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道化奇景,道果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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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界域的外空总是昏暗的。
因为没有恒星，故而没有恒星光。
却有五颜六色的光流，如同宇宙的丝带，带起绚烂迷离的美景。
然而那光，却是道化之光。
这美景，亦是足以毁灭一切的天灾。
立于燃光星前，代天之力弥漫封锁自身。
陆铭彻底屏蔽自身气息，感知如同涓流，隐蔽且小心的向外挥洒，很快便沉沉一叹。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眼下这一幕，还是免不了心惊胆战呢。”
燃光星如同死井。
四面八方皆被道化怪物封锁。
这种封锁密不透风，可以把燃光星比作酒心，道化怪物们就是酒心外的巧克力外衣。
严丝合缝不漏分毫破绽……
能看到道化怪物实力不一，强弱有别。
但仙君境道化怪物却屡见不鲜，时而有仙王境的道化怪物一闪而过，掀起惊涛骇浪般的道化之力潮汐。
这等规格的封锁，也无怪当时的燃光如此绝望——因为确实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而现在，陆铭却想试试能否以一己之力，冲破道化怪物的封锁圈，从而与临渊界域的其他六星建立起联系。
深吸口气迈步向前。
陆铭如同一道黑光，转瞬间跨越千万里，并于下一秒钟扎入了怪群之中。
如同一滴水汇入了大海，不起丝毫波澜。
……
陆铭对道化怪物有过一定程度的研究，但他的研究显然不会有临渊界域深刻。
故而对道化怪物的情报早就更新，更新成了燃光星现有的情报。
——第一，道化怪物智力低下，对仙者的感知能力极强，甚至可以跨等级的那种。但对武者的感知能力普遍偏弱。
在已知宇宙中，道化怪物乃是仙家渡劫失败的产物，与仙者有巨大联系，故而有此特性并不奇怪。
而在临渊界域中，几乎所有的道化怪物，都是由道化原点创造的——模式未知，临渊界只知道每时每刻都有实力不一的道化怪物从道化原点中冲出，却没办法探索道化原点是如何创造出道化怪物的。
这个问题陆铭眼下也没办法深究，只能初步确定，代天之力能够帮自己较为完美的混入道化怪物群中。
如同同类……
与一头真仙境的，长着三颗人头的鸟状道化怪物擦身而过。
怪鸟身上八十八对眼睛齐齐看了陆铭一眼，而后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到般，又收回了视线，继续无规律飞行。
但很快，一头如同星球大小的球型道化怪物从不远处飞来，触手挥舞着，散发出仙君境的气息。
怪鸟毫无防备的被触手卷中，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便被球形怪物收入体内。
陆铭隐约察觉到，球形怪物的气息强壮了一丝。
——第二，道化怪物有同类相食的特性。
同类对它们而言，似乎是大补丹药，吸收同类后能显著增强自身力量。
这一特性在已知宇宙中极其明显，道化怪物从诞生之后，便踏上了寻找同类气息的道路，即便相隔亿万光年，也能彼此感应，彼此靠近，彼此厮杀，赢家通吃。
而在临渊界域中，道化怪物同类相食的特性反而被削弱了不少。
一来，这里的“食物”足够多。
无论是吃掉同类还是被吃，都更加简单轻松，故而少有主动狩猎之事——因为守株待兔就能吃到食物，没必要做狩猎这等麻烦事。
二来，道化原点无时无刻不在掀起道化潮汐，而道化潮汐中蕴含着大量的道化之力，这也是道化怪物的食物。
且道化怪物对生死的概念，与修士完全不同。
它们不在乎自身的生死存亡，无论是吃还是被吃，对它们而言都是一种可以被接受的宿命——这也是那怪鸟根本不反抗的原因。
也因此，呈现在陆铭眼前的看似是同类相食的惨剧，但对于道化怪物们而言，只是一种类似呼吸的日常。
前行两日，道化怪物仍旧随处可见。
忽有彩光一闪而过，吹的陆铭的衣衫猎猎作响。
远方，一头长着三颗头颅的巨鲸游曳而来，浓稠道化之力四散，散发出仙王境的力量，将沿途的一切道化怪物统统化作二维图形，又被其吞入体内。
