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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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
客船靠岸，所有人被要求下船，据说是要休整一日。
“怎么到京城来了，以前不走这儿啊？”有人奇怪道，还有不少人对客船的临时改道表达不满，他们大都是生意人，这一耽误损失可是不小。
对此秦殇等人也无奈，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带着被擒获的左使来到京城复命，但现在计划失败，他们也就没必要待在船上了。
昨晚所有普通的船客都被迷晕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左使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搜寻了一夜也没找到他的身影，秦殇等人甚至怀疑对方早已跳江遁走。
云岫随着人群下船，看到了繁华的京城，宽广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风格各异的亭台楼阁遍布街市，遥望街道尽头隐隐约约可见一片红墙金瓦，那里应该就是皇城的所在。
明日客船才会继续驶往南境，她闲来无事正好游览一番这京城美景。
“嗷呜~”小白狐从云岫怀里探出头来，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围，久居深山的它也对这人世繁华感到惊讶。
正午时分，云岫找了处凉亭避暑。
闭目养神间，一个身影在她旁边坐下。
“这位小兄弟，可否叨扰片刻。”来人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衣着锦绣光鲜，一手拂扇在胸前，微眯的双眼显得和蔼可亲。
云岫没有抬眼看他，而是早有预料般，不紧不慢道：“你昨晚是怎么发现我的？”
公子显然没有料到云岫直接进入正题，可他反而露出一副兴趣浓厚的表情，“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所以故意在此等候我现身？”
“回答我的问题。”云岫这时才睁眼看向他，可是目光冰寒，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呵呵，你先别激动，昨晚利用你脱身确实是我的错，为表歉意告诉你也是应该的。”公子哥笑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当我睁开双目时，视线中一切生命都无处遁形，也是在那时发现了你。”
说着，他原本微眯的双眼彻底睁开，紫色的眼眸带着戏谑之意俯视着云岫。
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易容后的魔教左使。
云岫看着这双与她的左眼极为相似的瞳孔，心中泛起波澜，随后只听左使继续道：“在下魔教左使季临渊，拜见云岫姑娘。”
此言一出，云岫脸色微变，随即想到了很多，沉声道：“你是流云剑派弟子？”
她之前就奇怪一个修士为何要在凡间当什么魔教左使，这很可能是流云剑派安插在凡间的密探，目的就是找出她这个“邪修”。
“不，我并不是仙宗子弟，既然云姑娘能看出我的一身修为，那就说明你也是一位修士喽。”左使季临渊紫目中闪过一缕精芒。
不怪季临渊心生疑惑，在邪修手镯的遮掩下，仅凭他的修为自然无法看透云岫的修为。
云岫一愣，随即皱眉，“你既然能认出我的身份，便无需再隐瞒了，接近我的目的怕是为了完成宗门任务吧。”
“在下所言非虚，我的确不是仙宗弟子，若是按照你们修士的说法，我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散修罢了。”左使正色道，随后解释来龙去脉。
原来他凭借多年易容术的造诣，一眼就看穿了云岫伪装，再联想到近些年江湖上被通缉的犯人，只有数月前那个名为云岫的小女孩符合她的身形与特征，所以一番试探后才终于确认她的身份。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来找我？”云岫还是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这个左使既然不是流云剑派弟子，那又为什么要来找她呢，何不趁官差未发现赶紧远走高飞呢？
她余光瞥向路边的行人，虽然藏得很深但还是被她发现了，有不少人在她下船的时候开始就一路跟踪她，估摸着是那些对她仍有所怀疑的官差。
而这一点，身为老江湖的左使不可能察觉不到，可他不惜冒险也要接近云岫，那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
“云姑娘果然爽快，不瞒您说，自从数月前您的通缉令被各大城镇张贴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寻找您。”季临渊目光灼灼地盯着云岫，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她如今在何方？”
“她？”云岫一愣，不明白季临渊在说谁。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画有云岫相貌的通缉令，看着上面这个消瘦的女孩儿，季临渊竟流露出一抹追忆之色。
“我从未想过这世间能有和她这么像的人，也就是你，云岫姑娘。”季临渊直视云岫的眼眸，带着说不清的情愫。
过了片刻，云岫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有一位故人，和我长得很像？”
“正是，她就是当初治好我失明的双眼，赋予了我和她一样的一双紫色眼眸，并且引领我成为一名修士的恩人，也是魔教的......”说到这儿，季临渊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教主！”
清风拂过，良久无言。
“不好意思，云某自幼便是孤儿，被一户姓范的人家收养，这些你应该也能够调查到，从来没有见过血脉相连的亲人。”云岫说道。
“这样啊...”季临渊确实有调查过云岫的身世，只是一个寻常的小丫头罢了，可是自从查到她到达省城之后便杳无音讯了，再之后就是以杀人犯的身份被举国通缉。
有关仙宗的事他当初也仅是从教主那里了解到不多，更是无法探查流云剑派那里，这次在客船上遇到云岫确实是一个偶然，本想在她这里打听到教主的下落却还是一无所获么......
