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道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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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4点多的时候，我接到小张的电话，小张和老张都已经在家了。
如果是我一个人去，我就直接过去吃晚饭去了，但是想着还要带着潘经理，还是在食堂吃过晚饭再去比较好。
而另一方面，一直到下班，我也没有再接到刘总的召唤，看起来情况对我来说还不错。
吃过晚饭，我和潘经理来到张副所长的家里。
寒暄过后，张副所长对于我在高尔夫上班的事情感到有点惊讶：
“彬彬你什么时候去这个单位上班啦？你自己找进去的啊？”
他还是保持着小时候叫我“彬彬”的习惯，我们家的情况他也很清楚，很清楚的意思就是他知道我家里没什么后台，更没什么关系，而在他的思维中，进这个单位是要托点关系的。
的确，只要是单位，在招聘问题上总离不开“关系”二字，很多企业里会有这样的情况，你进到车间上班，然后单位的老鸟会告诉你，这个人是某某的亲戚，那个人是某某的连襟等等，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而我现在的单位在招聘上有意淡化人际关系的影响，也正是老板从外地请来的一些管理人员所提倡的。当然实际上也是因为他们在当地无关系可用。
厨师长还是刘总自己带来的，而我和老张的关系已经开始被潘经理所利用，虽然是我自愿。
归根到底，还是脱不开关系二字。
客套说完，我们也跟老张直接说明来意，当然对于林主管虚报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强调我和潘经理现在在处理这件事情，潘经理初来乍到，而我在单位也立足未稳，所以务必要张副所长帮我们这一把。
“彬彬你开口，我肯定帮忙！”
老张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是具体的细节他也没有提及，只说让我们节后再去所里一趟。
事情谈好，潘经理跟老张客气的道别，临出门的时候我把装着香烟的袋子放在门口的小架子上，老张吩咐儿子小张出来送我们。
到楼梯口的时候，小张拉了我一把，示意我等一下。于是我跟潘经理打了个招呼，潘经理点点头，往车子那边先走了过去。
“兄弟，你身上带钱没？先借我2000块周转下。”
楼梯口没有灯，夜幕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从他的声音里能感觉到他笑盈盈的。
“我没带这么多，你要干嘛？”
“我信用卡要还了，工资这不还没发，我又不好意思问老头子拿。你先借我周转下，回头发工资马上还你。”
我不知道他说要还信用卡是真是假，但是他不好意思问老头子拿肯定是真。
况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三分钟前还求着老张在办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于小张的要求，我能拒绝吗？
“我就带了1000，要不你先拿去。”我从皮夹里出1000块递给他。
“嗯，也好，我发工资了马上还你。”小张朝我手里的皮夹里张望着，然后接过1000块。
小张的脑袋瓜确实是聪明的，在完成送我们出门的主线任务之余，还顺便做了一把支线任务。
我开门上车，因为事情进展顺利，又跟老张互拍了马屁，彼此戴了几顶质量上乘的高帽，潘经理的情绪看上去非常好。
“小徐，走，我们去市里吃夜宵去。你找个地方，对了，把萍萍也叫上。”
村口的停车场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黄色的光线照进了车窗，光线透过潘经理的镜片投射在他眼睛上，我看到潘经理的眸子里闪动着饥渴的光。
看来他真的饿了。
看的出潘经理此刻的兴致很高昂，对于夜宵，我倒兴趣不大，但是我也不想扫他的兴。
于是我拿出手机，准备给萍萍发个短信。
“啊呀，还发什么短信啊，直接打个电话给她。”潘经理伸出左手把我的手机拿了过去，拨通萍萍的电话。
“艾萍萍，出来吃夜宵，徐彬也在，等下我们来接你啊。”
潘经理利落果断的一通电话打完。
我有点惊呆的看着他，接过手机，发动汽车往市区开去。
边开边想，还是去我住的小区那边吧，那儿夜宵摊多，而且顺路带艾萍萍也方便。
我还是开到上午接她那个公车站边等她，不一会儿，萍萍出来了。
她已经换掉白天的衣服，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和灰色的运动裤，款式还是修身的，白色的t恤把上身包裹的很紧，运动裤在臀部被勾勒出明显的曲线，妆容没有白天那么明显，显示出一丝清丽的气质。
萍萍打开后面车门坐下，我们往夜宵摊开去。
我住的地方沿着小区的围墙夜宵摊很多，而几乎所有夜宵摊的主题都是手抓龙虾，当然不是所有夜宵摊的龙虾味道都好，但是没有龙虾的夜宵摊给人感觉就是不完整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在一家最热闹的夜宵摊的位置上坐下。
我们三人围着四方桌坐下，我们分坐在潘经理的两侧，和萍萍面对面。
此时的萍萍看上去状态还不错，下午的憔悴消失不见。但是神情上还略带恍惚，她单手撑在下巴上发着呆。
点了两份小龙虾，又要了些烧烤，潘经理让老板端一箱啤酒过来。
我知道潘经理是能够喝点酒的，艾萍萍是不是会喝酒我不知道，这毕竟是我第一次跟她一起吃夜宵。
潘经理拎出两瓶分别放到我和萍萍面前。萍萍没有拒绝，拿过开瓶器就把啤酒打开了，潘经理看到我没有动，又晃了晃酒瓶，示意我也喝点。
