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智术之短浅（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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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智楠原来就认为博恒对子悦也有着深沉的爱，所以见他这么说，邹智楠并不意外。邹智楠没有回应，只是默不作声。
博恒转过身看着窗外，继续说着：“你进了手术室后，她险些哭晕过去，医生要她处理伤口，她也无动于衷。后来血库没有血了，子悦就献出四百毫升，她一直挺着、一直撑着，直到听说你没事了，她才缓过了精神，却又晕倒了过去。”
邹智楠听着，仿佛和子悦一同经历了一切一般。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那种疼痛感甚至盖过了手术的伤痛。
博恒转过身来：“你还有机会，要是爱她，就好好照顾她，要是不爱，请不要让她陷得太深，伤害了她！”
邹智楠认为博恒对子悦的爱超过了男女之情，没有占有欲，没有所求。即便邹智楠扪心自问，对子悦也没有博恒这般无欲无求。邹智楠对博恒心生敬佩，有这样品行的人怎么能不让人刮目相看。
邹智楠回了句：“知道了，谢谢！”
博恒拿起了背包，说道：“那我们先走了，工作室的问题，你劝着子悦放心，还有我们呢！你俩好好休息！”说罢，博恒就离开了。
子悦再进来的时候，只看到邹智楠略带愁容的样子，一早的温馨气氛，都也就烟消云散了。子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心想，莫不是如一说到的感情问题。子悦愣在当场，一个愿意为自己舍出性命的人，可是却不愿意承认喜欢自己。子悦想起上一次邹智楠的失约，想起几次三番邹智楠的退缩，子悦也陷入了矛盾。她不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还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见子悦忽然拘束起来，邹智楠便找了话题，为了昨天献血的事情，感谢了子悦。子悦有些局促，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只是让邹智楠觉得有负担。
邹智楠和子悦各怀心事，寒暄了几句，子悦就以“不想打扰”为由，回到自己的病房里去了。子悦突然的变化也让邹智楠摸不到头脑。他们都只害怕伤了对方、困扰对方，顾忌了太多东西，反而忘记了自己的犹豫才是对彼此最大的伤害。
子悦回到病房，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以为邹智楠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即便不是这次，之前邹智楠对父亲的照顾，对自己的关怀，她回忆着点点滴滴，尽管甜蜜中带着苦涩，她还是感恩能遇到邹智楠。可能是因为太累的缘故，想着想着，子悦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邹智楠那边因为药物的原因，还没来得及分析子悦忽然情绪低落的原因，就也睡着了。
警察局那边也是从昨天开始就忙成了一团。一群街头混混，每个人身上都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犯罪记录，是非恩怨无从查起。想要查帮会，可是这群人又都是各自成派，不像是有什么联系的样子。再从邹智楠和子悦等人的身份查起，各个身份清白，都不像是会结下什么深仇大怨的人。
警方也很好奇为什么肖苛会在那里，更好奇这么多的保安队员怎么会这么恰巧就出现在那里。保安队员们异口同声说那是当天他们的集训，正好看到就出手相助了。而且他们说此事已经被网友发到了网上，现在因祸得福，已经收到了好多家公司的活动邀约了。问到肖苛的时候，肖苛解释自己不过是正巧遇到，路见不平而已。警察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可是又拿不到什么证据，只能放他们离开了。
