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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李渊破阵克长安 客师拦路擒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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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当日李渊招聚众将,点将分兵。令李刘弘基、殷开山各率一万人马攻左右两门,只为疑兵,在外围牵制敌军,不可攻入敌阵。公孙武达、何潘仁率精锐马军二千、步兵一万直如敌阵,攻敌后门。李世民与柴绍、李仲文、史万宝率军三万并精锐铁骑三千攻敌前门。李渊亲自率领刘文静、李神通等将领指挥大军在阵外压阵而战。

此时,宇文成及早已来到寨前叫阵多时。李渊便传令三军打开寨门,列阵迎敌。双方各自布列成阵,李渊便指挥军马压向敌军。隋军却岿然不动,静待义军来攻。只听得义军一阵战鼓动天,各路将领便依令冲向敌军。李世民一马当先直入敌阵,众将随后而入。刘弘基、殷开山杀到敌军两翼却压阵而战,不肯入阵。不一时,公孙武达与何潘仁也从敌军阵后杀来。

却说宇文成及的鸳鸯蝴蝶阵,是以十二万大军摆布而成。外围方阵有七万兵马,四门中,前门白眼狼把守,后门有黄毛狼把守,其余两门亦派一员大将把守。内部之圆阵由五万精锐组成,前门原本由飞天虎秦刚与青面狼把守,青面狼死后,又由大嘴狼替补。后门有云中虎曹英与赤发狼把守,左门有震山虎燕朗与四足狼镇守,右门有巡山虎韩德志与双翅狼镇守。最后宇文成率两位心腹保镖楚良、魏同及黑心狼、天胆狼、三目狼在军阵核心镇守整个大阵,随时应援各处。宇文成及身旁还有一座建在马车上能行走的指挥台,台上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宇文成及的师父、这座鸳鸯蝴蝶阵的布设者和这支军队的真正灵魂阴世师。

原来这阴世师自幼熟读兵书战策,更兼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他本是野心勃勃,目空一切,只可惜生不逢时。在他练成文武才艺时,恰遇天下一统,便落得个了英雄无用武之地。他又心高气傲,不屑于去做那些偏裨小吏,故此只以世外高人自居。其后天下大乱,阴世师难免蠢蠢欲动。恰好此时,宇文成及来拜他为师。他发现此人野心极大,却资质不高,便萌生了恶念。一面尽力教他兵法武艺以赢得其信任,一面鼓动他舍出家财招募天下豪杰,以便积蓄力量,图谋不轨。希望有朝一日宇文成及能称王称帝,自己再取而代之。事实上,宇文成及在杨侑面前所献之计及后来布下鸳鸯蝴蝶阵,都是受到阴世师的指使。所以,在与义军作战之际,负责指挥全军的并非宇文成及,而是阴世师。

此时,公孙武达与何潘仁杀向隋军后阵,隋军正想要义军前来闯阵,因而黄毛狼并不阻挡,便轻易放开阵门令其闯入,义军轻而易举便杀到圆阵。来到阵前,公孙武达也不多言,率着两千铁骑直蹂敌阵。他一马当先杀向敌军,但见双锤落处,血肉横飞,胯下火麒麟驰骋如电,转眼便被他杀入阵中。何潘仁舞动大斧率军随后闯入,隋军莫不披靡。曹英见状,急令赤发狼上前拦住武达。外阵中黄毛狼见势头不对,也率着一百铁骑亲兵赶来敌住何潘仁。四人便在乱军中厮杀作一团。约战了二十余合,这边赤发狼渐感不敌,开始且战且退。曹英见势不妙,只好催动战马,舞动一杆钩镰枪亲自来战武达。这曹英刚一加入战团,武达顿感来将攻势迅猛且招数诡异,连忙振作精神,全力应战。原来这曹英乃是宇文成及帐下第一猛将,只因此阵后门不仅要把守阵门,而且还负有守护箭阵之责,故此派他把守此处。

