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煮茶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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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殷婕接到叶子的消息时还在忙工作。
等处理完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才回她消息，叶子到也没介意。
只道:【你在无锡也不来找我?不要我了?】
赵殷婕:【哪能啊，这不刚想约你，你就先我一步给我消息了吗？咱这是心有灵犀啊。】
叶子:【花言巧语。】【来南长街，喝杯茶。】
两人都是国风爱好者，煮茶喝茶都是曾经一起做过的，也是保留至今的爱好。
赵殷婕眉眼弯弯:【好。】
煮茶喝茶，第一次还是叶子带她去的南长街河边教她的。
氛围感很好。
那时候……是高三毕业的暑假。
赵殷婕好不容易干完了家务，整个人都累瘫了，毫无形象地躺在地板上。
接到叶子的电话，赵殷婕一骨碌坐起来:“喂?宝贝?”
“——呜、我妈抛弃我去上班了。”
赵殷婕哑然失笑:“那怎么办?就你一个人在河边了?喝西北风啊？”
“——呜呜、你还笑我。”叶子控诉。
赵殷婕起身，抖了抖腿:“别装哭了，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呀！赵姐最好了！”
赵殷婕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委屈了，可是我的宝贝。”
“——嘿嘿～”
鹿观城重建，陆韵寒出面安抚，尤其是那些年老的大庆百姓和北戎人。
麻木的、愤慨的。
伤员、重病者居多。
夕阳斜下，陆韵寒才回了城主府。
“小姐，将军让你过去。”
陆韵寒:“我换件衣服。”
小侍:“将军让你现在就过去。”
陆韵寒一顿，颔首向正厅走去。
今天一切尘埃落定，该算账了。
陆韵寒有些无奈，三叔和三叔母其实不需要她来，潭知和明远完全可以易容成她的模样去和祁海王谈判。
来到北疆，更是意外之举。
十岁以前，她想去哪就去哪，是她年幼无知，可赦。
十岁以后，军营无令不可入。
入者，乱军规，当罚。
父亲是大将军，更要以身作则。
这处罚，只会更狠，才能服众。
陆韵寒解下披风递给小侍，进了正厅:“父亲、城主，各位将军安好。”
陆沉止:“可知为何叫你来?”
陆韵寒垂眸:“知道。”
“为何不听劝告。”
陆韵寒不答。
“罚你，可认?”
陆韵寒抱拳跪下:“任凭将军处置。”
前后称呼的转变，让陆沉止叹了一声。
自己这个女儿，不该聪明的时候这么聪明干什么！
“行杖三十，立刻行刑！”
“将军！”旁边的将领一时惊动。
军师:“将军，侄女也是立了大功，怎么能行如此大刑?百姓会有怨言的。”
“将军，侄女女儿之身，担不得啊！”
“将军，三思啊！”
“够了！”陆沉止沉着一张脸，他难道想打自己的女儿吗？这些人也不动动脑子！“行刑！”
“杖刑有损身子骨，改为鞭刑吧。”林元同样有些不忍。
陆沉止看向他。
名单上是有林元的。
但是，这次雪淹宣城、攻鹿观城战死的几位里面，有一半都是名单上的人。
“嗯。”
陆韵寒跪到庭院里，抬头看天。
军规，就是军规，无可违抗。
这不仅仅是在向将士们交代，也是在向帝皇交代。
帝皇……
前世临终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让她护好边疆，交给她军符，却软禁了她的亲弟弟。
帝皇……
或许早就在提防陆家了。
“嗯唔——”陆韵寒被打的往前倾了一下，手掌撑地，又直立回来。
前世，她也被打过。
只是不是父亲罚的，是帝皇。
父亲刚走那年，辽金来犯，她和嘉荣接替韩将军统管十万将士，死守寒关城，最终退敌。
那时，帝皇只有被“女性挑衅”权威的怒火。
嘉荣身体不好，她全全受罚，足足一百八十鞭，她在床上挺了半年有余。
帝皇给了她封赏，任她为从四品军候，算是认了她的武将天赋。
汗水从鬓角滑落，陆韵寒的脸色泛白，嘴唇被咬破了。
她今日一袭玄色衣袍，血色染的衣袍颜色深了些。
“陆姐姐……”小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过来找陆韵寒，却看见了行刑的场面。
他昂着头问旁边躲着的士兵:“陆姐姐犯什么错了？”
他见过太多被鞭打的场面了。
可是，为什么要打陆姐姐呢？她救了好多人啊。
“陆小姐犯了军规。”将士低下头。
小磊歪头:“军规?”
小孩子还不明白军规是什么。
按他以往所知道的，只有做的不合军官的意就会被打，或者军官不顺意了也会被打。
“会很疼。”小磊跑向陆韵寒。
陆韵寒被小孩抱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拉开他！”前面的将领站起来。
鞭子已经挥出来了。
陆韵寒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闷哼一声。
行刑的人停下了。
陆韵寒看着小孩儿:“你……怎么来这了？”
语气有些虚。
小磊:“疼，帮你。”
“?”陆韵寒，“不用。你站远点，会打到你的。”
“不！”小磊摇了摇头，挣脱她的怀抱，站到她的背后，“要打就打我。”
陆韵寒大概能够想到小磊的想法，转向他:“和你没关系，是我私自进了军营，该罚。”
小磊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陆韵寒拍了拍他的头，让旁边的人带他下去。
因着小磊帮忙才省了力拿下鹿观城，所以是把他们母子俩接到城主府里修养了。
“不。”小磊躲着侍卫的手，“陆姐姐——”
大概是反应过来喊她没用，一溜跑到陆沉止面前:“你为什么要打陆姐姐。”
“她犯了错，不罚不服众。”陆沉止对于小孩子多一些宽容。
陆韵寒是坚持自己回的房。
小磊跟着陆韵寒不肯离开，一直进到院子里。
军医已经候着了。
陆韵寒看着小磊:“你为何跟着我?”