正在警察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收到了网友的爆料。网友们把这些行凶者的过往经历都扒了出来晒到了网上。为首的几人都有过犯罪前科，这些还都不是最要紧的。最敏感的爆料是，这里面有三人以前是陈默琛和陈默信联名公司的保安。由于前一段时间调查了陈氏兄弟，导致这些人失业从而四处作恶。这报道出来后，不到三个小时就登顶头条，可没过三小时，头条又已经换成了“眼镜工作室”是首曝陈默信诈骗的自媒体。又是三小的发酵时间，很多网友就发现了事情的关联。这场意外不是巧合，而是陈氏兄弟的蓄意报复。
宋泰天和刘畅也是这时才知道了子悦和邹智楠受伤的消息，也明白子悦和邹智楠是被当成了靶子。刘畅十分着急想要看望子悦，宋泰天却说，先要调查清楚，才好去见子悦。宋泰天把近期跟踪陈默琛和身边之人的照片统统拿了出来。宋泰天认为，陈默信现已被拘押，能谋划此事的只有陈默琛。在对比了“四·二四特大海边枪击案件”的嫌疑人照片后，宋泰天找到了陈默琛秘书与其中一名保安见面的照片。看来子悦和邹智楠被枪击真的有可能是陈默琛有意指使的。但是，就为了一篇报道，陈默琛值得伤人性命吗？
宋泰天念叨着：“子悦……邹川……邹智楠，邹智楠”这时，他突然想到一直困惑他已久的背后力量，他总觉得自己被人操控了，原来不知道是谁，现在似乎明白了——此人定是邹晋铭。一想到此处，宋泰天脊背发凉，他只知道这人是南明商场的第一人，却没想到此人城府之深、耐力之久，绝非常人所能比。邹晋铭为了铲除陈默琛，甚至不惜牺牲卓川的股价，使得众人无一认为邹晋铭才是幕后推手。可陈默琛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这可能只有陈默琛自己才知道吧！
宋泰天庆幸自己知道邹川就是邹智楠，否则这层关联，他是永远都猜想不到的。宋泰天虽然看得懂权术之道，但是却不拘泥于其中。即便他知道自己被邹晋铭利用了，但是只要陈默琛违法了，邹晋铭在此事上没有违法，他还是会将陈默琛的罪行公布于众的。
宋泰天将手中的信息转交了海韵派出所的办案人员。
网上的信息如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每一个浪尖最终将拍向哪里还没有人知道。在第二天子悦和邹智楠一个午觉醒来的时候，他们二人的手机里面有几十上百条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更有推送最多的帖子——前卓川股东陈默琛违法涉黑。
子悦和邹智楠各自看着手机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子悦要应付亲朋好友的电话和短信，大家都是对她的关心。好多人还要过来看望她，好在新闻中没有写明医院的名称，否则他们肯定是要从过来探望了的。最难应对的是自己的父亲，子悦说了自己的情况，只是在打斗中手臂受了轻伤，可是邹智楠却帮自己中了一枪。
董大谋听后，沉默了良久，说想要看看邹智楠，毕竟邹智楠救了女儿的性命，还曾照顾了自己三个星期。子悦没有拒绝，她没有资格、没有立场、更没有身份去拒绝。子悦只是告诉了父亲，邹智楠明天会回去仁和医院修养。
子悦醒来后，整理了衣物用品，她想要离开，又放心不下邹智楠。可是她就算留下，邹智楠会高兴吗？子悦悄悄走去看了邹智楠，站在观察室外，不敢进去。
盛正仁看到了躲在旁边的子悦，走上前说道：“你为什么不进去？”
子悦的目光没有转移，只是呆呆地看着邹智楠，口中却不自觉地问道：“你说我和他的关系算是什么？”
盛正仁听得毫无头绪，心想：你们的关系我怎么知道。盛正仁说道：“你们早上不还你侬我侬的吗？怎么现在问这样的话。”
“是吗？在你眼是如此啊！”子悦感慨道。
“难道不是吗？”盛正仁反问道。
“不知道！”子悦的答案很坚定。