——第三，道化怪物的力量在仙王境时开始质变，它们同样能掌握规则之力，只是所掌握的规则之力普遍扭曲抽象，比起同级别的仙家更难防备，更难对付。
且当道化怪物的实力成长至仙王境之后，道化怪物便能获得初步的智力，行动路径不再无序混乱，也有了主动狩猎的欲望与本能，但仍旧无法沟通。
目视那巨鲸，陆铭眸光一闪，正巧两者的前行路线有部份重叠，陆铭便缀在了巨鲸身后，一边前行一边暗中观察。
五日之后，前方的道化怪物发出诡异的啼鸣声，复而加速前行。
陆铭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立刻以更强的代天之力覆盖全身。
直到远方，浓郁彩光席卷而来，如同多彩的恒星，焕发无尽辐射。
陆铭登时驻足不前。
……
多彩的道化之力汇成海洋，泛滥波涛，甚至隐隐诞生出浪潮的声音。
而在这海洋的尽头，是一颗巨大的光球。
无法看清光球内的事物，陆铭只能隐约看到，一颗模糊的道果起伏于光团中，昭示了此物的本质。
一头仙尊境的道化怪物！
隐约间，陆铭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衰退，即便是代天之力也无法抵抗这种力量。
便果断远离，直到撤出数千万公里之外，方才感觉到这股诡异力量降低到了自己可以承受的程度。
“退化道果么……”
道果的力量千奇百怪，仙尊境道化怪物凝聚的道果更是古怪诡异。
眼下陆铭并无抵抗道果之力的手段，却仍不愿远离，反而站在了一个不算危险，但也不能说安全的距离谨慎观望。
很快，鲸鸣声再次响起。
那头带着陆铭来到此地的鲸状道化怪物如同看到了亲生父母般，一头扎进了仙尊道化怪物的辐射范围之内。
它被缓缓消融，与仙尊道化怪物融为了一体，甚至不难感知到从其体内荡漾出的喜悦之情。
——第四，当道化怪物抵达仙尊境时，会自发吸引仙王境道化怪物，并将之吞噬融合。
这种融合乃是自愿的，仿佛成就仙尊境，或是与仙尊境的同类融合，就是道化怪物们的归宿。
而在临渊界域中，对这一现象有过深入的研究，甚至已经了解此等异象的终极目的。
陆铭立于此地，又等待了五日。
很快便看到一枚枚光斑从仙尊境道化怪物体内涌出，洒向四面八方。
大多数光斑都被周围的低等道化怪物吞噬，光斑似乎对这些道化怪物们产生了极致的吸引力，引得它们争相抢食，仿佛光斑乃是稀世奇珍。
然而在吞噬了光斑之后，这些道化怪物们的实力却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再次争抢起了其他光斑。
陆铭随手拘来一枚光斑。
其整体呈球形，约有成人人头大小，但其内蕴的力量却并非是道化之力，而是清晰可查的天地元气！
“世界雏形……”
是的，这即是临渊界域武者的内天地——世界雏形。
诞生自仙尊境道化怪物与道化原点！
只是仙尊境道化怪物生产的世界雏形，刚刚脱离便会被道化怪物吞噬，即便侥幸未被吞噬，世界雏形想要成长为真正的世界，还需要极度漫长的时间，而临渊界域的道化怪物们不可能给世界雏形这份成长时间。
临渊界域内天地的主要来源，就是由道化原点生产出的世界雏形——但靠近道化原点，危险性太大。
也因此，当前临渊界域武者的实力分布，呈诡异的葫芦形。
——超品足足八位，却都是上一纪元的遗老。
三品之下的武者更多，因为无需界核与内天地。
反而是二品到法身这个阶段的新生武者极其稀少，就是因为世界雏形难得，非超品不可获取。
这也是燃光以一品之身，就能成为燃光星界王的原因——这边可用的人手真的太少了，燃光就是矮个子中相对高的那个。
这般想着，陆铭轻叹一声。
“所以道化怪物的终极目的，即是成就仙尊果位，而后以同类为养分，创造世界雏形。”
看似代表着混乱与毁灭的道化怪物，实则才是生命星球的最初起源。
陆铭觉得已知宇宙中的生命星球，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但由于在已知宇宙中，道化怪物并不多见，甚至在微弱时就被修士剿灭，没有诞生仙尊境道化怪物的土壤，故而并不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而在临渊界，这种现象就很好观测了。
“道化怪物乃生命星球的源头，甚至可称之为万物起源。”
