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除了身体,啥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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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浩一觉睡起来，摁开电动窗帘，外面已是红日高照。他洗漱之后，就来到了今日饭庄，一来吃饭，二来准备取刘文西的那幅画。

由于还没到吃饭的高峰期，客人比较少，盖世凯说：“正好 ，咱俩喝几杯。”说着，从吧台里取出一瓶剑南春：“这是我饭馆最好的，我知道你平时喝的都是好酒。”

王浩浩说：“今天我高兴，咱兄弟俩就干它几杯吧。”

陈占霞见盖世凯要招待王浩浩，就开了个菜单，送了进去。很快，蘸汁牛腱子、凉拌猪耳朵、蒜泥白黄瓜和油炸花生米就上来了。两人坐在靠窗的小桌子上，且喝且聊了起来。

王浩浩问他那天回去老家情况咋样？黄鼠狼咬死了多少鸡？是不是把咬死的鸡提到饭馆了？今天可别给咱俩上鸡肉啊。

盖世凯说：“看你说的，死了的东西，能上桌吗？我媳妇说，全世界的人给顾客吃病了、死了的鸡和猪肉，咱都不给吃，哪怕不赚钱，弄那事干嘛呢？”

王浩浩笑嘻嘻地说道：“看来，你是个有良心的店家。”

“如果店家没良心，那害的人多了。听说有些烤肉摊子，把死老鼠肉都拿出来给人烤得吃呢，有的去乡下偷狗，打猫，弄死都上桌子。像这号事 ，给我倒找钱，我们都不干。我媳妇说，硬穷死，别坏死。”

王浩浩说：“你媳妇那个观点不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命都没了，还要好名声干嘛？”

“也是，也是，她是个文化人，个性又直，有时候就有些极端。但总的来说 ，我们饭馆不卖死鸡烂猪，材质都是好的。为啥我的生意一直稳定呢？就是回头客多。”

“这几年赚了不少钱吧？”

“还可以。我进城之前，欠了银行近十万元呢，现在还清了，还买了房子，我打算赶过年就搬进去。”

“听说孙丽梅也买了房子，你们是不是在一个小区？”

“是啊，幸亏孙总，我们只管埋头做生意 ，有点钱就存起来了，打算钱存够了再买 ，结果提醒了我，我们交了首付款不久，房价又涨了。”

说起买房的这个过程，盖世凯心里不禁暖意氤氲。

那是去年前季的一天，盖世凯买菜时，碰见了孙丽梅。由于前一天，孙丽梅来店里拉上媳妇，说去逛街买衣服。两人在闲聊中，孙丽梅提起了马华玩赌输钱的事儿。媳妇说你如果不支那个摊子，马华就不会玩那么大，输那么多，还不是你害了马华。好朋友是酒越喝越近，赌越玩越远，你不是不知道这个理儿。因为陈占霞平时说话就比较直，这句话丢出来之后，孙丽梅不高兴了，说道：“跟你说着说着，就感到有点倒胃口。”之后，气冲冲就走了，没送媳妇回饭馆。

晚上，媳妇说起了这个事，他当场给骂了几句，说马华就是输死，与人家孙丽梅有啥关系呢？你是狗咬汽车多管闲事！

骂是骂，他想，如果见了孙丽梅，替媳妇给说几句好话，毕竟是好朋友嘛。没想到，第二天就碰见了孙丽梅。他乘机就钻进孙丽梅的车里，聊了起来。顺便提起了陈占霞说过的话，让别把媳妇的话放在心上，说她就是那么个人，说话比较直，但心肠好着呢。

孙丽梅说：“这个不用你给我提醒，我从小与占霞一个庄头长大，怎能不了解她呢，跟谁恼，都不会跟她恼的，她说得不好听了， 我躲开不就行了。”

几句话说得盖世凯心里暖暖的，就拿出烟抽了起来，刚叼在嘴里，准备点火，孙丽梅从他的嘴里抽了过去，盖世凯一愣，忙拿出打火机，给孙丽梅点着，问她啥时候学会抽烟了？孙丽梅说：“可能与烟的缘分到了，闻见香烟，感觉心里舒坦一些。”

盖世凯说：“还不是你心理压力太大了，天天守着那个摊子，像走钢丝，心里不可能不有负担。抽点烟，能放松一点。”

孙丽梅莞尔一笑：“还是你懂我。”

聊了几句，孙丽梅问他再有啥事吗？说她去定个房子。盖世凯诧异，说你有的是房子，还定啥房？

孙丽梅说：“我那个小区是个多层，没有电梯，而且周围环境乱七八糟的。虽然盖起来只有几年时间，但我觉得还是不太理想，而且离一中比较远。南面有个小区正在建，从设计规划上，目前是全城最好的，那个开发商赵总跟我关系不错，所以，我想换个房子。”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题一转，说：“你现在没房子，应该集资一套啊。”