其实,这曹英一杆枪虽然出神入化,但武达却也不至于落败,但此时赤发狼却并未离去,而是与曹英双战武达,故此战不多时,武达便开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了。那边何潘仁眼见武达陷入困境,有心赶来相助,却被黄毛狼死死缠住,无法脱身。情急之下,他陡然使出搏命招数,直将手中大斧连连砍去,全然不顾护身。黄毛狼不防何潘仁有此一招,一时心惊臂颤,竟被何潘仁一斧砍飞了手中大刀。吓得回马便走。何潘仁也顾不得去追赶,舞斧便杀向曹英。那曹英眼看潘仁来到近前,正待举枪迎战,却忽见潘仁身后飞来一箭,正中后颈,直透咽喉。潘仁一个前扑,栽落马下。原来是黄毛狼赶来发了一支冷箭。曹英料定潘仁必死,急返身来战武达。却忽听身后一声狂吼,何潘仁竟然猛地站起身来,一斧砍下,正中曹英坐骑后腿。那马忽地坐倒在地,曹英不防,随着仰面跌落马下。潘仁随手又是一斧,曹英登时身首异处,一命呜呼。潘仁见状,哈哈一声怪笑,随即大吼一声:“替我照顾老娘!”便又举起大斧,扑向赤发狼,只是刚迈出一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一代猛将,再也无法起身杀敌了。赤发狼见状,一时目瞪口呆,竟忘了自己还在交战,被武达赶上前去,一锤砸了个桃花怒放。武达砸死赤发狼后,并未去闯敌阵,而是踅马便冲向黄毛狼。只见火麒麟嘶鸣驰骋,忽然一个腾跃,竟从黄毛狼头上落下,武达举锤往他头上便砸,却见锤未落下,那黄毛狼已先翻身落马,原来是吓得肝胆破裂而死。武达这才兜转战马,直闯敌阵。隋军虽拼死抵抗,但却如何挡得住义军,不一时便被义军杀得四散奔逃。阴世师在指挥台上看到此处情形,只好将箭阵转向后方。武达正率铁骑冲杀之际,忽见敌军潮水般涌向两侧,随之一阵箭雨射了过来,冲在前面的义军骑兵顿时倒下一片。公孙武达也中了两箭,幸好有宝甲护身,方才不至于受伤。然而,义军却并未退下,其中一部分骑兵忽然举起盾牌继续冲杀过去。原来义军这两千骑兵中,竟有一千人备有盾牌。这些人都是百中选一的壮汉,故能一手持盾,一手持长兵器作战。因为早有准备,义军攻势未减,很快便随武达杀入箭阵。这些弓箭手失去了其他兵种的配合,如何挡得住骑兵蹂躏,很快便一片混乱。阴世师苦心布置的箭阵就此被破了。

却说李世民率军攻入敌阵后,很快便杀到圆阵。但他们却并未直闯圆阵,而是立即兵分三路:柴绍率军一万留在原地与敌军压阵而战,李仲文、史万宝率军一万杀向阵右,亦与敌压阵而战,李世民率其余人马杀到左门直闯敌阵。李世民、段志玄、丘行恭,并马冲杀,所向披靡,三千铁骑各逞手段在敌军中左冲右突,一万步兵随后而入。敌军顿时大乱。震山虎燕朗见势不好,急与四足狼赶上前来迎敌。正遇到世民等迎面杀来,二人个舞手中刀来战三将。志玄纵马上前敌住燕朗,丘行恭舞锤敌住四足狼。世民却根本不与之纠缠,直接向阵中心闯去。燕朗与志玄战不十合,却见世民已将阵势冲乱,急忙撇下志玄,去战世民,却被雪里豹飞奔赶上,一锤打中后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落马身亡。志玄乘势赶到世民身边,与之并马继续冲杀。四足狼原本就不是丘行恭对手,此时又见本军已乱,燕朗已死,不觉胆怯,想要脱身败下,却被行恭一片锤影罩住,无法脱身。勉强又战了二十余合,被行恭一锤砸中左肩,翻身落马。一旁义军一拥齐上,将其乱刀剁死。