“而此界的道化怪物，又源自于道一的半步化道境的力量。”
想到系统提示的代表了万物起源的武意精华（化道）这句话，陆铭点头道。
“如果能擒下一头仙尊境的道化怪物细细研究，对我领悟化道武意必然有巨大帮助。”
“或者去看看道化原点，也能助我快速领悟化道武意。”
只是两条道路眼下皆难走通。
面对这头正在“生产”的仙尊境道化怪物，陆铭连靠近都不敢，又何谈擒下？
反而是道化原点那边希望更大。
转身欲走，忽闻天边传来长啸声。
“今日运气不错，当浮一大白！”
陆铭猛地抬头。
便见雄浑血气从天边汹涌而来，如同一整个宇宙降临于此地。
这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因这庞然大物的降临，而被挤压，被排斥，乃至被粉碎！
首当其冲的即是稍弱些的道化怪物。
形状各异的道化怪物们，无论修为高低，只要没到仙尊层次，便统统开始扭曲，崩裂，直至粉碎。
仿佛有无形之力从它们体内掀开，从内部爆破了它们的身体。
即便是陆铭，都感觉到身体明显不适，每一个内天地，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因莫名原因而战栗颤抖，趋近崩溃！
这份力量难以抗拒……
然而倏忽之间，力量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如果不是周围的道化怪物们还在消亡，陆铭都以为刚才的一切乃是错觉。
耳中忽地响起爽朗的声音。
“躲远点小家伙……”
陆铭立刻飞退向远方。
直到退至相对安全的距离，陆铭方才再回首看向远方的仙尊境道化怪物。
便见一道模糊的光影从这头道化怪物身边不断闪烁腾挪，速度快到如同瞬移。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那些由道化怪物生产出的世界雏形，便一个不差的被此人收集起来。
同级别强者的接近，似乎激发了道化怪物的杀戮本能。
它很快停止了生产行为，模糊的轰鸣声从光球中荡漾开来，而光球中的道果，则越发清晰，最终展现于陆铭的感知之中。
漆黑色的纹路形成天然的道纹，整体仿佛梨子，却难以明辨大小。
在陆铭的感官中，此物时而只是普通梨子大，时而却又有一整个世界的浩瀚。
于是，认知开始错乱，理智开始崩塌，陆铭立刻感觉到无数混乱的信息凭空出现在自己的大脑中，引得自身识海轰鸣，头晕眼花。
果断忘掉那道果的模样，如此陆铭方才好受许多。
再睁眼，不敢再看道果一眼，而是看向了道化怪物的不远处。
正值那突然前来的神秘人收集完世界雏形，同样站定现出身形。
他面容年轻，朝气蓬勃，身穿一身白色剑服，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
如果忽略掉他身上强悍的气息，与闪烁着金色光的双眼，其整个人都给陆铭一种朝气蓬勃之感。
且听剑吟声忽响，一柄金色长剑凭空出现在了此人手中，而后金红色的火焰攀附在剑上熊熊燃烧，引得虚空连续崩塌，规则片缕不存！
“超品……”
“界限之力！”
两个名词自然诞生于陆铭的脑海中。
来者从气势上看显然是超品无疑。
而其刚刚施展的手段，即是超品的专利：界限之力了。
在燃光给出的隐秘资料中，对界限之力有详细记载，陆铭眼下对此力量也算了解。
所谓的界限之力，便是武者成就超品后自然诞生的一种力量——这并非是武道功法或是什么武学，只是超品武者都具备的特殊神异，也可以叫天赋之力。
超品身为武道近巅峰，每一个超品武者体内的无数内天地，在武印之力的连接下，组构成一体，使得超品更类似于一方世界乃至一方宇宙，而不再归属于个体这一概念。
他们就是行走的宇宙！
而行走的宇宙存在于当前宇宙之中，自然就会产生宇宙层叠现象，激起摩擦与外部宇宙的强烈排斥。
而超品的界限之力，便由此而生。
超品的生命本质，不单单使得超品武者能够免疫外部宇宙的排斥，甚至能够将之化作自己的力量，与内宇宙的力量相互叠加，从而爆发出更加强大，更加惊人的威力！
这即是界限之力的本质！
激发界限之力并不需要任何消耗。
刚刚此人一登场，便立刻引爆了一切低等级道化怪物，原因即是他不加收敛的外放出了界限之力，点燃了两方宇宙的排斥之力。
这种排斥之力将会从根源上崩解除超品仙尊外的一切，甚至包括陆铭这个仙尊超品之下的最强者！
