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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李世民大破郁射设 小霸王义释甄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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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始毕与采纳了史蜀胡悉之计,便让众酋长各回本部依令而行。

北方的九月,秋高气爽。在马邑以北的隋突交界地区,一支队伍正行进在茫茫荒野之中。这支队伍就是李渊新组建的骑兵队,他们的主将正是青年英雄李世民。半年来,这支队伍已经成为一支扞卫边疆的精锐之师。自从他们开始驰骋战场后,已经多次让突厥人尝到了苦头,使得这些贪婪的入侵者气焰大大收敛。然而,最近一个月来,突厥铁骑突然连续多次从马邑方向侵入隋境,杀掠百姓,抢劫财物。所以,李世民不得不率军巡边,以保境安民。

与往次不同,此次巡边,李世民心中怀有深深的顾虑。自骑兵队开始巡边后,近来突厥的侵扰行动已经有所减少,而且以往郁射设部对隋境的侵扰一向规模较小且并没有固定的目标,可最近一个月以来,突厥的入侵却都是规模较大,人数每次都超过两千,而且都集中在马邑以北地区。这让李渊父子预感到突厥必有阴谋。但从其入侵规模来看,似乎又是针对骑兵队而来的。因为李世民的骑兵队不过二千余人,如果全军出动,也只与入侵部队相当,难道他们是要诱致骑兵队一决胜负吗。若果真如此,李世民倒也不惧。因为如今的骑兵队兵精将勇,足以与二三千突厥人一战而胜。但敌人是否有更大的阴谋呢?这才是李渊父子真正担心的。不过,敌军既然屡屡入侵,留守府也不能毫无作为。依照李世民的建议,骑兵队最好是不与突厥硬碰硬的对决,而是也派部队去袭扰敌境,使之为侵扰付出代价而有所收敛。但李渊又认为在目前的形势下,最好不要主动招惹突厥,只以赶走入侵者为止。所以,他打算亲自率领全部骑兵队巡边。但李世民坚决反对这一计划。作为统帅,在还没弄清敌人的真实企图的情况下,决不可轻易地去冒险。所以他建议自己代替父亲率队巡边,如果敌人仅仅是要诱使骑兵队与之决战,那就不妨与之一战。如果其另有阴谋,自己会相机而动。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李世民做出三项不同寻常的安排:第一,此次巡边比往次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到更远的地方去探听敌情。第二,以往骑兵队巡边总是只带七日所需粮草,并让附近城邑六日一运送补给。也就是余出一日粮草以防万一。但此次巡边,李世民却携带了九日所需,留出三日之富余。第三,在太原至马邑与骑兵队之间设置了烽火台,一旦有意外发生,太原可从速发兵赶赴前线迎接逃回的骑兵队。做出这些准备后,李世民才率队赶赴边境巡边。

来到隋突边境之初,一切都很平静,五天过去了,也未见有突厥来袭扰。这反倒让李世民的神经更加紧张起来。他感觉到,突厥人必定还有更大的阴谋针对自己。于是,他又派出更多的斥候去探听情况。果然,次日清晨便有斥候匆匆赶回报告:“敌军已分两路向我军赶来。一路二千人似开赴马邑,一路八九千人直奔我军驻地而来。”

听到这一消息,众将士顿时有些慌张,殷开山神色大变道:“开赴马邑者必定是去断我粮道。”

长孙顺德:“如此,我军不可再等待马邑粮运,当从速撤回太原。”

刘弘基连连摇头道:“不可。此处距内地路途遥远,欲赶回内地,骑兵亦需六七日之路程,我军现存军粮只够三日之用。如直接撤向太原,一旦敌军尾随而至,则我军危矣!”

刘弘基言罢,众将各个颜色大变,一股恐惶的气氛立即笼罩了主将大帐。李世民明知刘弘基所言有理,目前骑兵队确实面临一场极大的危机,但他还是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以免影响军心。这时,赵毅突然开口道:“既然别无他法,不如拼死一战,终不能束手就擒。”

世民闻言连忙极口赞道:“壮哉,赵将军!马革裹尸,将军之幸也。偶遇危机,便露惧色,岂大丈夫所为!”随即又转向众人,“众将军可有破敌妙计!”

众将闻言,不禁心中羞愧,却面面相觑,计无所出。这时,世民又道:“各位既无破敌良策,世民倒有一死中求生之计,不知各位可愿随我一搏?”

众将闻言,齐道:“愿从号令!”

李世民这才又道:“当年世民仅以百骑,尚能在北虏二十万大军中来去自如,今之众寡悬殊,何如当日?且劫粮之虏军,不过二千,若能引开其主力,我以一千之众,破之足矣。今可将我军中分为二:赵将军率一军大张旗鼓撤往太原,以诱虏军主力追击,世民率余部偃旗息鼓往袭截断粮道之虏军。此地距马邑不过二日路程,我料敌军来断粮道,当至中途。我若欲袭之,携一日粮足矣。所余食粮,足供赵将军撤至内地。各位以为如何?”

