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欺诈师与空气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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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每幅画作上，都会篆刻便于学生会判别的艺术名，因此，只要得知了这个名字，相当于就能确认那幅画作是否为学生的画作，从而轻取胜利。
但芥川明与东云困殿，分别念出了各自的艺术名，这意味着他们，只需要去各地寻找，便可以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只是他们口头的约定，即使不遵守也没关系。
东云困殿从学生会成员的手上，接过了名单和黑笔，她开始撰写，“我好歹也算是你的社员吧，既然是这样，要不要听听看我对社团名字的意见呢？”
“你说。”芥川明示意。
“旅团，如何？”
只不过是社团的名字而已，就算说有什么好的意义，芥川明对其也不怎么在乎，没什么所谓的。
他答应了下来。
东云困殿慨然颔首，“看来你是认真想要我入社啊，到底是为什么？
就算我在学生会当副会长，也不会认真工作，我的职责是侦探，不论我到哪里，都没办法敞开来陪你们，你与其找我这样的人，不如去找别的女生。”
芥川明摇摇头，“不行，我只要你。”
其他人，怎么能比的上「侦探」？这个人格的重要性根本不言而喻。
见自己没有悔意，东云困殿便不再多说了，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芥川明会这么需要自己。
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人会需要一个少女侦探的。
直接委托她的，只有找猫和小三这样无聊的事情，要不是有自己父亲的人脉，她根本接触不到刑事案件。
人在面临困难和疑点时，首先会想到的是报警。侦探？几个世纪前在欧洲或许很火，现在早就过时了，遗留下的仅仅只是让人们觉得很酷的职业名。
社会上，是没有人会做侦探的，除非是天纵奇才，亦或者是家里有体制内的关系，能帮上刑警的忙。
因此，像东云困殿这种，年纪轻轻就当侦探的少女，哪怕找遍五湖四海也遇不到第二个，芥川明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无论任何困难都不能阻碍！
“你画完了吗？”芥川明指了指画室里面，试探性地问她。
“嗯。”
“那出去吃点吧，我请你。”
“等下，你不画吗？”
“我以后再来就是了。”
明明都走到这里来了，居然只是为了请客而愿意离开，这个做法令被称为怪人的东云困殿，更加觉得古怪。
她眨巴了两下黑眸，“那就去你家喝一杯吧，我要先擦擦脸。”
“没问题。”芥川明笑意很浓。
当着全学生会的面，芥川明将他们的副会长给带走了，他们碍于东云困殿的身份，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嘀咕抱怨的话语。
学校的洗手间门口，东云困殿用水泼到脸上，取出手帕擦拭着沾染上的颜料，弄干净后，她甩两下手，“走吧。”
走出早稻田的校门口后，因为天气的炎热，东云困殿已经开始泌汗了。
她还没有穿换季的衣服，那黑白的大衣成了累赘，尤其黑色还吸热，她没走两步就热得直拉衣领，眼神都有点涣散了，香汗淋漓，看上去很烦躁。
芥川明很惊讶，一般人会忘记换上体恤和短裤吗？又不是需要父母叮嘱的小学生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只能小声地问，免得侦探小姐中暑了。
她艰难地摆了摆手，“没事，等走到地铁口就会凉快一些了。”
东云困殿解开大衣，裸露出内里的白衬衫，她身材颀长，胸脯较为平坦，也无怪乎缺乏女性的魅力，若非那如小丘般的凸起，真让人怀疑她是美男子。
饶是这样，她也散发着令人惊叹的奇怪魅力，也许源自于她的聪颖吧。
芥川明观摩了一阵，不由得拿她和铃木心做对比，两个人真是两个极端。
偶尔休息休息，陪她们玩点有趣的事情，也不失为一种娱乐活动。
他们走进了新宿的地铁口，躲避了烈日的直射后，立刻阴凉了很多，东云困殿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芥川明充满兴趣地看着她。
“……想干嘛？”她警觉地问。
在注视她片刻后，芥川明将视线投到了她的身后，“你说什么？我是在看那边的报刊亭，嗯，貌似有新的杂志了。”
这种低级的糊弄，东云困殿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她撩起被汗水浸染得有些湿漉漉的发梢，似是有些不满。
但芥川明不会安慰她，和对待铃木心的方式不同，就只是逗弄她而已。
“你对书有兴趣，就去看看吧。”东云困殿的态度松软了一些。
她应该是被热坏了，想休息。芥川明打算顺从她，要是她中暑倒下了，那可就在预料之外了。
他们现在既不是侦探、也不是欺诈师，只是两个学生而已，可以暂且摈弃那些复杂的东西，享受平静普通的日常生活，这也是芥川明这个月的想法。
两人走到报刊亭，东云困殿捎起外侧的一本小说，摩挲着扉页，目光敏锐。
“这家店的主人是残疾人，他的左脚是义肢，并且曾从事过海上作业。”
“何以见得？”芥川明反问。
他觉得自己变成“华生”了，正在跟随着“福尔摩斯”侦探，回到十九世纪末英国的伦敦，悠闲地逛着街，要是东云困殿拄根银质拐杖，就更像了。
“书的中间有圆的、往下凹陷的印子，说明它曾被用作垫桌脚。
根据印痕，可以判断，起码有很长一段时间，它被垫在桌子下面。
桌面分明倾斜不平，但却长时间不进行解决，这是因为对于一位用义肢的残疾人来说，要更方便，他左脚的活动受到限制，桌子往左倾更适合他。
那是一张典型的日式圆桌，在他正坐之后，若要起身，就会选择首先抬起健全的右腿。
桌子往左倾斜，右边就会出现更大的空间，方便他抬起腿。”东云困殿说完之后，就把小说放回了报刊亭中。
芥川明哑口无言。
只凭借一本小说上的痕迹，就足以判断出这家店主人的生理缺陷、生活习惯，她太厉害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发现自己是“欺诈师”的真相了。
“那你是怎么判断出，店主人曾经从事过海上工作的呢？”芥川明继续问。
东云困殿抬头看向报刊亭，其上张贴着一张照片，是一位壮硕的青年站在游艇上，抓着一条大型石斑鱼。
“因为这上面写着，‘曾担任海上垂钓服务员、可接纳单子’。”她轻声说。
芥川明啧啧称赞，难怪铃木心会说她很聪明，这恐怕不是聪明，而是另一个境界的东西了。
她放回小说后，列车也进站了，他们缓步走向站台，期间，东云困殿侧目看向芥川明，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将自己的艺术名取为‘江户川乱步’吗？”
“不知道。”芥川明诚恳地说。
“他作为本格推理的代表作家，有一部小说，比较寡淡，比不上他的其它作品、例如《少年侦探团》那么知名，但我想起你，还是第一时间联想到了。”
“是什么？”芥川明瞥向她。
东云困殿牢牢地盯着自己，她的瞳孔深处闪过精光，“《欺诈师与空气男》。
恶作剧的大师、与不起眼到足以和空气媲美的男人，那二者，若是同一人的话，会是怎样呢？
或许，低调的一面，就是欺诈师故意想要向别人展现出来的作风。
但是没用的，因为我会成为欺诈师的朋友，然后，阻止他，深陷犯罪。”
哐当当……列车驶入站台，人流缓步走入，芥川明和东云困殿仍然驻足原地，互相对视。他们充满默契，但又敌意十足，甚至像是许久未逢面的老友。
芥川明倒是并不在意，因为他并非是侦探的助手、“华生”。并且，他还要超越“莫里亚蒂”教授。
“你要是做得到的话，就来做给我看看啊，我亲爱的社员、东云同学。
衷心祝愿你能抓住那位欺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