俩聊起了剪纸，就插话道：“手艺再高，顶啥用呢？赚不了钱。”语气显得无以为然。他无精打采地进了吧台，拧开了那个小电视。
陈占霞也自嘲道：“是啊，剪得再好，一文不值。”
“怎么一文不值呢？剪纸也是艺术啊了，凡是艺术，都有生命力，都有它的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像这类题材的剪纸，你如果还有，给我买一幅。”
“还用买，给你送几幅。我发现柜台里面都有。”盖世凯说着，立即从柜台下面取出了一卷软裱好的剪纸，走出来说道：“小时候就跟她奶奶玩纸片，剪的可多了。现在有这个饭馆，只要那个顾客要， 都送哩。”说着将这幅剪纸塞到了闫晶晶的手里。
闫晶晶打开一看，是个女人的侧面肖像，剪得维俏维妙。闫晶晶惊呼道：“哎呀，这不是吴总的媳妇马华吗？”
“对呀，我媳妇说马华漂亮，所以就喜欢给她剪像，以前还给马华剪过全家福呢。”
陈占霞见盖世凯拿错了剪纸，说吧台里面还有其他剪纸，让盖世凯找，然后对闫晶晶就说道：“放在吧台里的，基本都是我给别人准备的。我发现你的艺术鉴赏力不错，你先别急，我精心给你创作一幅，到时给你装裱好。”
闫晶晶忙说：“好啊，那我等一等，到时价值多少，我给你点辛苦费。你现在开饭馆，剪纸也不容易啊。既然你有这个手艺，一定不要因为开饭馆荒废了，要保护你的艺术才华。”
陈占霞说：“我也不想让自己的手艺荒废了，所以有空了，尽量捉一捉剪刀，哪怕是乱剪，都不想让自己的手艺生硬起来。你回去了好好拍上一张你的照片，我给你剪一幅肖像。”
闫晶晶说：“好啊，你先给我妈剪一幅，下次来，我把我妈的照片带来。”
盖世凯拿出一幅剪纸，打开，是毛主席像，问闫晶晶要不要？闫晶晶忙说：“要啊 ，剪得这么好，怎么不要呢？”举在手里看了看：“太好了，把毛主席老人家剪得真像！”
盖世凯酒有点大，又老话重提：“你知道不？我媳妇剪纸剪得有点神神道道了，有时候，还能通过剪纸，给人算命呢。”
陈占霞忙制止，说他酒大了，胡说。闫晶晶倒有兴趣，问怎么算的？盖世凯说：“有一年，我们村上一个小伙结婚，请她给剪喜子，结果在剪喜子过程中，她这个娃的婚姻很不好，我当时还骂了她，嫌咒了人家，结果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新人结婚那天出车祸，死了。”
闫晶晶很好奇，惊叹，见陈占霞在招呼进门的顾客，就低声对盖世凯说道：“那你问一下你媳妇，通过她给马华剪肖像，看马华的命运咋样？将来能不能给她男人生下儿子娃？”
盖世凯忙说：“行，你闲了也多来，想要啥剪纸，尽管拿。”
回想起这一幕，陈占霞突然有种直觉，闫晶晶与马华之间，可能有啥事儿。不然，那次马华怎么在自己跟前提起闫晶晶？闫晶晶怎么关心起了马华生孩子的问题呢？她俩分别在自己跟前提起对方，是什么意思？
但是啥事儿呢？
还有，当自己提到闫总这个名字时，孙丽梅怎么一下就猜到是闫晶晶？难道孙丽梅说马华最近情绪不稳定，是与闫晶晶有关吗？
“你在想啥？干嘛不吭声呢？”见陈占霞沉默着不语，孙丽梅问道。
陈占霞两眼茫然的看着孙丽梅，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马华和闫总之间到底有啥事儿，你知道不？”
陈占霞觉得自己如果把闫晶晶的那个细节说出来，就等于自己拉了闲话。为此，她故意掩饰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说说。”
孙丽梅无奈地说道：“那等于我没问。还以为马华给你说了啥呢。”
“我觉得不论马华输钱也罢，跟你闹情绪也罢，我要是你，我才不理。她如果不来玩，更好， 你心里负担也轻；如果来，输输赢赢是她的事，与你没关系啊，干嘛为这个事上心呢？”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依我看，只要你支着麻将，她不来才怪，除非她输的爬不起来。”
孙丽梅微笑地看了看陈占霞，突然觉得她说得极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