“愿遵将令!”众将闻言,不觉精神大振。

于是,世民分兵两路,亲率刘弘基、殷开山及一千余人疾速赶往马邑。次日清晨,忽有斥候来报:“前方二十里处发现敌寨。”

世民便传令下马休息进食。众将士皆知大战将至,纷纷解下所带干粮袋进餐。过不多时,只见前面烟尘大作。世民即令将士们上马布阵。随后,世民开始做最后的战前动员:“弟兄们:今日我等身在荒原,千百里无有人烟。野无粮草可筹,军无粒米余存。前有坚敌,后无退路。若欲生还,唯有拼死杀敌,死中求活。纵然身死沙场,亦享马革裹尸之荣,且可荫及子孙。弟兄们,随我努力杀敌!”

阵中将士被他的豪气所感染,顿时掀起阵阵呐喊:“努力杀敌!努力杀敌……”

就在这一片呐喊声中,突厥已来到近前。但见为首一将,身材粗壮,面目凶狠。身着一副铁叶连环甲,手中一杆长矟,胯下一匹纯白战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正是突厥猛将阿力谷。

原来,突厥在称霸漠北之前,便是专门为柔然打造铁器的部族,因而精于铁器锻造。自启民之后,又在与隋朝的交流中吸收了隋朝的先进技术与习俗,故此在兵器与盔甲方面,不同于与一般番人,而与中原相似,尤其是一些高级将领,多着铁甲上阵。

此时,阿力谷催马上前,高声叫道:“李世民可在军中?”

世民举目观瞧,但见阿力谷胯下那匹战马身键神骏,色白如雪,浑身上下无一根杂毛,振鬣长嘶,有若龙吟。原来此马乃西域神驹,能日行千里,因其头至尾长约一丈,故名“一丈雪”。乃是阿力谷最近在西域平叛所得,原为一西域国王之坐骑。世民越看越爱,不觉失神。忽听得阿力谷又叫道:“乳臭小儿,专爱偷袭之事。前日被我大叶护杀得险些丧命。今日遇到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世民回过神来,突然仰面大笑:“上一次我仅以百骑便杀得尔等人仰马翻,迭力失命丧黄泉,阿史那贺鲁也险些送命。尔等见我,不知逃命求生,难道是特来送死吗?”

阿力谷闻言大怒:“小儿焉敢口出狂言,今日让你矟下做鬼。”

世民又大笑道:“番狗,休得夸口,敢来与我独斗乎?”

原来,突厥人最崇拜野狼,故自认为狼之后代,其各主将大旗上均绣有狼头。因为狼狗相类,故此中原人常骂他们为“番狗”。其实,世民所以要对阿力谷表示轻视,正是要激怒他,以便让他与自己单挑。因为他自知骑兵队虽各个善战,但在剽悍的突厥武士面前,却未必讨得便宜,且面前敌军几乎是本军的二倍,而本军又处于危机之中,难免士气沮丧。此时交战,定然败多胜少。而在目前的情况下,可以说隋军战败也就等于覆亡。故此,他才以激将法挑逗阿力谷与自己独斗。若能将其斩首,敌军自然瓦解,即使是只将其战败,也足以鼓舞本军斗志,挫顿敌军士气,为胜利创造条件。如果自己不胜,也无非一死而已。这阿力谷原本就欲手刃世民,为迭力失报仇,为大叶护雪耻。此刻被世民一再挑逗,哪里还忍得住心中怒火。拍马舞矟,直取世民。世民见状,内心暗喜。急摆手中枪迎战。两般兵器相交,二人各觉得对手兵器沉重,枪法神奇,都不敢怠慢,各自抖擞精神,奋力拼斗。二人枪往矟来,各逞英雄,两边将士,但见一片寒光,不见人影。直斗了一二十合,不分胜负。世民心中不觉暗急,只恐久战下去,突厥人奈不住性子,全军杀到,本军还是难免一败。不由得暗下决死之心,忽然卖个破绽,诱使阿力谷一矟刺来,他却并不招架,而是也一枪刺向阿力谷。眼见得阿力谷手中矟已至身前,他陡然左腿一夹战马,身形一晃,那长矟贴甲划过,世民的甲叶被其刺落几片。与此同时,世民手中大枪也刺到阿力谷颈前,阿力谷万没想到世民会有此搏命一招,一时躲闪不及,被一枪刺中咽喉,挑落马下,一命呜呼。世民随即用大枪一招,隋军顿时冲向敌军。突厥将士见自己心中的不败战神竟被世民一枪刺死,不禁魂飞魄散,哪里还有斗志,一哄而散,溃败下去。隋军直追杀出十余里,方才收兵。一场本该十分惨烈的战斗竟如此轻松地以隋军胜利而结束。随后,李世民下令打扫战场。这时,他才发现,一丈雪竟然没有离开,而是俯卧在阿力谷身边,眼中留下两行泪水。世民满腔铁血登时化作万缕柔情。即刻走上去抚摸着一丈雪道:“马儿呀,你是舍不得离开故主,还是与我有缘?今日我将你故主依礼厚葬,以后你便随我征战沙场如何?”