这样的天气喝点啤酒自然是惬意的，但是万一等下要开车呢？
“潘经理，那你怎么回去？”我问道，这边离单位有点路，打的回去也要不少钱。
“那我就打的回去呗。”潘经理突然变得豪爽了。
“你不回杭州啊？”在发呆的萍萍回过神来向潘经理问道，想起明天是3号还在假期之内，潘经理本该休息的。
“不回去了，赶来赶去太麻烦。”潘经理说道。
既然潘经理这么说，我也就把啤酒打开了，我们各自把杯子倒满，为第一次一起夜宵而干杯。
随着烧烤和龙虾的上桌，萍萍也渐渐活络起来，也许是因为晚饭压根没吃，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
萍萍喝酒很爽气，在我和潘经理没有跟她碰杯的情况，她自己一杯一杯的喝了不少。看起来酒量很不错。
潘经理则是另外一种风格，我们敬他才喝，注意到他沿着头发鬓角的皮肤已经逐渐变红，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酒量有限，所以喝得并不多。
几瓶啤酒过后，潘经理拍着我和萍萍的肩膀说道：
“你俩呢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们要好好干，以后我一定护着你们。”
听上去豪气干云，但是“以后我一定护着你们”的意思是不是之前一直没有在护着我们？
说完这一句，潘经理把左手从我的身上挪开，右手仍然搭在萍萍的肩膀上，继续说道：
“艾萍萍，你呢干活挺好，就是平时不太爱讲话。以后要多跟我沟通沟通嘛，这样工作做起来大家都轻松。”
萍萍并没有在意潘经理的手在她肩膀上放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杯伸过来跟潘经理作势干杯。
“好，好，一切尽在不言中。”潘经理很享受萍萍的敬酒，两人都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一箱12瓶啤酒很快喝完，这时候潘经理对着夜宵摊老板喊道：
“老板，再给我们弄一箱啤酒过来。”
这一句话倒没有什么，潘经理说话的口音却着实把我俩给惊到了。
因为他讲的不是普通话，而是我们本地的方言。
难道潘经理语言天赋逆天？来我们这里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方言给学会了？
看到我们都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他，潘经理这才哈哈一笑解释道：
“其实呢，我也是本地人。”
借着酒劲，潘经理大致跟我们讲了一下他的经历。
原来潘经理也是本地人，后来去了杭州读书，杭州上班，杭州结婚，老婆是杭州本地人，于是就把家安在杭州了，户口也迁到了杭州。不知情的人都以为他是杭州人。
原来如此。
“那为我们同是本地人干杯。”我把酒杯举起提议道。
“这个要的。”潘经理把酒杯伸了过来。
而刚才还拼命自饮的萍萍此时却不胜酒力，再次用手撑着下巴，眼神迷茫。
潘经理伸出右手去将萍萍的手拉起，帮她端住酒杯。
虽然她端着杯子，但是并没有任何动作，于是我们主动去跟她碰一下，三个人勉强完成一次碰杯。
等我们喝完，萍萍并没有动，手握着酒杯，半趴在桌子上了。
潘经理也不以为意，又天南海北的侃大山，很快把剩下的啤酒也喝完了。
啤酒喝完，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我起身把账结掉，还好钱没有全部借给小张，总算还留着几张老人头在皮夹里。
结好账，潘经理站起来，看着醉醺醺的萍萍，我俩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潘经理说道：
“我送她还是你送她？”
一般来说，作为领导提议的聚餐，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这样的，潘经理站起来吩咐道：
“小徐，你把艾萍萍送一下，路上注意安全。”
分工明确，责任人清晰，这才像是完整的部门聚餐，而不是现在这样在结尾的时候冒出了奇怪的选择题。
潘经理平时虽有揩油的习惯，但也仅限于此，还未曾听说过关于他和女同事的流言蜚语，这点倒也不容易，要知道就连我们单位的扫地阿姨都有跟维修工师傅传出过绯闻，何况他这么一个孤身在外地的大男人。
而他的电脑桌面上是他可爱的孩子和美丽的杭州老婆。
但是今天这样的状况下，远离了老婆，或许是酒精作用下，才会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来。
我把潘经理的这个行为理解为他是在对萍萍献殷勤，或者说他对萍萍产生了其他的欲望。
但是这个欲望还不算很大，否则就不会是让我做选择题，而是会说：“反正我打车，那么我顺便送下艾萍萍。”
但是我想如果他俩真的发生点什么，后悔最深的可能还是潘经理，领导和下属搞暧昧，在利益上，大多时候吃亏的还是领导。
既然我刚被潘经理任命为他的左膀或右臂，所以我有义务阻止可能会损害领导利益的危险在我眼皮底下发生。
“还是我来送吧。我住的也近，送她方便。”
这是合情合理的说法，帮助潘经理做掉了这道带给他犹豫的选择题。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潘经理悻悻的说道。
我扶起萍萍，往路边走去，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潘经理在后面喊道：
“你明天还要值班，不要迟到了。”
领导的眼光确实要比普通员工高远一点，我还在具体考虑怎么把萍萍送回家的时候，潘经理已经帮我考虑到明天上班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