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情谊与大义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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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悦想要甩开王浩柷的手，可是无论怎么用力挣脱，总还是脱不开。子悦不敢回头，让王浩柷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可是她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心情。子悦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一字一句地说着：“既然想要断干净，就不用装作不忍心的样子。”
王浩柷只好放手，一直跟着子悦走了出去。白文超一直等在门外，先是看到邹智楠一脸怒气匆匆离开，接着看着子悦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王浩柷看上去是唯一一个没有失意的人，可是白文超跟了王浩柷五年，能隐约察觉出王浩柷的心情也十分低落。
王浩柷示意白文超开车送子悦回家。王浩柷在二人身后，静静跟随。子悦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王浩柷的心上，艰难而沉重……
另一边厢，邹智楠离开了商场餐厅，径直开车回到了办公室。邹智楠走进了子悦的办公室，将桌子上的照片扶了起来，看到只是一张糖纸。那糖纸他很熟悉，是他儿时最喜欢的。他不想相信，手下的动作有些迟缓，慢慢抬起手，将糖纸放在眼前。邹智楠仔细看着糖纸，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直到他看到糖纸角落上写着的数字“3”，他才狠狠地将照片扣放在子悦的桌子上。
邹智楠踉跄着离开办公室，走到停车场后，开车回家。一路上，儿时与母亲的回忆一幕一幕在他的眼前闪现：
九岁那年的自己，收到了郑夏贺伯伯从国外带回来的糖果，可是因为贪吃，有些牙痛。妈妈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将一盒子糖果散放在桌子上，认真标记着号码。她一边标记，一边对着邹智楠说着：“以后每天最多只能吃两块糖哦！”
“不嘛，我不痛了，给吃三块吧！求求你了，妈妈……”邹智楠双手合十，话语间的哭腔，仿佛在哀求着似的。
“好了，好了！三块，反正就这一盒子糖，之后也再买不到，早早吃完更好！”王浩儿说着，宠溺地抚摸着邹智楠的笑脸。邹智楠哪里能将王浩儿的话听进去，只当是又可以吃很多糖了，拿着糖盒子就要跑。王浩儿急忙将糖盒夺了回来，对着一直看书的王浩柷说：“浩柷，你要看着他，每天只能吃三块，每天早上才能放在他的餐桌上。”看着眼前这对舅甥相视一笑，王浩儿摇摇头，补充道：“你是舅舅，不要惯着他，更不可以作弊！”
邹智楠向王浩柷做了个鬼脸，之后二人一起对着王浩儿行着军礼，说着：“遵命长官！”
记忆在笑声中慢慢消散，邹智楠眼前有些恍惚，险些撞到了路边的石墩。过了很久，邹智楠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坐在车里，等在了沿桥小区门口。他知道舅舅一定会送子悦回家，他认定舅舅喜欢着子悦，或是喜欢过子悦。他想证实自己的想法，又不希望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邹智楠想着这十年，他每天憎恨着子悦，憎恨着害死母亲的每一个人；而舅舅却在这十年里和子悦说说笑笑，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想着想着，邹智楠重重一拳打向方向盘，于是周围行人和车辆就看着一辆汽车在昏暗的路边莫名地鸣笛。
说来也巧，王浩柷和白文超也在此时分别从沿桥小区开车出来。那一夜，王浩柷虽然心情不佳，可也只是喝了两口酒，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情绪，因此他也开着车出来了。王浩柷按下闪着车灯，回应着邹智楠。邹智楠明白了王浩柷的用心，他没有亲自送子悦回来是为了避嫌，却又放心不下，陪送到了此处。