话音未落,那马竟乖乖地站起身来。世民大喜,即刻将自己的鞍鞯等一应马具换到一丈雪身上,翻身上马,那马竟顺从地听凭世民驾驭。世民喜出望外:“此乃天赐我神驹平定天下也!”即令留下一百人先将阿力谷依礼下葬,然后再将缴获的战利品送往马邑。自己则率其余将士携带着从敌军中缴获的军粮抄近路赶往太原。因为他断定那里必将会发生一场血战,自己必须尽早赶到,参加这场战斗。

且说赵毅离开李世民后,便率领众将士疾速撤往太原。一路上,他们日夜兼程,唯恐被敌军赶上。但当他们赶到距内地还有二日多的路程的黄草岭时,还是被突厥军队追了上来。眼看着渐行渐近突厥铁骑,赵毅只得对身边的长孙顺德道:“将军可率一半军马继续撤往太原,我率余部抵挡一阵。骑兵队绝不能全军覆没。”赵毅所以这么讲,是因为他心中以为李世民的部队肯定已被突厥歼灭了。

说罢,正要兜转马头与突厥拼命,不料恰在此时,却见太原方向一片烟尘大作。长孙顺德惊喜道:“太原援军到了。”

赵毅连忙下令:“儿郎们,援军已到,我等全速前进,与之会合。”

众将士一见援军赶来,不觉精神大振,立即加速疾行。转眼与大军相遇。但见援军队伍约有一万来人,中军处一杆大旗飘扬,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李”字。众人心知定是李渊亲自赶来,更各个定下心来,与大军合为一处。

此时,突厥军队也随后赶到。为首一将,身形健壮,手持双剑,正是郁射设。旁边一人,约二十四五岁,身材魁梧,一身铁甲,手持一杆厚背大刀,足有五十余斤。正是军中后起之秀康苏密。

原来李渊见到边境燃起烽火,只道是世民率众撤回,却不料赶回来的只有赵毅和长孙顺德和一半骑兵队,此刻见世民未归,李渊不觉内心一颤,心想:我儿恐怕凶多吉少。又见敌军足有八九千人,阵列整齐,杀气冲天,不由得内心暗吃一惊。须知此刻他身边只有一万余人,虽略多于突厥,但却基本上都是步兵,其战斗力无法与突厥铁骑相比,而赵毅所率的骑兵队又千里奔波,难以再战。尤其是自他到任以来,太原将士已经将世民视为军中魂胆,此刻世民未归,生死未卜,故此军中士气大减。在这种情况下,若要战胜突厥,实属不易。但事已至此,他也决不可临战露怯。为了鼓舞斗志,他对将士们讲道:“众儿郎,今突厥千里来奔,必定困乏,我正好以逸待劳,杀他个措手不及。昨日二郎已派人传信,说他很快即可前来参战。届时时正好两面夹击,全歼虏军。”

李渊众将士一听说世民将到,顿时一阵欢呼。这时,只见突厥军中郁射设催马来到阵前:“李渊可在军中?”

李渊闻言,纵马向前道:“来者何人?”

“我乃大突厥国郁射设是也!特率铁骑万人来取尔父子性命!何不早早下马受缚?”

“狗贼!尔等所赖者,四足善走耳。本留守屡欲寻机与尔等决战,只是大军一到,尔等便鼠窜而逃。今日自来送死,尚敢口出狂言乎!”李渊说罢,回身道:“谁人替本留守取其狗命?”

话音未落,只见身后早有马三宝一马杀出,舞动宣花斧直取郁射设。而突厥军中也杀出一将,身着硬皮甲,手持一杆长矟,杀向马三宝。原来这突厥兵器,本便以矟、刀为主,其次是剑和斧,近来随着与隋朝的接触增多开始出现了锤、棍、狼牙棒,甚至画戟等兵器,但绝大多数将领还是使用矟和刀。

且说这突厥酋长与马三宝厮杀到一处,约二三十合,马三宝手起斧落,砍敌将于马下。马三宝收斧在手道:“谁还敢来送死?”

突厥阵中,惹恼了上将康苏密,挥刀来战马三宝。二人大战十余合,马三宝便刀法散乱,只好拨马回归本阵。康苏密哪里肯舍,拍马追来。看看赶上,正要举刀取三宝性命,忽见一箭飞来,径奔康苏密面门。康苏密急闪身躲过,却早见钱九陇一马杀到。二人刀矟并举,杀到一处。但见战团中一片寒光闪烁,不见了人形。直杀至三十合上下,钱九陇感到气力不加。忽然虚晃一刀逼退康苏密,拨马便走。康苏密也不追赶,只是立马叫道:“还有敢来送死的吗?”

