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何为少族长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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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目光看着姚长景。
唐千龙，唐千虎，王向南，脸上噙笑。
魏归伸手端起酒杯，嘴角微掀，如果细看，笑意隐含讥讽。目光随之看了一眼顾玄，见顾玄淡然依旧，不由地暗中感慨，不知道顾玄底细的人，谁能想到这个被紫月剑门判定断了修行路的家伙，会是深藏不露，拥有斩杀武道宗师实力的恐怖存在？可怜顾家众人势力，更可怜姚长景这帮人不知顾家是虎山，竟妄想霸占。
他突然看了一眼姚云安。
这个赤云军千夫长自以为是虎，却不知道自己才是那只猴。
顾泰看着姚长景，眼眸眯起，道：“天大地在，我娘亲的寿诞最大，不管什么事，都得等寿宴结束后再说。”
有人不由地暗赞，帮族长真是寿顺啊！
顾青已经站了起来，接过话说道：“姚族长，一会还有贵客要来，如果你非要在这寿宴上商讨事情的话，等贵客到齐了再说。”
“贵客？”姚长景笑意玩味，语气毫不掩饰不屑与调侃，道：“现在的顾家已经日落西山，还能有什么比在座更贵的贵客到来？据我所知，顾泰天天去城守府请城守大人都吃了闭门羹，都成笑话了，你们还想等什么贵人？”
顾泰脸色阴沉了下来。今天是老太君九十大寿，八方来宾齐聚，江北城内外都在关注。在这等时候，发生任何一桩事情，都会在最短时间内传遍外界。
姚长景挑这个时间点，显然做足了准备，吃定顾家了。不然的话，一旦失败，被人笑话的会是姚家。
只是姚家会有什么底牌，能认为今天可以吃定顾家？
两家争斗多年，彼此都算是知根知底。
顾泰自认，当下顾家与姚家的争斗中是落了下风，但说姚家有吃定顾家的实力，绝不可能。
顾泰沉声道：“就算不再有贵客到来，但你姚家现在就想抢我顾家的玉石生意，你有这个本事吗？”
姚长景笑道：“如果仅是我姚家，还真是没这个本事，但加上唐家和王家呢？”
“什么？”顾泰脸色剧变，下意识就看向唐千龙和王向南。
众多目光也是看过去。
只见唐千龙和王向南不约而同地伸手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唐千龙说道：“顾家垄断玉石生意多年，赚得盆满钵满，也该分一点给我们赚点了。来之前，我和姚族长王族长商量过了，以后江北的玉石生意，我唐家占三成，姚家占三成，王家和顾家各占四成，以后我们四家和气生财。”
“唐千龙，我怕是你们都疯了！”
顾泰额头青筋直冒，气得差点跳脚。
顾家众人也是个个愤怒。
顾家最大的财源就在玉石生意，是顾家的立族之根，如果一下子失去八成生意，跟要了顾家人的命没有任何区别。
在座的人皆是倒吸凉气，心中震颤，唐、姚、王三家竟然联手抢占顾家八成生意，够狠的，这哪里是抢生意，这是要将顾家往死里逼啊。
唐千龙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顾泰，说道：“答应的话，顾家还能保住两成生意。如果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们将事情做完，江北的玉石生意可就没有顾家的份了。”
“好，好，很好。”顾泰双拳紧握，气息涌动，一脸愤怒道：“那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抢我顾家的生意。”
唐千龙淡然一笑，突然看向柳定川，道：“定川，有没有兴趣分一杯羹？只要你点头，顾家余下的两成生意就是柳家的了。”
“哗！”
院中一阵哗然。
唐千龙这是临时拉柳家下水。
如果柳家答应，那就是江北城最大的四大家族联手，凭顾家如今的底蕴与实力，铁定是无法跟四家抗衡，顾家还真是在劫难逃了。
有人不由地暗中叹气。
这四人做的够绝的，今天可是顾老太君九十岁的寿诞，他们如此做，分明是想顾家喜事变丧事啊！
有人不由地看向顾玄，然后又忍不住暗叹。
如果这个潜力无限的天才没废，以城守大人以往对他的重视，今天必定到来，想必姚长景等人就不敢如此放肆了。
众多目光此时都落到了柳定川的身上。
柳定川会答应吗？
顾家玉石生意，利润巨大，哪怕是两成，也能让柳家的财力在短时间内上一个大台阶。