“母亲说你帮了我们，要我跟着你，帮你干活。”
陆韵寒没有说话，摸了摸他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陈磊，表字定一。”
【“记住了！我叫陈定一！”
“从哪来滚回哪去，鹿观城不需要你们！”
“抛弃我们几十年，北戎被我们赶跑了，老的都死完了才来?当我们是死的还是蠢的?”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也没有人会臣服。”
“鹿观城，必将独立门户！”
“杀了我吧……”
“陆将军，你说话当真?不回答我当你说真的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陈定一，就是我认定了一个主，就一心一意的跟着了，绝不叛主！”
“陆韵寒，关城门！”】
少年的声音穿破时空在陆韵寒的脑海中炸响。
“你为什么哭了?”
陆韵寒扯出一抹笑，指尖抹去那一滴泪:“别跟着我了，以后……好好活着就好了。”
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少年不必再过得那么辛苦。
“我阿嬷要是走了，就没人管我了，只能跟着你。”陈磊拉住她的衣角，“你帮了我们，阿嬷让我报答你。”
他的字，应该是他父亲留给他的。
还未及冠便给了他，想来那妇人也是存了死心了。
“你先去休息。”陆韵寒后背火辣辣地疼，只让人带他下去:“这些事，以后再说。”
陈磊好似明白陆韵寒不想带着他，双膝一弯，跪伏在她面前。
陆韵寒低头看他，沉声问他:“若没有你阿嬷的嘱咐，你今日还会在这儿求我吗？”
陈磊不懂，抬头对上陆韵寒的目光。
如果没有阿嬷，他会活着，然后学着外祖父一样参军吧。
陈磊暗暗想，陆小姐很好，跟着她，也很好。
“你好好想想，你未来到底想要什么。”
陈磊跪着往前走了一步:“可没有您，我一定没有未来。”
少时吃苦，让年纪这般大的孩子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你先回去吧。”陆韵寒有些无奈，仿佛看见了前世那少年执拗不肯归降的模样。
军医趁机开口:“小姐，我给您看看。”
陆韵寒颔首，拍了拍陈磊的头进了厢房。
陈磊性子倔，待在原地看着陆韵寒进去，良久才离开。
“小姐，这些外伤都要好生养着。”军医收了药箱，指着放在一边的药瓶，“一日三次，半月后即可恢复。”
陆韵寒:“有劳军医。”
军医:“不敢。”
酥桃送了军医出门，回来给陆韵寒上药。
“让墨泠他们先去邳县。”
酥桃手上一顿:“让其他人过去，墨泠留下吧。”
“墨泠也去，她能力出众些，遇到紧急的事情能够做主。”
“可是……”
“酥桃。”陆韵寒声音有些冷硬，“听令。”
酥桃张口缄默。
陆韵寒:“陈磊那小孩儿，去问问父亲能不能留下。再给阿云去封信说我无事。”
“是。”酥桃给陆韵寒掖上被角，端着水盆出门了。
陆沉止进到屋内的时候，陆韵寒正在小憩。
陆沉止轻轻掀开被子看了她背上的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陆韵寒是这时候睁开的眼睛:“父亲。”
“可是我弄疼你了?”陆沉止有些慌张。
“没有。”陆韵寒轻轻一笑。
陆沉止缓了一口气，在床沿坐下:“你以前都是叫我爹爹的。”
“我这不是长大了嘛。”陆韵寒勾着陆沉止的小拇指摇了摇，“爹爹～”
陆沉止眉眼染笑:“哎！”
“爹爹，皇子夺嫡已经开始了。爹爹有什么想法吗？”
自己女儿以前没这么问过，甚至没有关心过朝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陆沉止:“是有人找上你了？”
也算是。
陆韵寒点点头。
父女俩很久没这么静下心来谈心了。
这一次，谈得很久，也很深。
“寒儿，我们只能忠于陛下。”陆沉止有些狼狈的偏过头。
陆韵寒不解。
陆沉止也没多说什么。
“你分析的有道理，你想做就去做。”
这是作为父亲给她的最大的支持。
陆韵寒应下。
慕景晟，这一次，你要成为陆家的盾牌了。
修养了十天，陆韵寒就躺不住了，背上的上不疼了就连夜出逃，往阮城走了。
等陆沉止和三叔母发现的时候，陆韵寒已经走了几里路了。
陆沉止:“还是个莽撞的！臭丫头！”
三叔母掩嘴笑，也不戳穿这陆将军闷着乐的事实。
这边，陆韵寒日夜兼程抵达阮城。
“陆小姐。”慕景晟站在城门口迎她。
陆韵寒颔首:“六殿下。”
前几日飞书传信，今日见他城门相迎，想来是事情清扫的差不多了。
“有劳殿下带路，见见那贼人了。”
慕景晟点头:“不急，先见见你叔母吧。她这几日担心你担心的厉害。”
陆韵寒自然知道叔母担忧，她早已和叔母通信过。
不过，确实要先拜访城主的。
小磊:“她犯了什么错?”
“不可原谅的错。”
小磊抿唇:“不能少打点吗？”
陆韵寒:“?”
“不能。”
鞭刑已经快结束了。
陆韵寒让行刑的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