盖世凯遂问多少价格？是怎么个付款方式？说他刚把以前一些烂账还完，手里没有多少钱，打算把钱攒够了再买。孙丽梅说：“你可以在银行办按揭，分期付款啊。做生意的人，都是一边周转一边消费，哪有把钱装在口袋里，等机会的？万一房价再涨了，你不是吃亏了吗？”

孙丽梅这么一说，盖世凯想起他当年给冀娃还钱时，辛辛苦苦地攒了六千元，结果还让贼偷了，如果提早还，不至于落到后面这个下场。

想到这里，遂说他去看看，如果前期款要得不多，他就定下来。孙丽梅说：“不管多与少，就看你想买不买？如果买，就咬住牙都要定下来。马华的男人也搞房产开发，但他现在盖的房子根本不如人家赵总的。虽然价格稍微高了一点，但你去看一下人家的设计和外围环境，就知道那个小区有多好了。这个小区既有多层，还有高层，绿化等环境很好，是个针对中上层居民设计的小区，说白了是个富人区。住在富人区里，一是安全，二是能借风借雨，在风水上能好一些。所以，我才有了买的想法，并决定买个带电梯的高层。”

盖世凯即问道：“那个小区叫啥名字？”

孙丽梅说：“叫芙蓉园。在挖楼根时，我就找过赵总了，让他到时候给我一两套。现在那些炒房子的人精得很，只要一个小区盖起来，那些人一个单元一个单元地往过定呢。还算你运气好，今天碰到了我。不见你，我还想不起。”

“有人炒房，说明房子还有上涨的趋势？”

“肯定啊，国家现在大力提倡城镇化建设，以后大量的农民涌进城里，人多了，房子的需求量上去了，不涨才怪呢。有人预测，咱们这里的房价要超过四千呢，现在是还不到三千。所以，正是买房的时候。”

两人一路说着到了芙蓉园售楼部，见不少人在里面转悠。盖世凯和孙丽梅看了楼的模型，听了售楼员的讲解，仔细观摩了样板房，然后孙丽梅给赵总打了电话，说她和朋友都想要高层，并且想要10楼以上的。赵总将孙丽梅介绍给了销售部经理，售楼经理就将他俩带到楼王地段，在两个单元上分别定了各自需要的房子。

之后，售楼部经理告诉他俩：现在还没正式开盘，开盘那天，买房子的人肯定很多，这么好的楼层，有可能买不到，算是赵总给你面子了。

孙丽梅微笑道：“就是就是，赵总确实是给面子了，感谢啊。”

从售楼部出来后，孙丽梅低声说道：“你知道赵总为啥给我这么大的面子呢？”见盖世凯一头迷雾，就说道：“因为赵总有时候带领导到我这里玩呢。只要领导来，我就清场了 ，不让其他玩家来，说我有事，不开门，因为他们玩的大呢。”

盖世凯“哦”了一声：“怪不得了，还是你会来事。”

人生的某些机遇往往是在不经意间来临的。回去的路上，盖世凯很感慨，说：“你还是有本事，接触的人层次不一样，点石成金，让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抓住了这么好的机会。”

孙丽梅说：“谁让我和你媳妇是发小呢？帮了你，也是帮了我自己，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人，都过上好日子，老家人看见也高兴呀。”

盖世凯发自肺腑地说道：“真的，同是村里出来的人，你脑子比我灵光多了。”

孙丽梅说：“我起码比你多见识了几年嘛。别看我现在干的这个事儿好像有点上不了台面，其实赌场最能圈人了，档次越高，圈起来的人越有实力。就拿我这个场合来说，有搞开发的，有经营工程设备的，有搞绿化的，房产行业的上游、中游和下游的人都在我这里玩，房价稍有个动静，我都知道。我为啥花这么大的代价支这个摊子呢？就是为了笼络这些身后有点背景的人。因为这年头，没有人脉资源，你就赶不上时代的步伐，分不上政策带来的红利。”

聊起孙丽梅，盖世凯有点激动地对王浩浩说道：“给你说实话，我有生以来最佩服的女人，就是孙丽梅。”

“是啊，孙丽梅是马华介绍的，现在，我对孙丽梅的信任，超过了马华。这是个既让人喜欢，又让人敬畏的女人。刚认识的那个阶段，我故意在她跟前胡说冒聊，挑逗她，勾引她，但我发现，她根本对我没心思，还不因此冷淡我，对我有求必应， 除了身体不给我，再啥都给。”

这句玩笑话让盖世凯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两人喝着，聊着，一瓶酒快要见底时，王浩浩说道：“哥，那天给你的那幅画，有人看呢，我想拿去让人家看看。至于我借你的三万元，我回到西安后，给你转过来……”

盖世凯好像刚记起来，将筷子一放，说道：“就是你今天不来，我正准备告诉你呢，咱俩见了面，一高兴，我还忘了。”

王浩浩拿出烟，给了盖世凯一支：“怎么了？”

盖世凯叹息一声：“咳，倒霉得很，那张画我丢了。”

王浩浩大吃一惊：“啊？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