却说宇文成及正在阵中指挥战斗,忽见箭阵大乱,知是被人破了,急令楚良率人前去支援。只是后面刚刚勉强稳住阵脚,却又见左翼忽又大乱,本军将士溃败下来,继而又见两员敌将如虎入羊群直闯过来。急令魏同与黑心狼上前阻挡。

原来这杀来的两元大将正是世民与志玄。此时世民正杀得眼红,忽见有敌将赶来,忙挂住大枪,取弓在手,又从身后箭囊中抽出一枝大羽箭,弯弓搭箭,一箭射向魏同。那魏同远远望见世民与志玄,正要上前迎敌,却不防世民瞬间已到箭矢射程之内,随之箭矢便飞到面前,躲闪不及,被一箭正中面门,登时翻身落马而亡。那黑心狼一愕之间,世民已来到身边,举枪便刺。黑心狼只得摆枪招架,却见志玄又一马杀到,敌住黑心狼。世民便撇下黑心狼,直奔宇文成及杀去。宇文成见势不妙,急率三匹狼加入战团,共斗世民与志玄,这才勉强阻住了义军攻势。却不防此时,丘行恭又杀了过来。宇文成及等顿时抵敌不住,霎时险象环生。指挥台上,阴世师眼见宇文成及等形势危急,大阵有被破的危险。只得急忙走下指挥台,催动战马,舞手中丧门剑直取世民。世民舞枪敌住阴世师。二马相交,直杀得漫天枪光剑影,寒气逼人,两边将士有心上前相助,却根本无法近前。二人大战四五十合,难分胜负。此时,志玄见世民久战阴世师不下,唯恐其有失,有心上前保护,却又脱身不得,不由得心中暗急。恰在此时,却一眼瞥见世民与阴世师两般兵刃相交后,刚好二马错开,相距较远。志玄抓住机会,抖手一掷,大锤便飞向阴世师。阴世师激战正酣之际,忽觉有一物飞来,急闪身躲避,不觉露出破绽,被世民手起一枪,正中肩窝,顺势挑落马下。早又一旁义军将士,一拥上前将他擒住。世民挑了阴世师,便又纵马要再次加入战团。这边宇文成及见了,不由得心头大惊。须知这宇文成及虽然武艺高强,几乎不在阴世师之下,但却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此时一见阴世师已死,大阵垂破,登时没了斗志,拨马往右翼便逃。此时的李世民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里肯放他走,立即打马紧追过去。却不料恰在此时,原本在阵后的楚良因见此处大乱,唯恐宇文成及有失,便赶来保护。正遇见世民追赶成及,立即上前拦住世民。世民虽百般欲甩开他去追宇文成及,却被他死死缠住,一时脱身不得。宇文成及乘势直奔右翼,恰遇韩德志与双翼狼与义军激战正酣。便与二将合兵一处,杀出重围,逃命去了。却说世民被楚良拦住,二人战了三十余合,楚良渐感不支,但楚良为保护宇文成及顺利逃脱,竟舍命坚持着不肯退去。倒是三狼见阴世师被擒,宇文成及逃走,不觉无心恋战,黑心狼首先拨马逃走。天胆狼、三目狼正要随他败走,却被段、邱二将赶上前来,志玄一锤砸死天胆狼,行恭手起锤落,打翻三目狼,随后赶来助战。这楚良见势不妙,拨马便逃,迎头正撞见柴绍一马杀到,手起一戟,将楚良刺落马下。原来李渊已率领大军杀散阵前敌军,斩了大嘴狼,只走了飞天虎秦刚与白眼狼。这时,刘弘基、李仲文、史万宝等也先后杀到,义军正从四面八方杀将过来,整座鸳鸯蝴蝶阵已彻底被摧垮。隋军群龙无首,纷纷丢兵弃甲,投降义军。世民眼见大势已定,便对众人道:“刘、殷、李、史四位将军可率本部追杀各处逃兵,柴将军留在此地助大将军乘胜攻城。宇文成及这厮掘我祖坟,毁我宗庙,我必手刃此贼,以雪不共戴天之耻。”

说罢,带着段、邱二将及卫队冲出战团追赶宇文成及去了。其余众将各自依令而行。

却说刘弘基正率兵追杀敌军,忽见公孙武达从军中横冲直撞奔了过来。一见刘弘基,便问道:“右都督何在?”