所以绝大部份的人，都觉得柳定川不管是出自于跟唐千龙是襟兄弟的关系，还是顾家这两成玉石生意的大利益，都是很难拒绝。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柳定川脸色一阵变幻后竟是摇头，道：“我柳家对玉石生意不感兴趣。”
众人愕然。
这……这是什么情况？
身为襟兄弟，柳定川竟然当众拒绝了唐千龙，拒绝了顾家两成玉石生意这么大利益的诱惑？
柳定川的拒绝，让得顾家人精神一振，少了一家，对顾家来说，压力自是减轻几分。
柳语荨那边，突然吁了口气，紧握的双拳猛地松开，惨白的脸色也是恢复几分血色。
唐千龙脸色一下子寒下，目光看向默默坐在柳定川身边的刘兰娴，道：“妹妹就不劝一下定川？”
刘玉娴轻轻摇头，道：“姐夫，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只顾着相夫教儿，不理族务，一切事情皆由定川来决定。还有，今天我和定川是诚心来给老太君祝寿，其余的事就不掺合了。”
柳定川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略有所迟疑，说道：“姐夫，有什么事，何不等老太君寿宴后才说？”
唐千龙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柳定川看，脸色极其难看。
他的内心中，却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寻常。
柳定川是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心有大志，一心想柳家发扬光大，有朝一日成为江北城的顶尖大家族，所以一直热衷交好城中各方，对城守府更是不怕别人笑话，想足了法子去巴结，甚至为了跟魏归打好关系，不惜将最宠的女儿嫁给魏傲天这种货色。
这样的一个人，按理来说，今天这等情况下当会顺势而为，不介意对顾家落井下石分一杯羹。
然而他拒绝了。
是什么原因让他拒绝？
姚长景和王向南也意识到了。
这时，唐千虎突然出声说道：“柳定川，你这是给脸不要脸，若不是念在我们两家关系特殊的话，这么大的好处会落到你的头上？你却是不识好歹，那就好，那就别怪我们唐家以后也不念亲戚关系了。有你柳家，便是锦上添花，没有柳家，我们三家今天也是吃定顾家了。等解决玉石生意，以后我们三家就去跟你柳家商讨药草生意。”
柳定川闻言脸色剧变。
柳家不管财力还是武力，都还不如顾家。
如果这三家今天真能让顾家低头，而后将刀砍向柳家，柳家会更惨。
他的内心不由地生出了一丝犹豫。
可是当他看了一眼与女儿同桌的顾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那天带着女儿去魏家道歉的情景，内心的那份犹豫消失了。
“啪！”
柳定川突然拍桌而起，寒着脸盯着唐千虎，道：“你们有本事，柳家药草生意尽管拿去！”
“好，好，你等着。”唐千虎勃然大怒，手指着柳定川道：“今天的顾家，就是你柳家的明天！”
“我们拭目以待。”
柳定川坐下，看着唐千虎的眼神，已经变化，仿佛看着一个大傻子。
是的，在柳定川的心中，唐、姚、王、三家就是在作死。
不管顾家人在顾玄落魄时如何势利，但顾玄毕竟是顾家人，瓜连着藤，绝不可能凭让你们欺负顾家而不管的。
他瞄了一眼魏归，见魏归噙着笑，像在看戏时，他更加心定了。
“看到了没？”顾泰冷笑看着唐千龙，道：“柳族长深明大义，就算跟你是亲戚，也不会跟着你们行不义之举。”
唐千龙淡然一笑，道：“看他是襟弟的份上想拉他一把，他不领情，我也没办法，反正有没有柳家加入，你们顾家也无法改变命运。说吧，八成生意让不让，不然的话，今天这寿宴就要变成丧堂了。”
“就凭你们？”
一直没出声的顾玉突然站了起来，轻轻地拂了一下衣袂后缓步走到顾泰的身边，目光看向姚云安，道：“他们的底气来自你吧？真觉得在赤云军当了千夫长就可以在江北城为所欲为了？”
就在此时，门口方向有人喊道：“黑水门吴从长老和松山门卢长老，前来祝寿！”
大家立马望去。
只见一身黑衣，神情冷厉，背负大刀的顾峻引领着一群人走进来。
那一群人又明显分成了两派。
一派身穿青衣，衣袖都乡有一条小黄蛇，带头那老人有点驼背，然而他行走间双眼含电，凌厉无比，就好像他的双眼就是一双绝世宝兵，威势浑不在卢天野之下，正是黑水门三长老吴从，是顾玉的师父。
另一派全是着黑衣，人人持刀，带头的那个老人高大威猛，满脸赤红，正是松山门有赫赫威名的长老卢天野，他正是顾峻的师父。