“不知道？”盛正仁诧异中带着些许愤怒。邹智楠为了这女人险些丢掉了性命，竟只换回了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才能靠近他，不知道那若即若离的原因是什么，不知道我算什么……是朋友，是同事，还是什么其他的人……”子悦说话的语速很慢，不像是抱怨，不像是埋怨，更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哀怨女子。
盛正仁刚刚的怒气瞬间消了，他内心感叹：自己还是忘记了，邹智楠堂堂一个富家子弟，总是能让女人甘愿为他流泪。楚安蕾如是，董子悦如是。只是这次的代价或许太大了！此时，盛正仁也看不明白邹智楠了，明明是喜欢的，明明已经俘获芳心了，他还在用“欲擒故纵”之术吗？
子悦这次没有流泪，只说道：“已经脱离了危险，我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了。盛医生，我想出院。”
盛正仁尽管也会为了子悦的伤感生气，但更为楚安蕾不值。不过，对邹智楠这个朋友，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忍心。他心存幻想，觉得对朋友重情重义的人，不可能对女人们如此薄情。盛正仁一本正经地说：“你再多等一天，你的手臂我要回到和仁再看一次！”
子悦似乎并不想走，找到了可以留下的理由，她内心松了口气。可是，她已经没有理由进到病房中，陪着邹智楠了。
子悦见邹智楠快要清醒了，就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邹智楠再次醒来，目光在病房中四处搜寻子悦的身影。没有看到子悦，邹智楠有些失落。但转头一想，子悦也一夜未睡，可能是在休息。
“大少爷，你在找谁？你的医生就在你的眼前！”盛正仁故意打趣道。
邹智楠没有搭理这个没正行的医生，他又闭上眼睛，静静养神。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满面愁容的女人，就站在那扇玻璃窗外，望着你，望了两个小时。”盛正仁故意将子悦说得悲惨些，希望能博得这个负心汉的怜悯。
邹智楠猛地睁开眼睛，回想着早上子悦的变化，他在想是什么原因。是如一说了什么吗，还是博恒说了什么？他想起如一说起结婚的话，想起博恒的话，想起自己那时瞬间陷入的困惑……
盛正仁继续说：“她失魂落魄地问着，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邹智楠似乎明白了，是因为自己模棱两可的态度，才导致子悦如此的。只是子悦不明白，他不是不愿意，而是怕子悦知道内情后，想要逃离这份感情的人会是她。邹智楠了解了一切，他急切地问道：“子悦现在在哪里？”
“出院了！她想离开这伤心之地，不想再打扰你了！”盛正仁故意试探邹智楠。
邹智楠下意识想站起来，和子悦解释，却不想动到了伤口，疼得用手捂住肩膀。
盛正仁也没有想到，一向冷静的邹智楠会对子悦的一切都心神不定。盛正仁急忙说道：“我留住了她。她只是看你醒了，回到自己的病房了。”
“我想见见她！”邹智楠说道，语气中略有些恳求之意。
一向不愿求人的邹智楠态度都放软了，盛正仁自然无法拒绝，说道：“晚饭后，她应该会来看你的，你自己把握好机会啊！”
邹智楠躺在床上，看着日落余晖，等着夜幕降临，等着再没人打扰的时候，和子悦说出自己的情谊。
正如盛正仁所说的那样，子悦过了晚餐时间，又站在了病房外面。邹智楠看着外面有人影躲闪而过，猜到应该是子悦了。邹智楠嘴角含笑，心中生了一计。
子悦等了一会儿，才略微探出头来，想看看邹智楠身体怎么样。不看还好，再一看邹智楠，子悦的心都要跳了出来。邹智楠在病床上不停挣扎，看上去背后疼痛难忍，可他的右手又碰触不到背后的伤口，只能痛苦地握住左肩。邹智楠的左手只离那呼叫按钮不大半寸，可就是怎么也握不到。子悦连忙跑进病房，想要帮邹智楠呼叫医生。
子悦一边摸索着按钮，一边握着邹智楠的右手，说道：“我现在叫医生！”子悦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向下流。只是还没等她握住呼叫按钮，邹智楠就用左手握住了她的手。刚刚在痛苦中挣扎的邹智楠，面色也和缓了许多，他笑着看向子悦，才发现子悦已经满眼泪光。