弘基答道:“右都督前去追杀宇文奸贼。”

武达又问:“追向何方?”

刘弘基向北方一指,又对武达道:“你可随我追杀敌军。”

却听武达道:“我有急事要见右都督。”

说罢,也不待刘弘基答话,便拼命打马向北方狂奔而去。刘弘基莫名其妙地看了武达一眼,便继续率军追向敌军。

不提众人去追杀敌军,只说此时李渊已到城下,眼见敌军已四散逃去,义军已有人前去追杀,便立即下令大军乘胜攻城。霎时间,抛车齐进,云梯高举。义军将士借着破阵余勇,潮水般向长安城攻去。这长安城中军民早已恨透了隋帝杨广的残暴统治,恨不能李渊昨天便已开进城来,此时又见主力大军已灰湮灭,谁肯出力抵抗。有的勉强射上几箭;有的口中呐喊,身子却不动;有的见无人注意,干脆溜之大吉。卫文昇与骨仪虽竭力指挥守城,却如何挡得住潮水般涌上来的义军。转眼之间,便有一队义军攻上城头。第一个跳上城来的是一位五短身材体格健壮的青年,只见他手舞双刀,逢人便砍,挡者披靡。正是新招募的义士雷永吉。骨仪见状忙赶过去与雷永吉杀作一团。却不防李仲文随后登上城来,加入战团。三人战不三合,邱师利又舞剑从后赶来,一剑背将骨仪拍倒在地。雷永吉忙上前擒住。卫文昇在远处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自知大势已去。只把双眼一闭,两行老泪不禁滚滚落下。忽然抽出腰间宝剑,横在颈前,高声喊道:“先帝呀,非是老臣不忠,实是天欲灭我大隋,老臣无力回天啊!”

说着便要自刎。一旁众将急忙上前将他紧紧抱住:“老将军万万不可!”

恰在此时,忽听有人来报:“李药师求见。”

只见卫文昇两眼一亮,旋即又熄,道:“只怕他也无力回天了。”

话音未落,只见李靖已阔步登上城头。原来这几天来,李靖一直都为自己利用卫文昇对自己的信任给他设下圈套之事而深感愧疚和羞耻。而他也料定,城破之日卫文昇必定自裁。且即使他不肯自裁,也难免会死于乱军之中。而自己如果出面,肯定会救下卫文昇。因此,虽然他明知这样做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性命之忧,但是为了让自己不愧天地良心,他还是来了。

卫文昇看见李靖,口气依旧冷冷地道:“药师前来助我守城吗?”

李靖摇头道:“非也。”

“是来取老夫性命吗?”

卫文昇也不是傻子,公孙武达袭击义军大寨失败后,他虽不能就此断定自己就是中了李靖之计,但武达就此被擒不回,而次日,一直坚守不出的义军便出城决战并大破了鸳鸯蝴蝶阵,如果再考虑到李靖通天彻地的军事才略,那就不难推测这一切可能与公孙武达的那次夜袭有关。故此卫文昇才冷冷地问道。

李靖又摇头道:“非也。”

“如此,你来此何为?莫非是来看老夫笑话?”

“李靖特来救老大人性命。”

卫文昇冷笑道:“果然。老夫心领了。你自去到李渊处享你的荣华富贵,老夫见先帝去也!”

说罢又要自刎。李靖忙伸手打落卫文昇手中宝剑,道:“老大人,请听李靖一言,然后再议生死去就如何?”

卫文昇厉声道:“讲来!”

“今皇上无道,奸贼当权,天下动荡,百姓涂炭,莫不企踵延颈以待明主。唐国公兵以义动,废昏立明,匡社稷以救苍生。故大军入关,百姓无不箪食壶浆相迎。况古人云: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非一人一姓之天下也。有德者当居之。老大人乃当世君子,应知逆顺之理,岂可以一暴君而弃天下之人!”