李渊见状,心中暗惊:这钱九陇已是军中一流勇将,此刻这里能与之匹敌的也只有自己的贴身护卫、也是出身于唐国公府家奴的樊兴了。但大战之际,樊兴不可离自己左右,况且樊兴与钱九陇武艺不相上下,即使出战,也并非敌将对手。但此战,隋军本来就斗志不旺,若不派出一人灭其气焰,这场厮杀只怕必败无疑。正踌躇间,却见赵毅舞动双鞭,杀出阵去。这赵毅武艺原本就不在钱九陇之上,又一路奔波至此,更觉浑身乏力,但他深知李渊所以骗大家李世民不久即到,只是为了鼓舞军心。此时康苏密气焰嚣张,本军若无人敢去应战,则必定导致士气大减。而太原主力已尽在于此,李渊是输不起这场战斗的。所以他才挺身而出,要以命相搏。二人战了二十余合,赵毅已是鞭法大乱,但却不肯败下,他是下决心要死在战场上了。李渊眼见赵毅再战下去,必败无疑,不由得内心暗急。不料恰在此时,忽见突厥阵后一阵骚乱。忽有一将赶到,对康苏密喊道;“酋长速回,我来应战隋将。”说着挺矟敌住赵毅。康苏密料知情况有变,也不多言,急拨马回归本阵。却见阵中杀出一队人马,各个浑身浴血,杀气冲天。为首一将,正是李世民。

原来,李世民明知太原之军并非郁射设敌手,唯恐两军决战,父亲会有闪失。故此选出二百精锐之士,撇下主力,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向太原赶来,却令刘弘基率余众随后而行。来到此地,恰遇上两军正在厮杀。李世民即刻率军直闯敌阵。突厥初时但见来军人数不多,只是押阵酋长率军上前拦挡。却不料刚要问话,一丈雪已飞到他面前,世民手起一枪,将他扫于马下。那押阵副将急来阻挡,世民却早已冲入突厥阵中。这副将再要回身追赶,却被殷开山随后杀来,手起矟至,挑于马下。此时,世民已冲入敌群之中,如虎入羊群,一路枪挑刀砍,转眼便有十几名突厥武士在他手下作鬼。殷开山等虽在其身后,却只能勉强跟上。郁射设得知阵后有人闯入,为了敌住世民,稳住阵脚,一连调去十名猛将去战世民,却均在世民刀枪之下或死或伤。眼见得世民杀近中军大旗,郁射设一时慌了手脚,只得让人替回康苏密,希望靠他来抵挡住世民的攻势。

这边李渊早已看见世民,不禁大喜过望,急高声叫道:“二郎速速过来!”

李世民正杀得眼红,那里听得到父亲呼唤,他见康苏密向自己杀来,挺枪来战康苏密,康苏密正待摆刀相迎,却不料一丈雪快如闪电,早已飞到近前,一时不及躲闪,被一枪刺中肩窝,翻身落马。世民却待上前取其人头,不料一丈雪速度过快,自己又初次骑它上阵,不太适应,略一迟缓之间,早已连人带马越过康苏密,直接冲向赵毅。那正与赵毅交战的突厥将领,一见世民如从天降,大吃一惊,被赵毅一鞭打落马下。

世民这才与赵毅一同奔向李渊。李渊见到世民,喜不自胜,极口赞道:“二郎,来的恰逢其时。今日之战,记你个首功。”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一丈雪,他心里明白,世民今天所以如此神勇,几乎一半是靠它的助力,不禁赞道:“好一匹天马龙驹!”正因为李渊这一赞,其后,人们便又称一丈雪为“雪龙驹”。

这时,只见突厥阵后又是一阵烟尘大作。世民道:“必是刘弘基已率军赶到。方才孩儿一阵冲杀,虏军阵形已乱。父亲何不挥军急进,与刘将军夹击虏军。如此,可全歼虏军。”

李渊忙制止道:“且慢。”又令人上前高声道:“对面的郁射设听着,我们李留守有话要讲,请他出来答话。”

这边郁射设眼见本军阵形已乱,正担心隋军乘乱杀过来难以抵敌,忽听李渊前来喊话,真是正中下怀。忙催马出列,对隋军喊道:“不知李留守有何话说?”

李渊见到郁射设,便高声道:“郁射设,尔阿力谷部今已全军覆灭,阿力谷本人也命丧我儿世民之手。方才康苏密又身负重伤,尔已军无魂胆,阵形大乱,又为我军前后包围。一旦交战,必致覆亡。今本帅有好生之德,欲饶尔不死如何?”

说到此处,需向读者交代,始毕为了确保此次行动成功,特派阿史那社尔和康苏密与阿力谷同来南征,而社尔武艺又远胜康苏密,他若出面,突厥应不至于如此被动。但此时为何未见社尔露面?原来此次南征,阿史那社尔在出师之前便已有病在身,当到达郁射设部时,更病情加重,实在无法随军征战,所以此时并未在军中。始毕虽机关算尽,却万没料到社尔会病倒,阿力谷会被世民斩首,从而是局面大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此时,郁射设闻听李渊之言,以为是要让他投降,自然不肯:“李渊,你是要让我投降么?我大突厥国只有战死勇士,没有投降懦夫。要战便速速来战,休要啰嗦!”

李渊微微一笑:“郁射设,尔无需投降,只需答应我三个条件,即可罢战北归。”

“是何条件?”

