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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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叶制造的场景不受任何人控制。既然如此，叶归寻也不着急马上破除幻境离开这里了。筱梦也在幻境中，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就当是给外界的自己拖点时间恢复。
在幻境里，叶归寻不受控制地转身，看到眼前熟悉的人以后，她又再心里默默地加上一句：也顺带找回记忆，看一下前世的自己是什么鬼样。
闯入她视线的是一个少年，银白色的短发，眸子则是深紫色的，他拥有一张堪称妖孽的脸，要是放到末世以前，绝对会引起无数人疯狂的追捧。
其实放在现在也一样。在死气沉沉的末世下，他这种还有少年气的人是很少见的，就像是断壁残垣种野蛮生长的微草。
虽然说长的很帅但叶归寻内心毫无感触甚至表情有点木，她真不想一睁眼就看到这货。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亲缘上这位看上去刚刚成年的人其实是她爸。只是他从来没有端过长辈的架子，在她面前还总是犯贱。看在他对自己还算很好的份上，叶归寻一般开心了就叫声爹，心情不好就直接喊代号或者名字。
就比如说现在叶归寻的心情就不太美丽，连续当007社畜三个月好不容易有个双休结果她一大早就被喊起来。
“11。你千里迢迢把我喊过来，最好有事。”叶归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怨气。
“有个紧急任务派给你。”江羽拍了拍她的肩，“安心，很轻松的。”
叶归寻面无表情地盯了江羽一会儿，开口：“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某个有前科的人面不改色地开口：“只是要求你休假期间在京城保护一个人。”
“真新奇。”叶归寻抬了抬眸子，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不是一般只派我杀人的吗？这种好事什么时候轮到我了，你给我开后门了？”
这种保镖的任务虽然看上去很麻烦，但是比起去前线或是处理叛徒，追杀逃亡者要轻松的多。而且周期一般在一年以上，吃穿住行联邦政府全包。怎么看都像是江羽给她开了后门让她带薪休假。
“乖，宝贝女儿。她是基因工程前沿的科学家，她很重要。”江羽笑眯眯地摸了摸叶归寻的脑袋，虽然幻境中的她一脸嫌弃，但是还是没有躲开。
“再重要也不至于把我从前线调回来吧？”叶归寻有点狐疑。
江羽迟疑了一会才开口：“说起来，她还跟你颇有渊源。”
叶归寻很是敏锐：“我正式投入实验之前失忆的事情，你们不是从来不让我触碰吗？”
特意删除她的记忆，现在却不避讳了。联邦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
“偶尔也有例外。”江羽没有解释，“总之，这一年你可以好好休息了。说不定，还可以来场艳遇呢？”
他的语气中带了一点怂恿的意味。
“江羽，你没事吧？”叶归寻突然很无语。
“欸？你小时候可喜欢她了。”江羽被骂了也不恼。
叶归寻一脸不信任：“你就吹吧。先不提我一年到头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外出执行任务人影都不见一个，哪来的初恋？而且，像我这种人，有可能去抛下自己的利益，去信任别人、喜欢别人吗？”
“见到人再说。”江羽笑容不改，不置可否。
“这位是玉羲。”江羽介绍完人以后，叶归寻很快就被打脸了。
江羽你是我永远的大爹，她精神一振。
“你好，叫我代号02就行。”叶归寻微笑道，落落大方伸出手。
在见到玉羲的一瞬间叶归寻就被惊艳到了 对方完全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在新人类时代，基因的优胜劣汰之下帅哥美女已经是流水线生产，见怪不怪了。可玉羲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她的容貌并不是像是被人为雕刻出来的精致和完美，但眉眼明净，五官立体而细腻。
她的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跟久经沙场的人磨砺出的沉稳不同，她面上的淡然是知识和智慧沉淀下来的，玉羲与她四目相对时，她竟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
“你好，初次见面。”玉羲颔首，态度不冷不热。
叶归寻望向她的脸，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江羽说她们以前认识，可是玉羲却说初次见面。什么意思，她们以前的故事还涉嫌机密吗？算了，干脆试探一下她。
于是乎叶归寻眉毛一弯，笑眯眯地开口：“玉羲姐姐，考虑跟我谈个恋爱吗？”
江羽摸了一把脸，实在没忍住“噗”地笑出声，很没有形象地全身都抖了起来。叶归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否则她可能会先刀了江羽再刀了过去的自己杀人灭口，着都什么事啊！脸要不要了。
玉羲不解，她将目光转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羽一脸无奈。
江羽轻咳两声，忍住了笑意，装作一脸严肃地开口：“玉羲啊。今年年底的生活报告你不能再不交了。”
玉羲思考片刻，居然也同意了。
叶归寻：……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太草率了吧？还有江羽那种老父亲把女儿嫁出去那种欣慰的表情叶归寻看着就来气，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叶归寻只能干瞪眼，她没有身体控制权。
江羽见自己任务圆满完成给她们两个拨公款谈恋爱就直接走人了，活生生像个工具人。
“我……”刚刚调戏人还很顺溜的叶归寻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原本以为会陷入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交流的尴尬场面，玉羲却是很自然地把话题接了过来：“你很多年没有回京城了。新人类时代，很多人性化的东西都在复苏，我带你走走。”
“好。”叶归寻看向玉羲的侧脸，答应下来。
好像她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淡，至少对自己是这样的。
来到商业街后，两人便在路边不紧不慢地走着。
商业街初具规模，比起末世前还是差远了。
虽然说从去年开始人类和智慧丧尸之间签署了停战协议，拥有了短暂的和平，好像人类终于在末世中有了喘息的空间。
但其实大部分人还是要为了生存而挣扎。
“你平时经常来吗？”叶归寻随口一问。
没想到玉羲还真的点了点头：“放月假会来。”
叶归寻若有所思地道：“我还以为科学家都是废寝忘食除了科学研究外什么都不在意呢。”