季临渊想到当年那个给他的世界带来光芒的身影。
九年前...
......
“我为你用秘法治疗失明，四十九天后就可以恢复了。”
感受着身边温和的声音，男人脸颊微微红润，自幼沦落江湖的他被人弄瞎了眼睛，正当他以为自己终身会在黑暗中渡过时，遇见了少女。
“多，多谢姑娘相救，还请教姑娘芳名。”
“哈哈，所有人都叫我怪物，我倒是不嫌弃这个称呼。”
“这怎么行呢！在下虽然不是什么正道人，却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呵，希望你能看得见后也能这么认为。”
少女的笑声在耳畔回荡，男人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而他们的脚下则是尸山血海，哀鸿遍野。
......
“四十九天已到，你可以将布摘下了。”
男人摘下遮眼布，随后缓缓地睁开双眼，先是一片朦胧，片刻后看清了眼前少女的面容，曾经阅女无数的男人见识过无数美女，可当他在看见那双眸子的刹那就再难移开目光——妖异而美丽的紫色成为他心中唯一的一道风景。
“不好意思，你的眼睛变成和我一样丑陋的紫色了，要恢复正常恐怕还得废些时日。”
“不，这样就好，这样......很美。”
许是秘法的缘故，男人那天之后就顺利引气入体，在少女的指导下成为了一名修士，得知了凡间之外有一个求道长生的世界。
可是久在江湖的他已经牵连了太多的因果，实在放不下这里选择去修行。
而少女也在男人的建议下戴上了由他制成的恶鬼面具，他不想让这张面孔被世人所知。
在这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江湖上衰落多年的魔教忽然多出来一个教主，她戴着恶鬼面具，屠戮世间，除了男人外没人见过她的真容。
一直到仙人出手，男人和少女分别，从此再也未见过她。
魔教教主出现的时间不过短短两个月，却带给这个江湖难以抹去的阴影。
江湖上所以人都认为她已经被仙人出手镇压，可男人不信！只要他没见到尸体，那就有理由相信——她一定还活着。
于是此后多年从未放弃过打探她的消息，一直到云岫的那张通缉令传遍全国。
......
季临渊回过神，对云岫露出抱歉的神情，说道：“实在抱歉，看来我是认错人了，还以为你是她的妹妹呢。”
云岫环顾四周，忽然道：“季先生可真是给我找了好大一个麻烦啊。”
季临渊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也注意到四周围越来越多的路人在悄悄靠近他们，甚至暗处有几个熟悉的身影，两人交谈的时间太长，已经引起了官差的怀疑。
“抱歉，不过不用担心，能看破你易容之下真面目，并且知道你身份的江湖人仅我一人罢了，想来以云姑娘的修为这些凡人还阻拦不了你。”季临渊道，他看不透对方的修为，按照修士间的常识，对方的修为一定远远高出他。
其实他想的不错，不过季临渊并不知道云岫有能够隐藏修为的手镯，才使得他感受不到云岫一点灵力的波动。
“我不想暴露我的身份，所以我不会用修为。”
“那么...”
季临渊正要说什么，可刚到嘴边的话却被生生眼下肚子里，他瞳孔猛缩整个人瞬间呆滞，只见下一刻，云岫的左眼缓缓睁开，那抹他追寻了多年的紫色再次浮现在眼前。
此时，云岫的面容仿佛与当年的少女以左眼为中心合并如一，恍惚间使他忘记了今夕何年。
只听到云岫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关于那位赋予你和她一样的紫色眼眸的教主，能请你仔细说给我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