“一是尔军归途之上,不可杀掠我百姓。二是需将尔军中副马交于我军,三是尔归国之后,不得再无故犯我疆土,扰我百姓。”

原来,突厥人作战时并非每人一马,那些酋长和贵人以及较为富裕的骑士都会有一匹备用的副马,有些大酋长甚至会带多匹战马以备换乘,这也是突厥军队机动性特别强,行动特别快的原因。而眼下郁射设的军队共计八九千人,至少也有三千匹副马。如果交给李渊,郁射设当然难免心疼。可眼前突厥已在隋军的包围之下,方才李世民的一阵冲杀,不仅导致了突厥上千人的死伤,更令突厥全军丧胆。此时,可以说突厥将士看着李世民,就如看到阎王一般,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在这种形势之下,如果真的大打出手,只怕难免全军覆灭。至于战马,自然也大部分会成为李渊的战利品。所以,郁射设也没什么不答应的。至于其他两条,郁射设更没有任何话可讲。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李渊这话是否当真。

“只此三条?”郁射设道,“尔等汉人,切莫又耍诡计。”

“大隋与突厥本属一家,何必相互杀戮?若得各守疆土,令百姓安居乐业,有何不好?你若不信我言,可歃血盟誓如何?”

这时,李渊身边的李世民也大惑不解地悄声问道:“父亲若依孩儿之计,必能大破虏军。为何却纵虎归山?”

李渊幽幽地看了一眼世民,压低声音道:“休要多嘴!突厥是惹不得的。”

李世民虽然不解父亲之心,但从他的目光中,却料知其必有深意。便不再多言了。

于是,李渊与郁射设约定,双方当日各自回营,明日歃血盟誓。可是郁射设回到本寨后,却怕其中有诈,当天夜里便率军偷偷离开营寨,悄然撤走。一路未见有隋兵追来。次日天蒙蒙亮时,突厥军队逃离黄草岭已有二百里,郁射设料想李渊不会再追来了。正要下令众将士歇息进食之时,忽听前面一阵鼓角之声。举目望去,却见一队人马缓缓而来,为首一人金盔金甲,胯下一丈雪,正是突厥人心中的活阎王李世民。一时间,突厥将士直吓得魂飞天外,各个目瞪口呆。只见李世民纵马上前,笑吟吟道:“郁射设,你与我父约好今日盟誓,为何连夜离去?此岂大丈夫所为!”

原来,李渊早就料定郁射设有此一招,故此先派世民率三千骑兵抢先赶到此地拦截郁射设。为了防止万一开战世民兵马太少会吃亏,李渊又令赵毅率三千步兵,乘刚缴获的郁射设的战马跟踪郁射设而行。当然,这些步兵大多骑术不高,难以乘马战斗,他们只是乘马赶路而已。一旦开战,他们还需下马作战。其实,李渊所以这样做,与其说是为了要与突厥盟誓,不如说是为了告诉突厥人,他们的一切诡计,尽在自己掌握,从而达到攻心战的目的,使之今后不敢轻易来犯。

此时的郁射设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听到世民之言,更觉羞愧难当,支吾半日,方才道:“昨日晚间大可汗忽有急事相召,不得不归。还望公子见谅。”

世民从容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言而无信!既然你急于归国,我二人就在此盟誓,你然后再归去如何?”

“也好,也好……”郁射设一脸羞愧道。

李世民与郁射设盟誓回到太原城时,恰值天近傍晚,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料李渊又派人将他叫到留守府议事。原来,今日下午有谍者来报,说山西巨盗甄翟儿举兵二十万,欲前来攻打太原。故此,李渊得知世民已回到太原城,便立即将他唤来商议应对之计。

见到世民后,李渊不无忧虑道:“近日忙于北御突厥,不想数月之间,竟使之坐大。有意发兵剿讨,又恐兵力不足。若不发兵剿讨,恐其势力渐盛,必成大患。”

世民闻言,献计道:“父亲不必多虑。此等草寇,其中虽不乏骁勇之徒,然皆乌合之众,得势则以一当十,气衰则百不当一。若待其来攻,则势盛气壮,破之必难。不若先发兵讨之。”