卫文昇闻言,沉吟良久,忽然仰天长叹道:“罢了罢了,老夫从你之意便了。”

说罢,手一松,宝剑“当啷”一声落地,身子也随之瘫倒在地。李靖忙上前扶起卫文昇。恰在此时,只见一群义军涌上城头,对着卫文昇舞刀而来。李靖见状,大喝一声:“卫老将军乃唐国公故人,尔等不得无礼!”

众将士忽见李靖站在卫文昇身边,威风凛凛,器宇轩昂,不觉愕然,顿时停下脚步,高声问道:“你是何人?”

李靖厉声道:“我乃三原李靖,带我与卫老将军去见右都督!”

这些将士虽不认得李靖,却大多知道李靖之名,也知道他是右都督最敬慕之人。故此一时踌躇,不知如何是好。恰在此时,却见长孙顺德奔上城头。得知面前之人就是李靖,长孙顺德立即热情地走上前去,拱手道:“久闻先生大名,却不想在此相见。”

转身正要吩咐士卒依照李靖之言,引他与卫文昇去见李渊。却忽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刘司马到了。”

话音未落,却见刘文静匆匆走来。得知李靖在此,不由得神色一愕,随后大喜道:“久闻先生高姓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说罢,便要下拜。李靖忙一手扶住道:“刘司马不必多礼,李靖有罪之人,岂敢受司马之拜。卫老将军乃唐国公故人,还望司马与众位将军能以礼相待。”

李靖忙道:“既是大将军故人,自当以礼相待。只是我等尚未见到大将军,不敢擅自违抗军令。还需暂将二位捆绑去见大将军。还望先生与老将军见谅,莫让在下为难。”

众人闻言,不禁愕然,只有李靖微微一笑:“如此,悉从尊便。”

刘文静便令将士们将二人绑了,尤其是李靖,更是暗中叫人紧紧捆起,唯恐他一旦发怒动起手来,义军难以应付。然后让人将二人押送到留守府,自己却先走了。

却说李渊率众攻入长安城内,令众将分别占领各处要害官衙,自己却与裴寂、柴绍直奔留守府坐定,令樊兴率数百心腹亲兵随同进入官衙,并令马三宝、邱师利率着亲卫队守住官衙大门,等待众将到此交令。不一时,刘文静首先来到留守官衙。来到大厅,刘文静径直走到李渊身边,附耳讲了几句。李渊忙暗示他暂停,然后对柴绍道:“你且去替回三宝。”

柴绍领命,忙起身走出官衙。李渊方才道:“李靖为何会在城头?”

刘文静道:“且休管他为何会到城头。只是二郎虽以心腹待李靖,但属下只怕其心不似二郎。此人有通天彻地之才,恐非二郎所能制也,久后必为国家之大患。何不乘此良机借口除之。”

李渊点头道:“司马之言正合我意。只是二郎必不肯答应。”

“属下也知道二郎必定不肯,依属下之意,何不乘二郎不在城中,及早斩之。”

李渊又道:“如此,只恐难以服众。”

这时,裴寂也插话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否则二郎若回长安,只怕就难以下手了。今可将阴世师、骨仪与李靖一同处死,也好乱人耳目。然后恕卫文昇之罪,以令天下人皆知大将军之宽宏大量。”

李渊略一沉吟,道:“此事由你二人自行裁夺,休来问我。”

二人会意,当即传令将士将阴世师、骨仪、李靖立即斩首。

在长安通往陇右的官道上,一支数百人的骑兵疾驰而行,他们正是追赶宇文成及的李世民与他的卫队。李世民料定宇文成及败走后必定会去投奔薛举,故此顺着这条道追来。然而,他们足足追出了一个多时辰,却连宇文成及的影子也没看到。就在他们有些心灰意冷之际,却忽见前面有一团烟尘飞扬,料知必是宇文成及一伙,这使李世民等精神一震振,忙继续打马急追。就在此时,忽听后面有人传话道:“右都督且止步,公孙武达有要事相告。”

世民闻言,忙勒住战马,回头看时,只见公孙武达骑着火麒麟狂奔而至,喘吁吁道:“右都督若不速回长安,我家主人性命休矣!”