没想到她也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新人类时代大部分人不得不这样生活。”玉羲淡淡地道，“我们的研究是为了人类存亡，而底层的人是为了自己求存。所有人都被一种名为‘时间’的东西掌控着，害怕自己懈怠一秒就会走向不可预知的死亡。”
从玉羲的语气可以听出，她们都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这一方面，她们很像。
叶归寻扬起脸，望向始终黑压压的天空，良久以后才来了一句：“玉羲，你是对的。”
她微微一笑：“11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人类放不下对当下和未来的执念，就没有可能胜利。超越时间，才能永恒。”
玉羲神色复杂：“他总像个局外人。”
叶归寻在上帝视角看着自己和玉羲对话，心想确实如此。旁观者清，作为‘局外人’永远是理智清醒的。
不沾因果，不评是非。江羽一次次这样教导她，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世界的人呢？尤其是……云曦。
幻境里，两个人从人类命运国家大事聊到生活的琐屑小事，好像她们之间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拉开距离，那种熟稔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变化而消失。
跟完全陌生的人建立起联系。不因为工作、血缘等人类之间固有的纽带，而是以情感建立。
“我饿了，想吃火锅。”叶归寻道。其实她还不饿，就是嘴馋。外出做任务一年多她就啃了一年多的干粮，她受不了了。
“好，我带你去。”玉羲看了一眼手表答应道。
商业街只有廖廖几间餐馆，空间不大，但没到饭点人不多，所以两人随便选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玉羲连菜单都不用看就点好了菜，显然也是熟客了。
“鸳鸯锅锅底不要姜葱，少放油多放辣椒……”玉羲叮嘱了一大堆。
叶归寻看着玉羲，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怎么？”
叶归寻微笑道：“我口味挑。小时候，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02.”玉羲淡淡地道，“关于你过去的事情，我签了保密协议。联邦不能让你知道的过往，我不能说。”
还真是敏锐，看来从这位嘴里套出来她的过去也不太可能了。
叶归寻双手交叠，微笑不改：“我只是随口一提，没必要那么紧张。”
玉羲垂下眸子，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如果你没有这种想法，我为我的不正当言论道歉。”
叶归寻一笑而过，火锅端上来以后，两人专心吃东西又聊了其他话题，彼此默契地都没有再提。
“抬头。”叶归寻闻言下意识地照做，没反应过来玉羲已经替她将差点掉到汤里面的发丝挽到了耳后。
她的动作很自然，像是已经做个千万次了一样。把叶归寻整得一愣一愣的，她呆呆地看着玉羲的手，皮肤上细腻而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痒痒的。她不合时宜地想，这双手和旁人不同，没有碰过血，很干净，只用来碰过实验室的仪器和执笔，白皙而修长，柔软温热。如果有人能牵着她的手一直到生老病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就是不知道碰到别的地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怎么了。”玉羲不知道叶归寻已经满脑子黄色废料，耐心地问。
“没事。”叶归寻很快面色如常地开始下一个话题。
午饭过后，玉羲付了钱提议道：“你还要留在京城很久，去买一些日用品。”
“怎么，你要包养我啊？”叶归寻半似开玩笑地说。
“以你的身价来保护我一年也太亏本了，就当是一点补偿。”玉羲没有反驳她的话。
“不亏不亏，一年带薪休假呢。”叶归寻道，“怎么，京城也不安全了吗？”
“高层有叛徒。”玉羲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叶归寻很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尽管叶归寻可以通过虫洞搬运把东西先放回家，但还是被玉羲拒绝了，理由是想在路上走一走。
商业街离她家足足有二十公里，这可不是简单的饭后散步一样轻松。玉羲提出这种要求令她有点意外。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充当苦力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让叶归寻拿着走二十公里，以她的身体素质气都不会喘一下，但玉羲可能不太撑得住。
玉羲一路上都没有主动再开口，只是沉默地仰头望向黑压压的天空，似是执着于看再也看不见的星宇。
叶归寻陪着她并肩而行，静静地注视着她，恍惚之间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在某一瞬间，她真的回归了梦寐以求的平凡生活。可以慢慢地走，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着爱人慢慢消磨，浪费无罪。
如果有一天战争结束，她想着，就这样也不错。思至此，叶归寻悄悄地抬起手，勾了一下玉羲的手。
玉羲倒是神色如常地直接握住了叶归寻的手，另一个人的体温包裹住了她，她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办活了二十年叶归寻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个手控。
“到家了。”玉羲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递给她一串钥匙，“联邦没有安排，你暂时先跟我住一起。”
“也挺好。”叶归寻无所谓，她接过钥匙进门以后，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地上一丢，然后整个人瘫在真皮沙发上。
“很累？”玉羲道。
“不至于，我只是想偷懒。”叶归寻翻了个身，像一条晒干的咸鱼。
“哦。”玉羲瞥了叶归寻一眼，不准备再管她了，掉头就走。结果她刚刚迈开步子就被诈尸一样的叶归寻一把抓住了手。
真的很软，这样算不算是吃豆腐？叶归寻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地开口：“玉羲。今天是我们正式交往的第一天，不应该做一些恋人之间该做的事情吗？”
“02.”玉羲颇为无奈。她的态度好像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但奈何叶归寻就是一副“我就赖上你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