李渊觉得世民所言有理,于是决定由长孙顺德率五千步兵留守太原,其中三千人可同时在城中利用新缴获的突厥战马演习骑术。李渊则亲率世民等众将及一万步骑讨伐甄翟儿。

原来这甄翟儿军本属河北魏刀儿的起义军之一部。大业八年以来,杨广为征辽东,在全国范围内大举征募兵员与役夫数百万,百姓本已不堪其扰。而更可恨的是,当时隋朝府库山积,杨广却像一个守财奴一般不肯将府库财帛用于征辽,而是继续向百姓征收赋税。百姓难以承受这种敲骨吸髓的盘剥,故纷纷揭竿而起,奋起反抗。首先是山东、河北一带,其后随着征辽之战的失败和各种课敛的加重,反抗之火逐渐蔓延至全国。而魏刀儿就是活跃于山东河北一带的农民起义军之一。由于屡屡战胜前来讨伐的隋军,魏刀儿名声大噪,人送绰号历山飞,在当地影响极大。甄翟儿本是魏刀儿的结义兄弟。他在起义之前家资巨万,武艺高强,仗义疏财,在绿林中颇有威望。甄翟儿一生中最敬慕关云长义薄云天,故此为人行事处处效仿他。他曾以重金请河北第一名匠为自己打造一杆长枪,重达八十一斤,对人讲:“关二爷青龙偃月刀重八十二斤,我不可与之等同,故减一斤耳。”又为这杆枪起名“玉龙旭日枪”,刻字于枪杆末端。后来魏刀儿得罪官府,聚众起义。甄翟儿变卖家产,以支持魏刀儿。其后魏刀儿所以能名震绿林,甄翟儿居功至伟。最初,魏刀儿将甄翟儿视为心腹,委以重任。但时间一久,眼见甄翟儿威信有超过自己的迹象,便渐渐产生了猜忌之心,且难免形于言表。甄翟儿身旁便有一些心腹之人劝他取魏刀儿而代之。甄翟儿自知再难以与魏刀儿共处,却又不愿做不义之事,便向魏刀儿请兵到山西地区发展势力。魏刀儿也不愿兄弟阋墙,自思不如好合好散,便给了甄翟儿一千人马,让他到山西一带发展。当时甄翟儿的心腹们个个大骂魏刀儿不义,说即使是当初甄翟儿变卖家产招募的人员也不止一千,纷纷鼓动甄翟儿火并魏刀儿。但甄翟儿却只是微微一笑而已。随后便率军来到山西。到达山西后,由于甄翟儿行事仗义,武艺高强,每次破敌所获,均赏于部下,故此其威信日隆,实力大增,很快便拥有了一支数万人的队伍。近来李渊剿灭了太原附近的几股义军,这些义军在失败后,纷纷投向了甄翟儿,因此在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内,甄翟儿军的人数一下子竟发展到十几万,于是进占雀鼠谷,并有攻取太原之意。不过,这甄翟儿也是一位深知民族大义之人,所以在李世民与突厥对峙之际,并未趁火打劫,去袭扰太原。如今得知突厥已被击败,这才打算与李渊一决雌雄。

本来,甄翟儿以为以太原的那点兵力,李渊是绝不敢主动来讨伐雀鼠谷的,可万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这简直是来送死!”甄翟儿暗道。于是,连忙召集麾下众将商议御敌之计。

这甄翟儿自随魏刀儿起义多年,身边也聚集了一批心腹猛将。其中最有名者为四大将及十二太保。这四大将是甄翟儿堂弟甄世良、大将吴天成、副将郑刚、卢聪。十二太保是其多年来收服的十二位年轻骁勇,各个对甄翟儿忠心耿耿。甄翟儿这些年所以名震江湖,也是靠这十六人协助。

众将得知李渊来到雀鼠谷,纷纷请战,唯有大将吴天成道:“我军虽众,实乃乌合之徒。末将素闻李世民勇武绝伦,百骑闯连营,手刃杀神迭力失,视突厥如无物。今又斩杀阿力谷,伤康苏密,真乃叱咤风云、霸王之俦也。且隋军新破突厥,士气正旺,与之交战,胜负难料。依末将之计,但当坚壁不战。如今太原一带,义兵遍地,突厥虽败,不日必来复仇。李渊岂能久留本地?待其因故撤军之际,主公欲战则有必胜之势,欲守则有泰山之安。此乃万全之策也!”

甄世良立即表示反对道:“我等大军十余万,尚不能胜李渊一万之众。岂不为人耻笑。如此,有何面目复与众豪杰争衡!”

甄翟儿在二人发话后,道:“世良所言虽是,但天成之计实属万全。不可不深思。”

话音未落,郑刚与卢聪又道:“我等自举义以来,怕过甚人?况且李世民虽勇,能及得上主公吗?末将等请主公勿疑,只管出兵取李渊、李世民父子人头便了。”

接着,十二太保也纷纷主战。甄翟儿原本就更倾向于出兵,此刻见众人斗志昂扬,更兼郑刚的那一句对他的吹捧之言,更使他有些飘飘然起来,于是下定决心道:“翟儿自举义以来,所以所向有功,皆赖大家齐心协力。今众人欲战,翟儿岂可不从!”

于是,传令将士,乘隋军初到疲敝,立即出兵至离雀鼠谷二十里处布下大阵。令吴天成、卢聪守左翼,甄世良、郑刚守右翼,亲自率十二太保镇守中军。

这边李渊见甄翟儿出营来战,便令人传话道:“大胆甄翟儿,自尔来到太原,劫掠商旅,荼毒百姓,该当何罪?今本帅到此,何不下马就擒。”

甄翟儿闻言仰天大笑,纵马出阵:“我等在此,图活命耳。杨广在位,穷兵黩武、课敛百姓。天下苍生,谁不恨之入骨?举义求生,何罪之有?李渊,我敬你父子敢战突厥,是条汉子。故此未趁你与突厥作战时,乘火打劫。今你若能起兵举义,我雀鼠谷数十万之众愿与你共讨昏君。若是甘当鹰犬,与天下苍生为敌,则翟儿唯有手中长枪相待。”

听到甄翟儿一番话,李渊身边的李世民不由得神色一凛,李渊更是无言以对,只得骂道:“反贼怎敢胡言乱语?也罢,且准备厮杀吧!”