这即是本质上的差距！
所以陆铭才觉得，眼下自己出现在王佛六道面前，只会被点菜般干脆料理吃干抹净。
当然，修为不同的超品武者，能引动的界限之力也不同。
如同曾经的八荒，由于状态不对，攻击中引动的界限之力就不多，因此没有一击弄死陆铭，只是让陆铭重伤垂死。
但看此人实力，陆铭便知此人的力量，大抵是要超过八荒界主一大截的。
正思考间，浓郁的化道之光席卷开来。
陆铭只感觉身体一抖，竟然不可抑制的开始变小。
“道果之力。”
心中升起这四个字，耳中忽然响起那男子的声音。
“都说了让你离远点儿了。”
声音中有些吐槽与无奈，却没有什么恶意与埋怨。
正前方一寸之地。
界限之力忽然闪过，化作推力直接将陆铭弹出了几光年之外。
如此，身体上的变化方才快速消散，最终重归完满。
“呼~”陆铭重重舒了口气，禁不住感慨道果之力的防不胜防。
道果之力，与界限之力乃同一层次的力量，为仙尊专属。
仙尊凝聚道果，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而道果，更是仙家一生对规则之力的总结与凝聚，这东西完全凌驾于规则之上！
改变、扭曲现实只是等闲罢了。
超品武者由于具备界限之力，本身就是一方行走的宇宙，体表更是两方宇宙的交汇之地，自然形成了界限隔膜，故而能够抵挡道果之力的侵袭。
但陆铭不行。
只是道果之力稍稍蔓延，波及陆铭，陆铭便在退化道果的影响下，出现了年龄与修为的退化——只需要几个呼吸，陆铭就会退化至胎儿状态，被冻死在寂静冰冷的宇宙之中。
与界限之力相同的是，仙尊境的存在施展道果之力，同样毫无消耗，对仙尊超品之下的一切修士，同样具备绝对的碾压效果。
而当超品与仙尊对战之时，道果之力被界限之力阻挡，界限之力也受道果干扰，双方都发挥不出十成十的效果。
于是在这一档次中，仙武再次齐头并进，战力没有本质差距。
而现在，那头仙尊境道化怪物刚刚“生产完”，正处于产后虚弱期，且它的实力也相对偏弱……
也就在陆铭思考的时候，前方区域已经化作了一片混沌，一切光影一切能量波动都不能逸散出分毫。
陆铭没办法看到两者的交战场面。
甚至于即便看到了，对陆铭而言也并非好事，反而容易遭受道果之力的污染，界限之力的粉碎。
只是等待了五分钟不到，那片混沌陡然坍缩。
金眸武者从中走出，道化怪物却已经消失不见。
他几个闪烁，便出现在了陆铭身边，上下打量陆铭一番，眉头忽地蹙紧。
“上一纪之人？”
他的视线足以穿透陆铭的金身，看到陆铭不同于这一纪武者的内天地，故而有此判断。
而对于自己的来历，陆铭也早就有了完整的说辞。
他点头：“是的。”
说完神色一正，拱手道：“在下得燃光所救，数年前方才出关。此次远行便是为了联系其他六星，以解燃光之难！”
金眸武者顷刻恍然，随后大喜道：“燃光星没丢！？”
陆铭苦笑一声：“没丢，但也快了。”
……
陆铭谎称自己乃是上一纪元的遗老，这个说法无从证伪。
因为临渊界域确实有不少上一纪元的人隐藏在临渊界域各地。
甚至新纪元开始，遗失的生命星球、失踪的仙王法身乃至仙尊超品也不在少数。
而且身份什么的，在临渊界域并不关键——当外部压力足够大的时候，只要没有明显的恶意，那么一切同类都属于应该团结的对象。
实话说，临渊七星相当团结——不团结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当陆铭说出燃光星的消息之后，金眸武者的思维便完全被燃光星所吸引。
——三百多年前，燃光星因突发灾难，脱离了阻道星域，至此迷失在了星空深处。
刚开始的几十年，还有超品外出寻觅，但寻觅无果后，也只能放弃。
其实眼下在其他六星眼中，燃光星已经被除名，默认迷失了，临渊七星也变成了现在的临渊六星。
而此刻陆铭开口，说燃光星还在。
考虑到一颗生命星球上的人口与资源，以及临渊七星的团结一致，金眸武者不再思考陆铭的来历这种小问题，沉声道。
“燃光星眼下在哪儿？立刻带我过去。”
他声音虽然沉着，却隐有颤音，证明其心情激荡难以抑制。
若是能把燃光星找回来，那此事的意义，甚至远大于自己刚刚的猎杀收获。
陆铭也是心道侥幸。
这次运气确实不错。
他也没想到自己半路上碰了个超品大佬，如此轻易的便解决了燃光星的问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