原来李靖早就知道李渊对自己心怀猜忌和怨恨,料定如果他在义军刚攻入长安的混乱之际发现自己,就一定会设法除掉自己。本来,他是打算先躲避一时,待城内秩序恢复后再去求见李世民。但后来为了帮助李世民破鸳鸯蝴蝶阵,他却不得不利用卫文昇对自己的信任使公孙武达顺利出城。但这就又使他对卫文昇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为对得起天地良心,他只好在城破之时与义军见面救下卫文昇,从而使他自己陷入险境。而此时能够救他的只有一人,就是李世民。但李靖又深知以李世民的性格,如果一旦宇文成及战败逃走,他大半会亲自去追赶。然而,为了藏拙,他又不愿早早就将这一想法告知李世民。所以,他在公孙武达出城之前,只是嘱咐他如果一旦宇文成及逃走,公孙武达一定要设法阻止世民亲自去追赶。必要时可直接告诉他此事关系到自己的性命。但他万没有料到的是,宇文成及竟然在李世民的眼皮底下逃走了,而当李世民去追宇文成及时,公孙武达还在阵后厮杀,根本来不及阻止李世民。从而使他陷入了险境。故此公孙武达才舍命追来。

公孙武达话一出口,众人都不禁大吃一惊,但却不知何故。不过世民与房玄龄、长孙无忌却随之了然一切了。世民仰天长叹道:“我一时失计,误了大事。”转脸对身边的房玄龄道:“你可率众人继续追赶宇文奸贼。我与武达立即赶回长安。”

说着,催马便要前行。却见长孙无忌喊了声:“都督且慢!”便打马凑上前来,附耳讲了几句。房玄龄见长孙无忌如此,便知趣的催马走开几步。无忌声音极低,故此不知他讲了什么。但随后却听到世民立即打断无忌话头,低声道:“大丈夫遇人,当肝胆相照,我岂肯做出如此勾当。”房玄龄闻言,不由得心头一热。但随即又听到世民道;“纵然恩公负我,我必不负恩公。”玄龄心内又不由得一凛:任何微言大义背后,莫不隐藏着弦外之音。李世民若是对李靖毫无猜忌之心,又何须补上这一句。其实,此时房玄龄更愿意听到的是:恩公必不负我。他由不得眉头微微一皱,把头转向世民呶了呶嘴,却欲言又止。见世民纵马向前走了几步后,玄龄终于有喊道:“都督留步!”便催马向前低声道:“都督需告知大将军:李药师若有争天下之志,何待今日。”

世民略一点头,随即又催马前行。这时,段志玄也催马过来,意欲保护世民同行。世民却阻止道:“你马太慢,恐误大事。”