这时,李世民凑到李渊身边耳语道:“此贼虽是乌合之众,然骁勇者不少,且莫与之单挑纠缠。世民可先率三百骑闯其右翼,待其阵乱。父亲即可率军直闯其中军。”

李渊点头同意。李世民便摘弓搭箭,同时两腿一夹战马,一丈雪便如飞冲向义军右翼,身后刘弘基、殷开山也率三百铁骑随后跟进。敌军中甄世良、郑刚一见有敌军杀来,急忙也率军应战。不料刚刚出列,早有一箭飞来。甄世良躲闪不及,被射中面门,跌落马下。众人在一愕之间,一丈雪早已马随箭到,李世民也已插弓入囊,摘枪在手,冲着郑刚高声断喝:“反贼,纳命来!”竟似半空中炸响一声霹雳。这郑刚方见世民一箭射杀甄世良,已是魂飞胆丧,此时又见其大喊着冲向自己,登时吓得肝胆俱裂,一头栽于马下丧命。李世民乘势闯入敌阵,三百铁骑随后赶来冲入敌军,在阵中一阵冲突,义军顿时阵形大乱。

李渊见此情景,一声令下,隋军便一起冲向敌阵。先是骑兵直冲向敌阵,随后步兵也跟了上来。一时之间,直杀得敌军连连后退。厮杀一阵后,李渊忽然发现情形不对。因为敌中军虽退,却并未像右翼一样溃乱。而且左翼敌军已经前出向隋军背后包抄过来。

原来,这甄翟儿之军虽有十万之众,但参加义军一年以上的却只有一万多人,这些具有一定战斗经验的兵士都被甄翟儿布置在中军了,加之李渊等人的冲击力也远不如李世民那么猛烈,所以他们并未像右翼一样被轻易冲散。所以,甄翟儿将计就计,令中军后撤,左翼前出,反而对隋军形成了包围之势。此时,李渊虽已发现情形不妙,但由于敌我众寡悬殊,要想分兵御敌,还不如继续猛攻冲垮敌军更为可行。于是只好继续发动猛攻。结果,隋军很快便被义军包围起来。

甄翟儿在完成对隋军的合围后,立即令三太保、四太保率骑兵将隋军截为数段。此时,李渊身边仅有数百骑兵。甄翟儿便令大太保和二太保留在身边,其余八位太保去围斗李渊。此时,樊兴、钱九陇、马三宝三将一直在李渊身边,他们连忙上前护住李渊,却被五六七三位太保逼住,其余五位太保一阵冲杀,冲散了李渊身边的护卫,径直来战李渊。李渊虽然武艺高强,却如何抵得住五员骁将,瞬间便险象环生。正在危急之间,却见赵毅从乱军中杀到,口中高喊:“休伤我家留守!”直闯过来逼住八九两太保。李渊这才缓过劲来与三位太保杀到一处。众人大战多时,李渊抓住个破绽,一刀斩十二太保于马下,又将大刀回砍,正中十一太保前胸。却不料这十一太保在临死之前,突然抓住李渊刀杆死死不放。十太保乘机举刀向李渊劈来。李渊无法抽刀招架,眼看性命难保。此时,赵毅与八九两太保厮杀正酣,忽然瞥见李渊危机,顾不得自身安危,撇下二将,纵马直取十太保。这十太保只顾要取李渊性命,却不防赵毅一鞭打来,登时被扫掉半个头颅。与此同时九太保却已跟踪而至,一刀砍向赵毅。赵毅躲闪不及,左臂被一刀砍断,鲜血直溅了九太保一脸。九太保急忙用手去抹掉挡在眼前的鲜血,不料此时李渊已抽回大刀,一刀将九太保劈落马下。随即令身边之人为赵毅包扎伤口。甄翟儿见此情景,心中又痛有怒,舞枪直取李渊。大太保、二太保也紧跟着他冲了过来。这时,只见李渊背后一阵大乱,隋将刘文静、庞卿恽、姜謩、许世绪、李高迁五将杀了过来。一见李渊,一拥而上将他护在核心,一齐奋力突围。却不料这时三太保和四太保又从阵前杀来拦住去路,甄翟儿与大太保和二太保也从后面赶上来加入战团。众人又是一场混战。甄翟儿一杆大枪,只找李渊缠斗。李渊本非甄翟儿对手,幸得刘文静等不时上前助战,方得不败。但很快又被其他义军将领冲散。李渊等立即便已险象环生。刘文静、樊兴各已身负三处刀伤,钱九陇、姜謩、许世绪、李高迁也各自负伤。恰在此时,忽见甄翟儿身后一阵大乱,义军如潮涌般分向两边。甄翟儿忙兜住战马跳出战圈,回头望去,但见远处一位血人纵马飞来。正待上前应战,却见那人倏地将手一举,手中抢已掷了过来,与此同时,又从背后抽出双刀。甄翟儿急挥枪拨开来枪之际,却不料那匹战马早已如飞而至,马上那将手中双刀并举,拦腰砍来。甄翟儿躲闪不及,登时腰间中刀,幸得有宝甲护体,方才未被拦腰斩断,但也伤得不轻,一头跌落马下。那人本欲上前取甄翟儿性命。却被大二三三位太保舍命上前救了回去。