明白了这用意，邹智楠今晚更是要和舅舅问个清楚，于是他给王浩柷打着电话，说道：“你还是我认识的舅舅吗？”
“智楠，你听我解释……”王浩柷终还是在没有人的人时候流露出了真实的感情。他也会激动，也会彷徨，也有想要而不得后的遗憾。
“好啊，那你就跟我解释清楚吧！”邹智楠说完，将电话挂掉，却启动了车，开着远光灯，疾驰而去。
灯光射出，十分刺眼，王浩柷不由得转过头，一时间没能跟上，落后在邹智楠车后几十米。王浩柷不得不加速跟上。
白文超不明所以，只能跟在他们的后面。那时也才十点左右，南明市街头虽没再是车水马龙，路面上也依然有不少车辆，邹智楠和王浩柷的车速不低，白文超不得已也加快车速，紧跟其后。
三辆车一直奔驰着。王浩柷看着邹智楠行驶的方向，隐约猜到了邹智楠想要去的地方。王浩柷内心有些犹豫，只一个迟疑，邹智楠就将王浩柷甩在了百米开外的路口。
王浩柷的车停在了红路灯下，才发觉白文超还紧紧跟随着，便拨通了电话。“文超，回去吧！”
“王先生，那……”白文超不放心，仍要坚持，却被王浩柷打断了。
“智楠要去的地方……”王浩柷不想说出姐姐的名字，犹疑片刻，接着说，“他应该不会希望太多跟着去！”
电话那一边安静了，绿灯亮起，王浩柷看着后视镜中白文超的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浩柷没有再跟上邹智楠的车，看着车外的灯光如光点似的游丝般后退，他的回忆也融进了闪烁的光点中。记忆里的他接到了警察的电话，然后行驶在同样的路段，明明是白天，但是他的眼前却忽明忽暗……
同一路段，十年前后，记忆和现实往互交叠着，王浩柷的车速越来越快，在邹智楠停车的时候，二人还是一起到了目的地——曲水湖。
夜间的曲水湖，十分幽静，湖边只有一盏灯，照亮了湖面的一角，而那一角正是发现王浩儿尸体的地方。邹智楠站在灯下，就在十年前他跪下的地方，他看着湖面，远处的一点光亮倒映在漆黑的湖面上。他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舅舅到底对子悦的情感陷得多深，不知道舅舅是不是忘记了查找母亲枉死的原因。他内心有些不知所措。
王浩柷也下了车，他的步伐比较慢，情绪看上去并没有邹智楠那样激动。邹智楠十年来都没有回国，很少来到曲水湖；而王浩柷每年都来，每年的祭祀，邹晋铭去陵园，他则在曲水湖边。那是他在姐姐下葬时的誓言，他看着卓川的董事围在姐姐的陵前，众人的悲伤让他无比愁闷，他知道害死姐姐的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看不清是谁带着伪善的面具，他暗自发誓，只要不找出凶手，他再也不会去陵园祭祀姐姐。只是，王浩柷没想到这个凶手隐藏得如此之深，十年了竟没有找到任何马脚。随着思绪的切换，王浩柷走到了邹智楠面前。
“智楠，别去想过去的事情了，我自己会处理！”王浩柷一直如此想，他不想邹智楠为了追求姐姐自杀的真相，而忽略了自己的人生。
邹智楠转过身来，站在灯下的他看不清站暗处的王浩柷。邹智楠很痛苦，生怕舅舅游走在政商领域，忘记了母亲惨死的痛。邹智楠对着昏暗的身影，问道：“你还是我认识的舅舅吗？你还是我母亲的弟弟吗？我苦苦追寻了十年的结果，下定决心要报复的人，竟是与你相陪相伴的女人！我这十年里，每每和你说起我的推断，你是不是都在取笑我的无知和愚蠢？”
王浩柷走上前，拉住邹智楠的手臂，说道：“没有，我从没有！”
邹智楠甩开王浩柷的手。
王浩柷紧接着说：“刚开始我只是不希望你对姐姐的死产生执念，想一个人找出凶手。可是，后来和子悦接触久了，我知道她并不会做污蔑别人的事情，所以我犹豫了。我想绕过她，找到真正的凶手，再和你解释这些巧合和意外……”
“哈哈，好一个巧合，好一个意外！”邹智楠听不进王浩柷的解释，打断了他的话。“巧合的是董子悦正好是你救过的人，意外的是她竟爱上了你？”邹智楠反问道。
王浩柷顿时语塞，看着亮光中的邹智楠，王浩柷觉得自己这十年就如现在的他一样，一直站在昏暗的地方，不敢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心事。他不是不喜欢子悦，可是如果不能找到幕后的真凶，子悦就永远都脱不掉害死姐姐的罪名。王浩柷放下被邹智楠甩开的手，他已经过了会为误会解释的年纪。如今的王浩柷，只希望自己的侄子不要走自己后悔的路，说道：“子悦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想解释，想必现在的你，比我更了解她的为人。”