随即与公孙武达拼命催动一丈雪与火麒麟,一路狂奔而去。志玄只好与玄龄等众人一同回身去追杀宇文成及去了。

却说方才世民所追的一伙,果然正是宇文成及和跟随他逃命的一些残兵败将。这伙人大约共计四五百骑,其中还包括韩德志、双翼狼和三五十位宇文成及的保镖。当世民等发现他们时,他们也发现了世民等人。本来这些人见追兵已被甩开,便已经放缓马步,略事休息了一阵。却不料此时又有追兵赶来,于是立即又是一阵拼命狂逃。由于他们已休息了一阵,人力马力都得到了一定的恢复,而玄龄等人却是在厮杀之后一路赶到此地,未免力乏。故此宇文成及等一阵狂奔之后,竟然又将玄龄一行人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就在他们刚刚又松了一口气时,却忽见前面尘头扬起,一支铁骑从斜刺里杀出。这支队伍看上去人数不多,大约不过百余人,一个个衣冠不整,还显得有些懒洋洋的神态。但不知为何却能闪射出万人军阵也比不了的杀气,让宇文成及一伙赶到身上阵阵发冷。军中为首一人身高八尺,虎背狼腰,面貌与李靖有些相仿,只是要比李靖年轻几岁。穿一身精钢打造的盔甲,内衬赤色战袍,胯下一匹枣红烈马,手中一杆精钢打造的长枪,背后一张弓,肩上斜挎着一个大箭囊,马颈上又有一个箭壶。威风凛凛,杀气逼人。只见他走上前来,高声断喝:“来人可是奸贼宇文成及?我乃李客师是也,奉二哥之命已在此等你多时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靖三弟李客师。原来李靖早已料到宇文成及逃命后必走此路。故此让公孙武达传信于李客师在此等候。这一百余骑兵也都是三原县境内庄丁乡勇。须知雍州境内虽有李氏兄弟“两枪镇一县”之美谈,但当时李靖兄弟二人麾下也有二百乡勇。这些人每到农闲时节都到李家庄习武学艺,操练阵法,各个都是训练有素、以一当百的勇士,合在一处更是胜过千军万马。李端接到李靖来信,明白这是李靖要让三弟出山随他建功立业,便让他带上这二百庄丁乡勇中愿意同往者一百二十余人,一同埋伏在这里。此时见宇文成及逃来,便冲出来拦住去路。

此时的宇文成及一伙,明知身后还有追兵,一心只想逃命,哪有半点心情恋战。为了快些夺路逃命,便一拥而上,杀向客师。却见客师手中倏然便多了三枝箭,刚刚搭箭在弦,早射至面前,便听得几声叫喊,竟有四人一同跌落马下。原来其中一枝箭竟然直透咽喉射中后面一人面门。虽是箭劲已减,未能致命,却也被吓得魂飞胆裂,跌倒在地。随后的一瞬间,他身后的一百余骑士便已一字排开,一边夹马前冲,一边弯弓射箭,待与宇文成及一伙相遇时,他们均以射出两三枝箭,宇文成及这边便有一半人中箭落马。随即他们清一色的摘枪在手,杀向敌军。不到两刻之后,留在马上的隋军便仅剩下数十人,而李客师麾下骑士却仅有十来人负伤,且多为轻伤。宇文成及见势不妙,只好与韩德志、双翼狼及四五名保镖拼命杀出包围。刚逃出十几歩远,却听的脑后风声响起,便又有三人落马身亡。回头看时,却是李客师手挽着宝雕弓,正笑吟吟地望向这方。宇文成及等见此情景,不由得一阵头皮发炸。眼见得战也战不胜,跑又跑不掉,一种绝望的情绪顿时笼罩住几人之心。最后还是韩德志忽然发疯般地嘶吼一声:“与他拼了!”。纵马直取李客师。宇文成及与双翼狼也随后杀到。客师不防对手竟敢返身杀回,忙弃弓摘枪,敌住众人。刚一交手,却见客师背后一人赶来助战,只见此人中等身材,体格健壮,浓眉虎目,一脸忠厚。正是李府的家人,二百骑士的首领李忠。此人武艺高强,在李府家人及众骑士中仅略逊于公孙武达。故此二人与宇文成及等五六人战作一处,丝毫不落下风。双方战不多时,隋军除了有十几人逃脱外,其余没有战死的尽皆缴械投降。腾出手来的骑士便纷纷赶来助战。宇文成及见状,不由得乱了方寸,拨马要逃,被客师一枪打落马下。早有人上前捆了擒住。韩德志心中慌乱,不觉露出破绽,被李忠一枪刺中心窝,呜呼哀哉了。双翼狼等人势单力孤被众骑士一阵乱枪刺死。恰在此时,却见后面烟尘飞扬,房玄龄等赶了上来。玄龄得知客师乃是李靖之弟,又擒了宇文成及,大喜,忙请他与众将士相见了。随后一同赶往长安。

