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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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室内，许贞焦急等待陆慎霆的决定。
而眼前男人只是敛着目，面无表情，要不是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许贞当他睡着了。
他已经提醒过老板一次，是时候提交新证据脱身，总裁没有回应，他也不好再多问。
直到深夜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慎霆才稍稍动了下。
周航进门后，先是瞥了眼许贞，而后俯身凑到陆慎霆近前，压低声音汇报：“总裁，缅北跟着白夜的人发来消息，
白夜已经回海城了。”
指尖转动手机的动作停住，陆慎霆坐直身体，牵拉到伤口时，龇了下牙：“外公那边什么反应？”
周航抿了抿唇，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犹豫，让陆慎霆面色眼见着烦躁起来，侧头余光冷冽地瞥着他。
周航赶紧回话：“白夜已经和老爷子联系上了，而且……”
话说一半，他再一次看向许贞。
许贞跟着陆慎霆的时间不长，是近两年的事，事关陆家秘闻，周航有顾虑很正常。
但这次引诱白夜回来，就是为了洗清温宥当年的罪名，作为当事律师，许贞有必要了解所有情况，包括外公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周航，你说吧，许律师是自己人。”
陆慎霆对他的肯定，让许贞有莫名的成就感，跟着海城陆少干，意味着他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将跨入一个新阶级。
“老爷子让李管家为白夜去搞武器和人。”
黑眸眸底闪过一道暗芒。
陆慎霆没说话，周航试着问：“要不要把李管家和白夜的线断了？”
男人身体前倾，手肘架在腿面上，手指抵在鼻梁山根处，眼底的墨色越来越浓稠。
半晌。
男人缓缓落下修长的睫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嗓音又低又冷：“让他们去做。”
“总裁……”周航不可置信，“白夜可是顶级的职业杀手，让他拿到武器，温小姐她……”
“周航，你照办就是了。”陆慎霆没开口，许贞先接了他的话，他的镜片反着光，“总裁不会让伤害温小姐的事发生的。”
陆慎霆看了他一眼，目光有许些赞许，许贞办事他更放心，淡声吩咐他：“把陈警官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听这话，许贞欣喜，总裁终于是想通了。
点头应下后，立即去办。
半夜的警局有股说不出的阴冷，冻得周航腿直哆嗦，他担心有伤的boSS身体扛不住，便脱下自己的西服给他披上。
陆慎霆看他一眼，抬手向着他面前摊开，淡淡道：“带了吗？”
有了几次经历，周航知道自家总裁要什么，可他不敢给，这是沈公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行的东西。
“总裁，沈公子说了，您受伤了，绝对不能抽烟。”周航小声拒绝。
陆慎霆唇畔勾起一个苦涩无奈的弧度，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最后一次了。”
……
记者会结束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的温宥，回到秦北乾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就沉沉睡去。
许是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神经绷得太紧，一旦放松下来，大脑深处的记忆就莫名地钻了出来。
那年她与陆慎霆第一次见，是在一场校园ba凌中。十三岁的她刚跟着父亲回到东国，中文不是那么好，外国与国内的应试教育不同，她的功课又落下了一大截。
成绩倒数，口齿不清，身材瘦小，天选的欺负对象。
那天天气也像是为了配合她的悲惨遭遇，倾盆大雨，把她浑身浇了个湿透。
她就读的是海城最昂贵的私立学校十二年制，初中部和高中部只隔了一道围墙。
欺负她的是高她半个头的高二学姐。
原因是她家有钱，特别有钱。
大家一致认为，开银行的怎么会没钱。
学校里有个夸张的传说，说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有二十万。
对此，她没做任何解释，因为实际上父亲给的更多，每年差不多要给她五百万……欧元当零花钱。
女生尖锐的美甲压着她的肩头把她摁在冰冷潮湿教学楼后墙上。
一双双夸张的假睫毛带着冷嘲热讽斜睨着她。
夹着烟头的手，轻拍她的脸颊：“姐姐看中一只小香的包，正好下周姐姐过生日，你去买来送我。”
在欧洲期间温宥上的是贵族学校，同学不是带着头衔的王子公主亲王，就是那些皇室家的亲戚。
他们生活在各国人民的镜头底下，因此在骨子里不敢也不屑于欺凌同学。
所以第一次碰上这种事的她，完全不知道所措，可又不甘心被欺负。
小声回她：“你上周不是刚过过生日，要了一双限量版的鞋。”
“啪”一声。
她的脸直接被扇到了另一半。
拿烟的女孩叫嚣道：“还敢顶嘴了，我过完了，还有我朋友。”
温宥红着眼，气不过：“可你们不是我的朋友。我要去告老师。”
说完，她拼命推搡那些坏人，要跑。
可她毕竟只有十三岁，娇养的千金小姐，被人手一拦脚一绊。
人脸朝地摔了下去。
来不及爬起，后背又被一只球鞋踩住。
脸摁在积水里摩擦。
那些人在她头顶上叫嚣：“敢告老师，给她点颜色看看。”
正要对她下手时，不知道谁吼了一句：“她有个哥哥，身上别弄上伤，到时候找我们麻烦。”
他们觉得有道理，换了一种方式对她。
“扒了她衣服拍照片，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反抗我们。要是不听话，让全校都看光她的身体。”
当年的绝望再次通过梦境传递给她。
无数只手撕扯她的衣服。
她哭啊喊啊，都没有用。
一切的声音都淹没在大雨中。
突然，有人喊了声——
“陆少。”
人群一哄而散。
温宥缓缓睁开眼睛对着灰色的天空，雨水直接落到她的瞳仁上，形成一汪混浊的水雾。
一个撑着透明伞的少年低头看她，恰好挡住了她脸上的雨。
少年的脸像是泡在水里扭曲分裂。
但他那双湛湛沉沉如夜空般的黑眸直接撞进了她的瞳孔里。
四目相对，温宥心脏砰砰乱跳。
她那时太小，不知道害怕和喜欢分泌的是同一种激素——多巴胺。
以为自己在那一瞬爱上了他，其实她只是惊吓过度。
一件黑白配色的运动扔在她身上，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衬衫早就被扯碎，露出的小吊带因为被雨淋湿与她的皮肤融为一体。
羞耻心让她被冻的发白的小脸，迅速染上红色。
“自己能起来吗？”
少年的嗓音清冽甘甜，但却有股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与疏离，就如浇在她身上的雨一般又冷又撩人，在她心上漾起层层水纹。
她动了一下四肢，实在没有力气。
张口想求助，下一秒，雨水再次落到她脸上。
他走了。
温宥的心一晃，沉入谷底。
突然，少年蹲下身，把她用运动服一裹打横抱起，在雨雾中奔跑。
原来他刚刚只是收了一下伞。
周围湿漉漉的世界在她梦里都虚化成了背景板，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利落分明的下颌轮廓。
心里想着，他要看我一眼，我就和他永远在一起。
少年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低下了头。
那双黑眸里装着万千星辰，把她魂一起吸走了。
梦到这里，脑袋里不知哪里传来的钟声，将她从梦里拖回现实。
突然惊醒，她脑袋发胀心跳加速，想抬手揉揉太阳穴，没想怎么也拽不动，蹙着眉缓缓掀开眼皮，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就等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