听到此处，邹智楠也卸下了刚才的那股怒气，对于子悦的评价，他是赞同王浩柷的。
王浩柷感觉到邹智楠的情绪缓和了许多，继续说着：“她从来没参与过这件事，甚至不知道姐姐的死与她有关。那张照片是别人传出去的……”王浩柷不想邹智楠再调查下去，也不想将子悦卷进来，还没有说出他知道的全部事情。
“那是谁？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告诉我？你以为不说出来，我就一直查不到吗？”邹智楠见到王浩柷说到一半的话，更是怒上心头。
“不是不说，只是那人也不知道把照片拿走的人是谁！”王浩柷知道邹智楠不会因为自己的劝说放弃行动，所以想用最温和的方法说出他查到的事情。
“你不想说，我就只能留在子……‘眼镜工作室’，直到查出真相为止。”邹智楠不想再提起子悦的名字，他明明看得出舅舅的感情，却不愿意相信，所以只能避而不谈。说罢，邹智楠想要离开。
邹智楠走过王浩柷身边，思索片刻，王浩柷还是拉住了邹智楠的手臂，说道：“那张照片遗失后，是子悦的父亲报警的。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十年前才会去子悦家附近，遇到了子悦丫头。”
邹智楠转过头，当下王浩柷和他位置，让他看清了王浩柷的神情，那神情充满遗憾和悔恨。邹智楠不知道舅舅是遗憾董子悦的身份，还是悔恨没能在过去十年留住子悦。
“你是真心喜欢董子悦，是吗？”在那一刻，邹智楠没有追问照片的事情，而是关心王浩柷和董子悦的关系。
王浩柷看向邹智楠，只是邹智楠站在逆光处，王浩柷看不出他的情绪。王浩柷放下手，还给了邹智楠自由，自己则慢慢走进黑暗，顺着来时的路向前走着，只将后背对着邹智楠。仅仅走了三步，王浩柷还是停住了脚步，握紧拳头，缓缓地说：“我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王浩柷语气坚定，气势上也不允许任何人质疑。王浩柷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还是谢谢你，在博宇的事上，谢谢你没有质疑过我。”
王浩柷没有逗留，驾车径直离开了。
邹智楠听着舅舅离开的声音，心中呐喊着：我怎么会怀疑永远陪着自己的舅舅，母亲若是还在，也不会对你有丝毫怀疑。只是……只是对于子悦的感情，为什么要瞒着我？对于子悦一家对母亲做过了什么，你怎么可以闭口不谈？
邹智楠静静站在湖边，直到黎明破晓，有人跑来附近运动，邹智楠似乎才足够清醒，开车回家。
这一夜的时间并没有白费，邹智楠终于知道了那张照片是子悦父亲弄“丢”的，只是如何接近子悦的父亲，顺藤摸瓜查出真凶，则是另一个难题。邹智楠觉得庆幸的是，子悦没有牵扯其中，他之前对子悦心存的怜悯，也不算是对母亲的背叛。他再也不用想方设法地跟踪和监听子悦了，他对子悦也没有了怀疑。可这些，使得他的内心又陷入了另一场冲突，他不得不留在子悦身边，利用子悦，一点儿一点儿查出真相。邹智楠坚信，舅舅十年没有查出真相，只是因为他不想将子悦牵涉进来，所以才迟迟找不出真相。想到此处，邹智楠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子悦回想起来那年发生的一切。毕竟那张照片是子悦拍的，她一定知道照片中母亲经历了什么，说不定能分析出母亲在几天之后自杀身亡的原因。只要找出原因，那些构陷母亲、冤枉母亲、陷害母亲的人也就暴露无遗了。
邹智楠明白，要是他谋算的这些事情让子悦知道了，子悦一定会怨恨他的，所以在制定好计划之余，他也想对子悦好一些。他想弥补子悦，弥补子悦这十年来受到的自己对她的埋怨与诅咒；同时，他更是希望能补偿子悦，补偿子悦未来可能因自己今天的计划而受到的伤害。
~~~~~~~~第二卷 完~~~~~~~~
董子悦真的会放下对王浩柷的感情吗？
邹智楠又将如何利用子悦？
子悦能察觉出邹智楠的用心吗？
大学开学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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