长安城的刑场,正准备行刑。监斩官和刽子手都已就位,法场中心捆着的三名待刑者正是李靖、骨仪、阴世师。法场周围排布着数百义军将士,并没有围观的百姓。因为义军刚进城,虽然李渊已严令禁止军队骚扰百姓,但此时义军正成群结队地冲入各个官衙,街上到处都是义军,百姓莫不关门闭户,唯恐惹祸上身,谁还敢出来到法场凑热闹。

行刑的监斩官不是别人,正是投奔义军不久的李纲。知情人不禁心存疑惑:刘文静与裴寂不是竭力主张乘李世民不在赶紧斩了李靖吗,为什么他们二人不来充当监斩官,以免发生意外?原来,这二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他们都知道李世民与李靖的关系,而充当监斩官等于亲手除掉李靖。因此,无论是谁充当监斩官斩了李靖,将来李世民都难免会迁怒于他。李世民又是这二人得罪不起的,而李渊本人似乎也想把这个责任推给别人。故此二人都不肯充当监斩官。想来想去,他们想到李纲来义军不久,对这种复杂关系,知之不多。故此他们才推荐了李纲当这监斩官。并一再嘱咐李纲一切程序从简,一定要先斩李靖。故此,当一切准备就绪后,也不待什么时辰,便要开始行刑。

李纲先将李靖唤到身边,责问道:“李靖,你可知罪?”

李靖将头一昂道:“李靖不知所犯何罪!”

李纲忽然大怒道:“李靖,你身到刑场,却不肯认罪,本官岂可让你一死了之。且推下去,令他观看他人受刑。”

众所周知,罪犯被押到刑场,应该是案子已经审完,刑场之上,无需再审。且刘文静已经一再嘱咐李刚一切从简,定要速斩李靖。李纲却何须多此一举?需知李靖并非寻常之人,他虽官位不高,却早已名闻朝野。李纲曾长期混迹官场,岂能不知李靖之名,故此对他颇有好感。且这李纲不仅生性忠正刚直,而且是个智者。他虽然来到义军不久,但对于李世民和李靖的关系却也多少有所了解。尤其是宇文成及布下鸳鸯蝴蝶阵之后,义军已数日不敢出战。但李靖家人的公孙武达刚到义军,李渊便出城决战并大破鸳鸯蝴蝶阵,其中奥妙,李纲岂能不知。更重要的是,李靖有此大功,李渊却匆匆忙忙便以莫须有罪名将其处死,这显然是担心李世民回来后保下李靖。李纲对这种卑鄙行径着实感到不齿。所以,他故意找个借口拖延时间,就是希望李世民能及时回城救下李靖。

此时李纲让人推下李靖,又将阴世师唤到身边,也问了同样问题。阴世师闻言破口大骂:“我奉代王之命,率军保护京师,抵御叛贼,何罪之有!”

李纲大怒道:“奸贼,休得花言巧语。宇文成及依权仗势,欺君罔上,某害忠良,横行京师,欺压良善。包藏祸心,图谋不轨。此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助纣为虐,抗拒义师,使京城喋血,实乃罪不容诛。还有何话说!”

接着,李纲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与阴世师辩论了两刻之久。直驳得阴世师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方才高声令道:“斩讫报来!”

便有人将其推上断头台,刽子手一刀斩了。李纲向法场之外望了望,又命人将骨仪推上前来,问道:“你可知罪?”

“有罪。”

“讲来!”

“我身为大将,受皇上之命,辅佐代王守长安。却不能为皇上破叛贼,斩李渊,致使京师陷入贼手,实有负皇上重托。罪该万死。”

李纲怒道:“骨仪,休要巧舌强辩……”

这李纲正要与骨仪辨理,以便再拖延一段时,却不料骨仪冷冷一笑,便紧闭双眼道:“要杀便杀,休得啰嗦。”

李纲无奈,只得令人推下去斩首。最后,才让人再次唤过李靖。只见李靖大步走来,依旧面色凛然,全无惧色。李纲望着李靖,不由得暗自佩服,心中暗道:“老夫也是尽力了!”

未知李靖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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