顾峻一直不见现身，正是去迎接吴从和卢天野了。
吴从和卢天野都带了十几个门徒出行，个个神情冷厉，都是武道高手，顾盼间都流露出宗门弟子那种深入骨子里的优越感。
顾玉顿时急急迎上，先是躬身恭敬地喊了一声师父，然后向卢天野行礼，以师叔称之，完了后就第一时间简短说了当下的情况。
吴从和卢天野对视了一眼。
吴从含电的目光在唐千龙，姚长景和王向南身上滑过，让得后者三人都不由地内心生寒，心生悸意。
吴从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姚云安的身上，说道：“你可认识吴登？”
姚云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道：“你跟吴将军是什么关系？”
在赤云军的将领当中，王猛和吴登不管是地位还是实力，都是齐名，号称赤云双虎。姚云安虽然迅速崛起，在赤云军也有大威名，更是认为潜力无限，很受侯爷姜天河器重，但眼下，他跟王猛和吴登这类早早就跟在姜天河身边的将领还是有一定差距。
虽说他挡武道宗师一击不死，但当时是有原因的，那位武道宗师已经身受重伤，不然的话，他必死无疑。
吴从脸上浮现一抹傲色，道：“他是我儿子。”
姚云安的心猛地一沉。
姚长景和唐千龙等人脸色都是不由地变了。
从姚云安的言行便能看出，吴登在赤云军中不管是地位还是实力，必定都在姚云安之上。如此一来，姚云安的赤云军身份显然是发挥不出多少作用了。
“师父，师叔，师兄弟们，一路辛苦了，先入座喝杯酒水。”
顾玉目光从唐千龙，姚长景和王向南等人脸上滑过，嘴角微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请！”
顾峻微躬，右手前伸，做着请的手势，引领黑水门和松山门的人向专门安排的位置而去。
顾老太君已经起身迎上，寒喧几句后与顾峻一起引领两门的人，等两门的人坐下后再说几句话她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脸骄傲地坐下，整个人竟是精神了许多，目光缓缓一扫一众宾客，仿佛在说，大家看到了没，我顾家这叫日落西山，这叫没落了吗？试问江北城，有几个人寿诞之时，能得到黑水门和松山门这等大宗门的长老前来祝寿？
顾玉也是脸有得意之色，城守大人虽然不给面子，但有黑水门和松山门的长老前来，就足够撑起门面，影响力绝不比城守大人低。
“三位，我顾家的八成生意还要谈吗？”顾玉笑容玩味，对唐千龙说道：“要不趁着你们都在，现在由我来跟你们谈谈诸位的生意？这样吧，你们三家的生意，各让出五成，你们今天就可以走了。”
说完后，他突然转脸看向顾玄，大声说道：“顾玄，看到了没？这才叫当少族长的样，像你这种废物，如果还是少族长，现在除了哭之外，你还能做什么……”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有骚动。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怎么打人……啊！”
“滚！”
门口突然出现骚乱。
“啪啪啪！”
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拍着手掌，带着一群气息精悍的人走进来。
那青年男子边走边说道：“顾玉是吧，你好威风啊！”
“这帮人是什么人？”
顾家众人内心沉下。
“周明？”柳语荨先是有点愕然，随后突然看向魏傲天，问道：“又是你带他来的吗？”
魏傲天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急道：“不是，不是，这次真不是，语荨妹妹，你要信了。玄哥……”
他有点慌。
顾玄笑道：“慌什么，我知道不是你。”
“吓死偶了。”
魏傲天余 悸未消地拍胸口，跟着声音压低道：“玄哥，他肯定是来找你麻烦的。嗯，不对，他是来作死的。”
顾玄可是能斩杀武道宗师的存在，周明仗着带来的这些人就想对付顾家，就想对付顾玄，不是作死还能是什么？
顾玄突然说道：“你们不要乱跑，我去爹娘那边。”
他担心周明会先拿他爹娘撒气。
他在的情况下，爹娘被人伤害到他了，那就是他的不孝。
“大家好，我叫周明，青元剑宫弟子。”
此时周明走到顾玉面前，大声说道：“另外，我是郡城五大家族之一，我家有两名武道宗师，一个是我祖父，一个是我我父亲。”
“嘶！”