隋军众将定睛看时,此人正是李世民。不禁一声欢呼,一起冲向敌军。大太保等人一见甄翟儿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一时无心恋战。立即保护甄翟儿退了下去。义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一见中军已败,顿时四散奔逃。隋军一直追杀至雀鼠谷义军大寨,一连发动了两次攻势,却均被击退,只得鸣金收兵。李渊也令人在雀鼠谷安下营寨,清点军马战果,方知此战杀敌数千,俘敌万余,缴获战马千余匹。本军也死伤三千余人,赵毅更是失去左臂,勉强保住性命。另外还损失战马千余匹。于是与众将商议下一步计划。当时众将大多以为甄翟儿经过此战,已经不堪一击,明日可继续攻城,必能成功。只有李世民道:“贼军虽败,但精锐已尽数逃归。雀鼠谷地势险要,一时难以攻取。若欲强攻,损失必重。且如今贼盗遍地,突厥也必怀复仇之心,我若在此地迁延太久,只恐另生他变。”

李渊闻言,喜道:“此言正合我意。今甄翟儿大败,难以复振。我军虽胜,却损失不小。为防他变,当速速回师太原休整。”

李世民又道:“孩儿观甄翟儿用兵,亦非寻常之辈,久后必为朝廷之患。以孩儿之计,”说着,近前俯身对李渊耳语几句。只见李渊面露喜色,连连点头称是。

且说甄翟儿负伤回归本寨后,发现与自己一同逃回的将士不过数千人,其余人则都另寻出路去了。他料定李渊必定很快前来攻寨,但因自己身受重伤,急需调养,因此令吴天成暂时掌管军队,严守营寨。却不料李渊在次日天明后,竟然拔寨撤军了。甄翟儿心中虽然颇为疑惑,但一时间也无心细想,只以治病疗伤为主。一个月之后,甄翟儿刀伤大体无碍后,甄翟儿将众人聚于大帐道:“我自随魏王举义以来,身经百战,所向披靡。不料前日一战,精兵强将死伤过半。如今元气已伤,难成大事。且以李渊父子之多谋勇决,日后必得天下。我等不可逆天而动,枉自荼毒百姓。今欲从此隐居乡间,不再涉足绿林。承蒙众位错爱,跟随我多年,无以相报,只能将寨内财帛尽数分于众位,或另投明主,或归乡谋生吧。”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哭泣之声,纷纷道:“主公不可一战而丧志,我等愿追随主公,至死不渝。”

甄翟儿道:“我意已决,各位休再相劝。”

众人大多愿随甄翟儿同行,甄翟儿坚辞不允。但在众人的一再恳求之下,最后仅带领吴天成、大太保、二太保及百余心腹之人一同离开雀鼠谷,准备回河北老家过隐居生活。这一日,众人来至狼林小道,忽听前面一阵吵杂之声,涌出一彪人马。大太保、二太保等连忙护住甄翟儿。却见前面一人笑吟吟催马走向近前,定睛看时,却是他们心中的活阎王李世民。

原来,这李世民早已料定经过前日之战,甄翟儿必定难以复振,但却以为他必定会回到河北,重整旗鼓,前来复仇。所以自回到太原后,便广布暗线侦查雀鼠谷动向。结果前几日果然发现雀鼠谷不断有人出寨离去,李世民断定甄翟儿必是要前往河北了,便率领两千骑兵到雀鼠谷通往河北必经之路狼林小道设下埋伏。但他却并未料到随甄翟儿同行的竟然只有这百余人,心中不免疑惑。故此走上前来搭话:“前面可是甄翟儿,甄大王吗?”

却不料话音未落,对方人群之中突然飞来一箭。世民万没料到对方竟敢发箭,加之双方距离太近,一时躲闪不及,头上盔缨登时随箭飞去。不觉一愕。虽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但他这一愕之中却是疑惑多于惊吓——这甄翟儿素以神射着称于世,如今虽身负刀伤,却也不至于手头无准,且若说其手头无准,又何以偏偏射落盔缨?正疑惑间,却见吴天成催马走向前来道:“李世民,为人不知仁义二字,则何以为人?我主公敬你敢打突厥,是条好汉,故而黄草岭之战时,并未趁机攻取太原,方才一箭,也无心取你性命。”世民闻言,方才恍然大悟。只见吴天成继续道:“如今我主公已决心归隐山林,再不涉足江湖半步。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必致我主公于死地?”

李世民沉吟片刻,笑道:“我奉命前来讨贼,岂可纵贼逃走。但既是尔等有改恶从善之心,不如将你等生死交于天意如何?”

“此话怎讲?”

“我放甄翟儿前行百步,然后连射他三箭,不论其生死,决不再追赶,如何?”

吴天成闻言,不觉怒气填胸:“李世民,休得假仁假义!谁人不知你神射无敌?要杀便杀……”

吴天成正要继续痛骂,却被甄翟儿上前拦住,冲世民道:“悉随尊便!”

世民便令麾下让开路放甄翟儿一行过去。甄翟儿也不着急,只是从容拍马前行。待到行至距世民等百来步时,世民方摘取弓箭,大喝一声:“看箭!”只见那箭如飞直奔甄翟儿左耳射去。

未知甄翟儿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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