周明的话，顿时引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顾家人此时除了顾玄之外，其余的人脸色都变了，很多人更是脸色惨白，冷汗狂冒，已经开始绝望。
青元剑宫弟子，郡城五大家族之一，家里有两位武道宗师，这样的身份背景，若要对付顾家，这跟大象碾压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啪！
周明突然将一记耳光大力地甩在了顾玉的脸上。
真的很大力。
耳光声很响，顾玉斜着身体移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半边脸更是红肿的厉害。
“你敢打我？我弄死你！”顾玉刚才正处于被周明的身份背景震憾中，压根就没有防备周明会突然扇他耳光，被扇后下意识的反应是极其愤怒，直接拔剑。
然而剑才出鞘一半，锵的一声竟是被人按了回去，然后“啪”的一声脆响，又是一记耳光甩在了顾玉的脸上。
这次的耳光，不是周明出手，是一个留有小撮胡子，左手大拇指套着一个绿色玉反指的灰衣老人。
力量比周明大多了。
顾玉直接被拍倒在地上，张嘴吐血，血中竟是和了好几颗牙齿。
“大胆！”
黑水门和松山门的弟子们都是愤怒地冲过来。
吴从和卢天野虽然也第一时间冲过来，但两人脸色都是凝重无比。
“师父……”顾玉看到吴从到来，捂着脸跳起来，想吴从替他出头。
然而吴从却是一摆手示意顾玉不要说话，他则是对着灰衣老人躬身微揖道：“周显前辈，小辈们一点冲突，何至于……”
“啪！”
灰衣老人突然一巴掌扇在吴从的脸上。
“你……”吴从有点懵。
周显沉声说道：“吴从，卢天野，我给黑水门和松山门面子，你们马上带人滚，十息之内我还见到你们，我就杀了你们。”
卢天野迟疑了一下，道：“周长老……”
“滚！”
周显同样不给卢天野将话说下去，陡然一喝。
然后他身后的人很默契地开始倒数十声。
吴从和卢天野双眼眯起，寒芒狂闪，他们带来的门人，个个也是愤怒无比，刀剑皆是拔出鞘来。
顾峻已经站在了顾玉的身边，兄弟两人也是满脸愤怒。
顾峻喝道：“师父，他们欺人太甚，跟他们拼了。”
“闭嘴！”
卢天野突然一喝，然后连着几个深呼吸后对着周显拱了拱手，沉声喝道：“我们走。”
吴从轻轻叹息，道：“我们也走吧。”
“师父！”
顾玉和顾峻同时惊呼。
吴从轻轻摇头，道：“对不起，我们惹不起周家。顾玉，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周显前辈多少会给我们面子，你若是跟我们走，应该不会再为难你。如果你们留下来……”
卢天野也是这样劝顾峻。
留下来，那就得跟顾家一起面对周家了。
“我……”顾玉和顾峻为难。
连师父都不敢得罪周家，他们当然怕了。可是这当下不顾家族不顾父母亲人而离去，以后绝对是没脸再回来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吴从说了一句。
顾玉和顾峻对视了一眼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着顾家人一揖到底。
显然，他们为了保全自己，做出了不顾家族，随师离去的决定。
“你们……”
顾家人很是震惊。
不少宾客摇头。
这一刻，顾玉和顾峻的表现实在让他们失望了。
顾泰和顾青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可是儿子的选择，他们能理解。
顾泰说道：“也好，大势已去，你们留下来也没用，不如回去师门。”
顾青点头。
“对不起。”
顾玉和顾峻道了一声，然后就要跟随同门离开。
“我说过让你们走了吗？”周明突然出声。
吴从和卢天野双眼都是眯了眯。
吴从沉声说道：“我们虽然不想得罪你周家，但你们真将我们往死里逼的话……”
周明冷笑道：“放心，我不逼你们。只是想说，你们要走的话，也该等寿宴结束后再走。”
吴从和卢天野微怔。
周明笑道：“就当是当个观众。”
他跟着看向顾玄，道：“我很想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是否为你打我的事而后悔？如果后悔请跪下，只要你跪下给我磕头认错，我就放你一马。”
顾玄没有说话，径自向周明走来，脸上噙笑。
周明眉头微皱了一下，摊着手耸了耸肩，一脸冷笑道：“怎么，还敢打我不成……”
啪！
一记耳光甩在了周明的脸上。
周明一声惨叫，整个人横飞出数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